宋家姐妹尚未表態(tài),朱子優(yōu)便拍了拍巴掌笑道:“好,就行酒令吧?!?p> 目的相同的一句話,從舒暢嘴里說出來便讓人覺得被尊重,被重視,從朱子優(yōu)嘴里說出來,卻變成了不容置疑的命令,讓人免不了心生不快,可見怎樣說話,真的是一門很高深的學(xué)問。
宋家姐妹見東道主和地位最高的人都贊同了這個游戲,便都相繼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舒暢見眾人沒有反對,便轉(zhuǎn)頭看了看年紀(jì)最小的清緲,然后笑道:“九妹妹年紀(jì)太小,若是游戲難度太大,未免對她不公,依在下拙見,不如咱們就玩?zhèn)€簡單些的吧,就詩句接龍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清緲見舒暢特地照顧著她,心中也是有些歡喜的,忙十分捧場地拍手道:“好啊,就詩句接龍,我舉雙手贊成。”說完才恍然驚覺到自己的六姐姐似乎不會做詩,于是忙有些羞愧地轉(zhuǎn)頭看向清語,一臉怯怯地喚了一句“六姐姐”。
清語這才注意到,在場眾人都在等她表態(tài)呢,想來也是,這里一個大才子,一個大才女,其他的人至少也是略通詩文的,唯獨她頭頂著草包的光環(huán),要說玩兒詩句接龍什么的,最有可能提出反對意見的便是她了。
清語頗有些尷尬,忙道:“我也沒意見?!?p> 舒暢暗暗地松了口氣,面帶笑容地道:“不過呢,也不能太簡單了,否則這兩壺酒豈不是沒人喝了?”見眾人都贊同地笑著點頭,他頓了頓又道:“這樣吧,頂針聯(lián)珠,且要韻腳一致。各位意下如何?”
頂針聯(lián)珠的意思就是第二句的第一個字,必須是第一句的最后一個字,取首尾相連之意。
至于韻腳,其實就是每句最后一個字的韻母發(fā)音了,這種游戲規(guī)則,說難不難,說易也著實不易,若是胡謅一句話,其實也能做到上述要求,但是這么多才子才女看著呢,誰好意思胡說八道呀?傳出去還不得貽笑大方?
清緲雖然年紀(jì)小,但是該學(xué)的她都是學(xué)了的,自然不需要別人替她解釋游戲規(guī)則,不過她天賦有限,覺得這游戲頗有些難度,于是撅嘴道:“舒哥哥還說讓著人家,這么難,怎么玩嘛。”
舒暢見清緲一臉不滿的樣子,忙笑道:“九妹妹若是覺得難了,不然就取同音吧,不必同字,可好?”
游戲的難度一下子就降下來了,清緲忙歡喜地點了點頭道:“好啊好??!”
舒暢拿起一根筷子,輕敲了一下酒杯道:“在下毛遂自薦,當(dāng)一回酒司令,以三聲為限,若是三聲敲完還沒想出來,便罰酒一杯,若是有半數(shù)以上的人覺得詩句不通,也要罰酒一杯,規(guī)矩就是這樣了,現(xiàn)在開始游戲,請王爺起個頭吧?!?p> 朱子優(yōu)點了點頭,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用折扇輕敲著手掌,頭微微搖擺著,然后似有所得,將目光看向清蓮,笑著吟道:“碧荷清蓮淡淡香。”
詩句算不上好,而且這里頭又紅果果地嵌著宋四小姐的閨名,就算舒暢想熱鬧一下氣氛叫一聲好也是不能夠了,宋家姐妹齊齊地轉(zhuǎn)頭去看清蓮,而當(dāng)事人的臉色卻越發(fā)地蒼白了,就連嘴唇都快變成白色的了。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舒暢忙看向清秀,用筷子敲了敲酒杯道:“七妹妹,該你了。”
清秀先前正在為朱子優(yōu)的那句詩心中妒恨,而且又沒想到會從她那邊開始,一時間哪里想得出來,只得妖嬈地把腰一擰道:“這怎么能算,王爺念完就該小公爺才是。”
舒暢笑了笑道:“這就是七妹妹的不對了,任何酒令都是從右起的,何曾見過左起?”
清秀想了想,覺得似乎的確是這么回事,見眼下眾人都在看她了,只得十分幽怨地瞪了舒暢一眼,說是瞪,其性質(zhì)跟媚眼估計也差不多了,舒暢渾然未覺似的轉(zhuǎn)開了眼,清秀無奈,只得端起面前的酒杯,用手絹遮掩著,仰頭喝了。
梅子酒度數(shù)與現(xiàn)代的紅酒差不多,又是拿那種二錢的小杯裝的,所以就算是沒酒量的人,估計喝個十杯八杯也不會醉的。
罰了酒游戲還得繼續(xù),而且行酒令的規(guī)矩便是,即使你罰了酒也還得將詩句接下去,若是承認(rèn)不會,那就對不住了,三杯。
清秀倒是在外頭玩過酒令的,所以心里頭知道規(guī)矩,開始飲酒之前便將下一句想出來了,放下酒杯后便念道:“湘竹輕舞微微涼?!?p> 這兩句意境倒是一致,眾人都贊成她過關(guān),然后舒暢又敲起了酒杯,清秀下面一個是清芳,三聲輕響剛完,她便念道:“涼風(fēng)入水層層浪?!?p> 清蓮緊接著念道:“浪碎夕照點點光?!鼻逭Z接的是:“光灑幽荷處處香?!?p> 清蓮聽聞此句,淡淡地瞥了清語一眼,荷與香兩字已經(jīng)跟朱子優(yōu)的首句重復(fù)了,若是嚴(yán)格說來,該算犯規(guī)的,不過眾人都驚訝于清語竟然接上了詩文這事兒,又見她對仗還算工整,又是押對了韻腳的,不由得都有些難以置信,一時間倒沒人注意到她已經(jīng)犯規(guī)了。清蓮見眾人都不開口,酒司令舒暢也沒有發(fā)話,便輕哼了一聲,轉(zhuǎn)開了臉。
清語旁邊便是清緲,清緲烏黑的眼珠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念道:“香肴美酒通通搶。”
眾人大笑,坐在清緲旁邊的清雅卻憤憤地道:“這個怎么能算,簡直俗不可耐,而且搶字怎么接呀?”
舒暢笑道:“五妹妹,只有你反對哦,沒有其他人反對的話,九妹妹就算是通過了?!?p> 見眾人都不反對,清緲高興地拍手笑道:“我通過了,我通過了?!?p> 其實清緲那句詩,嚴(yán)格說來是沒法通過的,不過眾人念她年幼,一來是不想為難她,二來是怕她飲酒對身子不好,所以便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過了,清雅若不是恰好悲催地坐在清緲下首,也不會刻意去反對,所以舒暢說清緲過了,她也就無奈地認(rèn)了。
至于那個搶字,她是接不上來的,很干脆地道:“罷了,算我倒霉,認(rèn)罰,我接不上來,小公爺,這個難題交給你了。”說罷端起酒杯,以袖遮掩,然后一飲而盡,隨后又連飲了兩杯。
清雅剛放下杯子,就聽見舒暢念道:“墻外柳花絮絮揚?!彼故潜苤鼐洼p,音同字不同地蒙混了過去。
按道理來說,詩句接到這里就該是位于舒暢右邊的朱子優(yōu)繼續(xù)往下接,舒暢抬起筷子都打算敲酒杯了,卻聽朱子優(yōu)笑道:“好了,這詩文游戲便到此為止吧,本王對各位的才華仰慕之至,在這里便借花獻佛,敬各位一杯。”
說罷,自己端起杯子,做出一副很是豪放的樣子,一口氣兒把酒喝了個底掉,眾人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就好比兩個人說好了出題互考,結(jié)果你絞盡腦汁兒答上來對方的題,到你出題時,對方卻喊不玩兒了一樣。
不過盡管眾人心頭不爽,卻也不敢明著不給這位王爺面子,雖然他的確是在太后和皇帝面前都不得寵,可他畢竟是王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座的諸人,除了小公爺他動不得以外,其余的估計只能被他任意拿捏。
宋家姐妹和舒暢不得不端起了各自面前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就連小九清緲也不例外。
看著尷尬地坐在席上,一言不發(fā)的眾姐妹,以及那渾然未覺眾人不喜歡他,依舊在那里對著舒暢高談闊論的朱子優(yōu),清語心中暗嘆:每一個群體里頭,都會有那么一個人,讓你看到他就吃不下飯,而這位四王爺,明顯就是這種人。
好在不多時飯菜便送了上來,雖然眾人都沒了胃口,但是自清蓮坐在那里不動筷子,被朱子優(yōu)特別關(guān)照后,所有人不管吃得下吃不下,都紛紛地拿起了筷子,埋頭苦吃起來。
“四表妹,本王見你似乎氣色不大好,你看你,病得連飯都不想吃了,還強撐著,不如去本王府里讓劉御醫(yī)給你瞧瞧吧?”這是朱子優(yōu)見眾人似乎不想吃飯時對清蓮說的話。
清蓮當(dāng)時就打了個冷戰(zhàn),萬年寒冰一樣的臉上竟然硬生生地擠出了一抹笑道:“多謝王爺關(guān)懷,方才我是有些不舒服,不過現(xiàn)在好些了?!比缓蟊隳闷鹂曜?,開始讓她身后的丫鬟替她布菜了。
這樣一鬧,眾人便只能忍著各種不適勉強自己吃菜了,舒暢一直面色愧疚地坐在那里,終于在朱子優(yōu)又要敬眾人酒時,站了起來,朝著朱子優(yōu)拱手行禮道:“王爺,在下看諸位小姐今日都有些累了,似乎不勝酒力,不如在下改日再請王爺喝酒如何?”
朱子優(yōu)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后笑著問道:“改日?是哪一日?”
舒暢低頭應(yīng)道:“中元節(jié)如何?不知王爺那日可否有空?”
朱子優(yōu)此行的目的達到了,哈哈一笑道:“有空,自然是有空,不過小公爺可得多約幾個朋友才好,那樣才能盡興?!闭f罷,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對宋家姐妹道:“本王便不陪表妹們了,中元節(jié)小公爺請喝酒,你們也可以來湊湊熱鬧,哈哈。”說完,領(lǐng)著他的手下?lián)u著扇子走了。
清語這才看出來,原來那朱子優(yōu)百般地讓眾人不愉快,目的就是要和舒暢搭上關(guān)系呀,這舒暢倒是挺仗義的,為了讓眾人解脫,竟然舍身喂狼,只是不知那四王爺?shù)降讏D他什么,是身份地位?
還是……色相?
【作詩神馬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兒,為了寫這幾句歪詩,姐揪掉了多少頭發(fā)呀,還請個中高手不要深究,姐真不是寫詩的料,見笑了,看故事,看故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