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亞掙脫無形的恐懼囚籠,從死亡和地獄的幻象之中回過神。
她看見擋在自己前方的陷入精神世界的格特斯,看見逼近眼前的由蛛網構成的黑暗,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向魔法石灌輸入強大的圣光,
金黃色的光芒頓時如太陽般閃耀,無情地刺穿妄圖觸及兩人的黑暗,頓時爆發(fā)一場光明與黑暗的角逐。
黑暗編織者表現(xiàn)出了對圣光的畏懼,這股力量正是它們的天敵!
但它們并未撤退或躲避,而是瘋狂地噴吐蛛絲,編織起黑暗的國度,光暗交接之處不斷響起蛛絲溶解的滋滋聲,兩者此消彼長,不斷拉扯。
格特斯的精神世界中,他全身心地準備對抗眼前闖入的未知意志。
這片被空闊和黑暗主宰的精神海上空,一道由扭曲黑線構成的抽象身影出現(xiàn),帶著惡意的笑聲肆意宣揚,更多的扭曲線條像雨點般四散而下,在精神空間激起一片片虛幻的漣漪,給格特斯帶了一陣陣麻痹性的刺痛。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格特斯從紛亂線條構成的抽象人臉看到了極為真實的恐懼。
虛幻的漣漪傳入精神空間深處,一股深沉古老,仿佛穿越無數(shù)時光和空間的壓迫感如潮水般襲來。
格特斯隱隱約約看見了那道黃褐色的古老契約,從并不針對他壓迫力中深感其莊嚴和神圣,最頂端的契文閃爍奇異的黑色光芒,那些他并不認識卻莫名懂得的文字傳達出一種宏大,難以追溯的意志——死亡的意志。
它不傲慢,只是平等;它不偏頗,只是公正。
扭曲黑線中的無名意志此時拼命掙扎,難掩驚恐,那紛亂的線條傳達出同一種情緒——放我離開!求求你!救命!
它的笑聲早已變成不可辨識的慘叫,周圍的扭曲線條不可抗拒地被牽引,直至那幾乎不可窺視的精神深處,連格特斯自己也不甚了解的地方。
帶著惡意的扭曲線條寸寸消失,精神空間短短幾秒內恢復成平靜的湖泊。
格特斯的意識佇立原地,發(fā)自心底地感到一種陌生的寒意。
這場懲戒,或者吞噬很快收尾,格特斯感受到了純粹死亡之力的增長,一張殘破只剩一半的紙張飄蕩在他的面前,上面是一種他能辨識但未曾系統(tǒng)學習的語言——亡靈語。
但因為這是存在于他自己意識空間的事物,格特斯毫不費力就理解了上面的內容。
上面記載的是一個亡靈法術——扭曲死亡之序,是一個無法確定等階的魔法,作用是使人的靈魂以扭曲形式存在,完全生命形勢的轉變,剛才的無名意識就是通過這個法術,在死亡之后保留了自己的靈魂。
這種方法能躲過死亡,但有著諸多限制,例如這種存在形式會直接消耗靈魂,并不代表著永生,例如靈魂扭曲后生前的性格和記憶等也同樣會發(fā)生扭曲,例如扭曲的存在與世界有所沖突,大部分時候必須依附于某些事物。
因此,那個無名意識的處境并不好,身處這么一個無人知曉,暗無天日的地方,經過漫長的時光,茍活至今,已經被扭曲和孤獨折磨得近乎瘋狂,差不多完全丟失自己的意識,現(xiàn)在的結果對其而言更算一種解脫。
副作用之所以如此之大,最關鍵的原因是這個法術并不完整,格特斯也不清楚對方為何冒著如此風險施展了這個魔法。
“這也是死亡的饋贈嗎......”
他原以為死亡的饋贈僅僅是純粹的死亡之力!
超過格特斯認知的是,他能感受到這張殘頁并非是只存在于他精神空間的事物,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將其化為實體,帶到物質世界,只是不一定能再帶回來。
他從沒聽說過精神空間能存儲真實的物質。
格特斯心神一沉,離開冥想的狀態(tài),睜開雙眼,略感驚訝地發(fā)現(xiàn),周遭的黑暗緩緩散去,神殿正逐漸恢復古舊的平靜。
他潛入精神空間的時間實際上很短,而莉迪亞在這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解決了兩個毫無疑問極其難纏的敵人。
莉迪亞半蹲在地上,面前是兩個黑到發(fā)紫的晶石塊,她輕輕點了點晶石塊,似在撫摸,綠寶石般的眼中含著略顯復雜的情緒。
隨后,她意識到格特斯的視線,撿起兩枚晶石,轉過身遞給對方一塊:
“我讓它們看了一些景象,告訴它們關于它們血親的下落,也就是另一枚蜘蛛卵,它們依然保留了自我的意識,未被黑暗完全侵蝕。最后它們選擇主動碰觸圣光,接受凈化,換取我的一個承諾?!?p> “什么承諾?”格特斯看了看精靈遞來的晶石,沒即刻拿過。
“它們說:‘請照顧好我們的妹妹?!崩虻蟻嗇p輕地重復道。
......
像是魔核......格特斯打量著手中黑紫色的晶石,沒有從中感受到死亡或黑暗的力量,這仿佛只是一種普普通通的結晶,只感受到自己手背的蜘蛛紋樣產生了輕微的能量流動。
已經主動消亡,卻依舊有源自血脈同源的觸動嗎......這股輕微的波動轉瞬即逝,格特斯確認了黑暗編織者的身份。
而被黑暗力量侵蝕的雙生魔蛛的遺留,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僅供觀賞的藝術品。
觀察莉迪亞的反應,格特斯明白她也知道了兩只黑暗編織者的身份,他很好奇這位精靈是如何與這種狀態(tài)的雙生魔蛛溝通的。
“這是魔核?”格特斯問道。
莉迪亞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在剛才短暫的交流中,因為它們的狀態(tài)并不穩(wěn)定,并沒有留下更多有用的信息。
此時,黑暗消退殆盡,神殿展現(xiàn)出了它滄桑卻又黑暗的一面。
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都安靜躺著殘碎的骨骸,一部分古老,一部分較新,它們被包裹在黑暗的蛛網之中躲過了時光的消磨,那座堆砌成山的骨骸堆向世界展現(xiàn)了它可怖的模樣。
那些巨大的遺骨讓格特斯不難相信有巨人或巨獸也曾將生命永遠留在了這座冷靜無數(shù)歲月的神殿。
他同樣一眼便抓住了那本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嶄新書籍。
轟!
隨著轟隆一聲,兩人都抬起了頭,望向那已然更為清晰可見的翅膀。
巨大的雕刻羽翼如同流沙般順著巖壁緩緩滑下,未接觸地面又失去了蹤跡,此處最為輝煌的文明遺留在失去黑暗庇護后也流入滔滔不絕的時光長河。
兩人都沒想到會發(fā)生如此變化。
直至這震撼的一幕結束,最底下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大門清晰的展現(xiàn)了它的模樣——黑色的蛛網和白色的羽翼構成了兩道的門扉。
格特斯看見門扉之上有著幾個的凹槽,形狀正貼合他們得到的棱晶。
“我想我們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