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是否該認命
陳婆思索了一陣,沒有對江漁的話發(fā)表什么評價,只是說,“那你伸手出來,我摸摸你的脈?!?p> 江漁便乖乖伸手,陳婆依然是用那個中醫(yī)診脈時會用到的拖著手腕的東西拖著她的手腕。她想試著活躍一下氣氛,也是順便給自己漲漲知識,就小聲問陳婆,“請問這個叫什么東西???”
“脈枕。”
“哦?!苯瓭O了然地點頭。
原來它有個這么簡短貼切的名字。下次再見到的時候,她也不用在心里給它下那種又蠢又長的定義了。
“姑娘,你這夢可夢得挺準,堪比預知夢了?!标惼攀栈厥值臅r候,對江漁這樣說道。
江漁不太自在地笑笑,還要故作不知情地問陳婆,“我的身體是有什么問題嗎?”
“你的確有被借命的跡象?!彼f得話和上次差別不大,“假如把你的生命比成一團水組成的水球,現(xiàn)在這團水球中間被挖空了一小塊,雖然不明顯,但這是一種持續(xù)性的消耗,你不及時處理的話,很難活過三十歲?!?p> “好吧?!苯瓭O不想再聽陳婆說一次八萬八的事,反正現(xiàn)在也是循環(huán)內(nèi),她干脆擺爛道,“沒關系沒關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p> 隨后她就在陳婆詫異的目光下站了起來,拿起了桌面上的觀音吊墜,作勢要走,“我要問的事差不多問好了,我就先走了?!?p> “你確定你不需要處理你身體的問題?”陳婆也跟著她站了起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豁達,但豁達可不是用在這些事上面的,這和生病不一樣,生病了還能治,這種事你不及時處理,任由它慢慢消耗你,到最后你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漁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她沒有去說關于自己身體的問題,而是提起了何載舟,“我剛剛說的那個朋友,他的問題比我更嚴重,他已經(jīng)無緣無故地吐血很久了,去各大醫(yī)院都查不出病因?!?p> “就是那個墜子的主人?”
“對?!苯瓭O試探著問陳婆,“您說他吐血會不會是因為一部分的靈魂被困在了吊墜里?如果我把吊墜還給他,他會好嗎?”
陳婆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上去很感慨地說了句,“這都是些什么事。”
然后她閉起眼,口中再次念念有詞,不過這次她所用的時間很短,只大概十秒,她就重新睜開眼問江漁,“他叫何載舟嗎?”
“對。”江漁快速點頭,“沒錯?!?p> 上一次陳婆只是說出了何載舟名字里有“舟”這個字,這次她直接說出了完整的名字,江漁實在很難不感到震撼。
說不定陳婆真的有辦法救何載舟的命。這個念頭剛在江漁腦海中出現(xiàn),轉(zhuǎn)眼就又引出一個新問題——可是她該救何載舟嗎?
她倒也沒有糾結太久,畢竟現(xiàn)在八字都還沒一撇,而且不管怎么說,何載舟是和她一起進入循環(huán)的人,就當他只是個隊友自己也是需要他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喪失求生欲、早早喪命。
陳婆遲遲沒有下文,江漁忍不住追問了句,“您看可以嗎?我把吊墜還給他能不能讓他好起來,或者只是好一些也可以?!?p> “負責任地說,我只能回答你三個字:不一定。”
“為什么?”
“姑娘,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p> 陳婆雖然年紀很大了,但大多數(shù)時候她眼中好像都帶著一些桀驁不羈,唯獨這時,她眼里蒙上了悲憫和慈祥,好像是在惋惜自己同一天內(nèi)見到了兩個命不久矣的年輕人。
“就把他的生命也比做一團水球,有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斷地將他的水挖走,比你被竊取的時間更長、次數(shù)也更多。他身邊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但是無力阻攔,于是只好用一個容器把他的水舀走一部分,藏到一個盜竊者碰不到的地方,等到他快枯竭了,被舀走的部分自然會回去,算是為他續(xù)命?!?p> 陳婆的比喻的確通俗易懂,加上江漁知道何載舟的觀音吊墜是他媽媽送給他的,她很快就明白了這個邏輯關系。
不過她還是有不懂的部分,馬上問道,“可是要按這么說,我把吊墜還給他不就行了嗎?算是提前給他續(xù)命。”
“我說過了,這個墜子真的很普通,甚至都沒有開過光......我沒什么文化,剛剛的比方打得可能不恰當,與其說是有人為了保護他舀走了一部分的水,倒更像是因為什么陰差陽錯,一部分的水自己流走了,被這個容器裝了起來?!?p> “只可惜這個容器太普通了,進去容易,想再出來恐怕很難。”
“而且它離開了之前一直滋養(yǎng)它的寺廟,我不確定里面的魂魄是不是還在?!?p> “那怎么辦?”江漁著急起來,“那我再找一個寺廟把它放在那里可以嗎?呃,或者我?guī)Ш屋d舟一起去寺廟,然后在寺廟里把東西交給他?我?guī)省的那座寺廟也可以,總有辦法的!”
“姑娘,你別這么著急?!标惼诺偷偷貒@了口氣,“或許有些時候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是生死有命了吧?!?p> “什么生死有命,剛才我說的時候你還勸我,現(xiàn)在怎么又引用起來了?”江漁說完,感覺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咄咄逼人。這次見到的陳婆比上次和善很多,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地問她要價,她不該這樣的。
她清了清嗓,重新開口,“抱歉,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我只是真的很想幫幫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求生欲了,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的。”
“這樣吧,你帶他到這里來?!标惼庞謬@了口氣,“不過事先說好,我也只能盡力看看,不保證一定能幫到什么?!?p> 即便陳婆這樣說,江漁還是一下子開心了不少,趕緊答應下來后就往門外走去。
剛剛到門口,她突然感覺到熟悉的眩暈,伸手扶上了旁邊的門框。
一開始她還能聽見陳婆靠近的腳步聲以及問她要不要緊的聲音,慢慢地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知道,是新的循環(huán)又要開始了。
憑借著最后一點清醒和理智,江漁思考起下次循環(huán)應該怎么辦。周禮出現(xiàn)在循環(huán)的開端導致她很難像以前一樣在剛開始循環(huán)的時候就去找何載舟,可是現(xiàn)在看來,還是解決問題最要緊,其他的事情只能草率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