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白月皎潔，紅月休眠.
格特斯和莉迪亞原路離開深邃的洞穴，回到地表的森林，清冷的月光下森林平靜且祥和。
兩人在森林中外部找到一個空蕩的柴房暫且休息，這樣的房子在松針森林并不少見，常被用來臨時休憩和存儲物品，是由周圍村落和小鎮(zhèn)的居民建造。
莉迪亞為自己加上圣光的祝福和心靈防御的法術，捧起《死亡手札》，小心地翻閱起來。
果不其然，里面的文字都是與亡靈語相似的單詞，她能看懂其中變化不大的一部分，例如“死亡”，這個單詞幾乎和亡靈語中的一模一樣。
她翻閱地很快，不在于解讀，而是確認這本書沒有其他隱患。
對于死靈一詞，她同時保持著謹慎的心態(tài)和探究的好奇。
它們與亡靈的區(qū)別是什么？它們是亡靈中特殊的一員，還是另一種獨特同樣趨近于死亡領域的存在？為什么在失序紀元之后或是更早，就沒再有多少人提起它們的名諱，連通相關的典籍也幾近消失無蹤？
她其實有自己大概的猜想，因為關于死靈之書有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聞——看過這本書的人，都死了。
這本《死靈手札》中若有相同效果的詛咒，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辨識它并解決它，不過好在，這不可能會是死靈之書，也就不會有和傳說中一樣可怕的詛咒。
在一旁格特斯的注視下，莉迪亞很快翻完了整本書。
什么都沒發(fā)生。
這令人舒了一口氣。
“我會嘗試解讀它，在波姆斯鎮(zhèn)的郊區(qū)，有成果我會告訴你?！崩虻蟻唽χ裉厮钩兄Z。
之所以不選在波姆斯鎮(zhèn)，是因為謹慎，不希望波及無辜的人們，也是因為方便研究，不會被打擾。
格特斯點點頭。
這本書放在他手中沒有什么用處，雖然解讀的內(nèi)容大概率也不會有用，他不可能轉(zhuǎn)入修習亡靈或死靈的道路，但能了解森林地下的秘密，也許能解決一些隱患，以免波及到波姆斯。
或許，其中也有那扇黑白大門的內(nèi)容，回想起那時的壓迫感，他依舊感到忌憚。
屋外，格特斯生起一個火堆，用來烹調(diào)兔肉和取暖，旁邊兩只肥美的野兔是他的獵物，捕獵于他而言實在不是什么難事。
至于烹飪這一方面，他經(jīng)驗不多，以前在野外過夜時，他或是吃隨身攜帶的干糧，或是隨便烤熟食物應付了事，只要不會難以下咽，只要吃了沒有問題，就算是成功。
莉迪亞看出了這一點，及時從他手中接過晚餐的任務，不至于讓兔肉變得索然無味，她從隨身的行囊拿出烹飪的調(diào)料和一些廚具，熟練地將兔肉烤熟，切成容易進食的小塊，撒上味道豐富的調(diào)料。
格特斯早已確認莉迪亞的行囊是魔法行囊，能夠容納遠大于外表的事物且減輕它們的重量，這是十分珍貴的魔法物品，因為空間系的附魔師和魔力工匠十分罕見。
很快，一頓美味的野炊完成，飄出濃郁的香氣。
莉迪亞早有準備，為了不讓香味吸引來饑餓的野獸，她在周圍施了些隔絕的小魔法。實際上格特斯也準備了類似功效的物品，一種驅(qū)逐野獸的粉末，但這肯定不如魔法便捷有效。
“我原以為精靈是不吃肉類的?！备裉厮钩韵乱豢谕萌狻?p> 味道確實比他自己做的好的多得多，趕得上波姆斯鎮(zhèn)上最出名的黛爾餐廳。
這說明眼前精靈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食物，而從他過去三年傭兵生涯來看，他遇過的幾個精靈確實是極為排斥肉類的食素主義者。
“對于那些傳統(tǒng)的精靈來說，是的?！?p> 莉迪亞毫不介意地接下這個話題，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明亮的火光映照出她眼中的神采，她微笑道：
“我尊重他們對傳統(tǒng)的堅守，但這不妨礙我做出改變的選擇，事實上，早已有很多精靈改變，只是固有的印象依然深刻在世人的腦海中?！?p> 說到這兒，她輕嘆了口氣：
“總有人會停泊在從前，不是嗎?！?p> “喜歡使用吟游詩人那些優(yōu)美詞匯的特點，倒是一模一樣?！备裉厮蛊届o地調(diào)侃道。
“這份職業(yè)本就源自我的種族。”莉迪亞有力地反駁道。
格特斯看向精靈，笑了笑：“你沒我想象的那么迂腐，也不高傲?！?p> 他之前遇到的幾個精靈都有著高人一等的架勢，有著極為老舊的觀念且不愿接受新的事物。
“你也沒我想象中那么孤僻和冷漠?！崩虻蟻單⑿€擊。
“你知道，他們活得太長了，漫長的生命，是饋贈也是考驗，他們必須找到自己內(nèi)心的錨點?！崩虻蟻喛粗鸲阎刑鴦拥幕鹧?，碧綠的眼眸隨著思緒蔓延而深邃：“所以很難因此責怪他們，也不該因此斥責那些偏見?！?p> 這只是不同時代、不同種族碰撞產(chǎn)生的火花。
“你很熱愛那個小鎮(zhèn)？”莉迪亞從某個回憶中回歸，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是的。”
格特斯承認這一點。
“為什么？這是你的故鄉(xiāng)？還是你在這兒找到了歸宿？”莉迪亞好奇地追問。
沉默了幾秒，格特斯搖了搖頭：
“都不是?！?p> “都不是？”
“只是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p> 晚飯結束，格特斯對著夜空和白月，先是雙手環(huán)抱胸前，后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雙眼和雙耳，默然地進行祈禱，莉迪亞見此同樣開始了對“生命之花”的禮贊，口中輕念著敬文。
“你同時信仰黑夜和白月？”祈禱結束后，莉迪亞問道。
格特斯點了點頭。
“這并不常見。”莉迪亞笑道。
信仰一般只選擇一個，即使有人擁有多位信奉的神明，也是因為兩位神明在傳說中有著從屬聯(lián)系，信奉一位從神，則要尊崇相應的主神。
但是，黑夜象征庇護，白月代表真理，兩者是平等的。
所有行走于黑夜的人或多或少會信仰黑夜之主，而真理之月是格特斯自己的選擇。
這不至于被視為不敬，畢竟兩者和睦且同處一片天空。
“你是淺信徒。”莉迪亞笑著指出關鍵點，否則認真祈禱時不會只比劃簡單的手勢。
格特斯不予否認，問道：
“你信奉生命之母？”
他聽見了莉迪亞的禱語，判斷出這是精靈族信奉的三位主神之一，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她身上有著蓬勃的生命之力。
“是的，我來到這里，也是祂的指引?！崩虻蟻喡冻鲵\的神情。
“指引？”
格特斯下意識地反問，就像莉迪亞說的那樣，他只是一個淺信徒，甚至可以說是無信仰，他不認為神明真的會降下力量和指示，那只存在于神話之中。
他甚至質(zhì)疑祂們的存在，或許只是相信的人多了，才存在了。
當然，這是極其褻瀆的想法，他不可能宣之于口，給自己找來麻煩，這世界上不乏狂熱的信徒，大部分都是行事無法預測的瘋子。
或許不存在，或許真的存在，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所認可的部分，并非是某個崇高的生命，而是祂們所代表的意義。
莉迪亞沒回答他的問題，看著跳躍的火光，只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