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量太多了,何況蜜蜂蟄起人來,可比蚊子要恐怖得多。云端一把扯過夏洛手里的花丟在地上,拖著她一頭扎入草叢,就沒命的狂奔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夏洛吃花蜜的時候身上沾染了甜香味的緣故,有三只蜜蜂停止了追逐,繞著花叢飛舞去了,但還有兩只蜜蜂緊追著他倆就是不放。
心跳猛烈,呼吸急促,草葉劃破了皮膚都感覺不到痛了。
這個世界真瘋狂!
夏洛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蜜蜂追得落荒而逃!
兩人奔逃至身后的“嗡嗡”聲消失不見,才停下來大口喘息。夏洛的體力更差一點,剛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被云端伸手架?。骸扒懊嬗锌脴??!?p> ??!樹?
夏洛抬眼,果然看見一棵粗得幾乎需要上百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樹孤直的立在那里,枝葉繁茂之極,高得仿佛要插入云天一般。她再轉(zhuǎn)頭看看四周,草葉還是一樣茂密,只是與湖畔邊長的那些似乎品種不同的樣子,六瓣心形的肥厚葉片中間托著一粒鮮紅的草果,只高及她的大腿,沒遮沒擋的視野立刻開闊起來,能夠望見遠(yuǎn)處的樹,再遠(yuǎn)處的山,還有山下飄起的裊裊炊煙。
“那邊好像有人住?!毕穆逯钢稛燂h起的方向。
云端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你要過去看嗎?”
夏洛的腦子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只碩大腳丫從天而降,向她踩過來的畫面,堅決搖頭道:“不去!”
云端笑拖著她往大樹那邊走去,這才見大樹上盤繞著許多青紫翠碧粗細(xì)不等的蔓藤。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大樹的庇護(hù),樹根周圍的植物長得也特別茂盛,密密匝匝的分布在樹冠的陰影里,一陣風(fēng)吹過來,粉白色的小花輕輕搖曳,花瓣上還有晶瑩的露珠滴落下來,被夏洛搶先接在手里。一口喝下去,透著香氣的清涼順著喉嚨蔓延至全身,不覺暑氣頓消,神清氣爽起來。
“漿果哎!”喝完露水,夏洛又有了欣喜的發(fā)現(xiàn),剛想伸手去摘那一枚大如拳頭的紫紅色漿果,就見一只同漿果差不多大的黑螞蟻順著漿果葉爬了上來,沖著她抖動了一下觸角,仿佛在向她宣告這枚漿果的歸屬權(quán)。
“不要亂吃東西,小心中毒?!痹贫藳]抬頭,還在一個勁的扒拉著樹根附近的植物,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螞蟻能吃的,應(yīng)該沒毒吧?”這里的植物多半是夏洛沒見過的,她不太肯定的說著,又與那螞蟻對峙了一會,才轉(zhuǎn)身去尋柔韌細(xì)長的草葉,準(zhǔn)備編個草籃子,到時好用來裝東西。
“快過來看!”云端突然喊道:“這里有個樹洞,也許今晚我們能住在這里。”
夏洛丟下手里剛開始編的草籃,趕過來看了看那黑烏烏不知道有多深的洞口,擔(dān)心道:“真的要住這里嗎?里面可能已經(jīng)被別的動物占了……”
云端在地上找了一根手臂般粗的樹枝,對準(zhǔn)洞口準(zhǔn)備捅時,對夏洛說:“站遠(yuǎn)一點,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就跑!”
夏洛點點頭,退到離云端幾米開外的地方,緊張的看著他將樹枝捅進(jìn)了洞口。剛開始洞里沒反應(yīng),但片刻后,一大群黑壓壓的螞蟻如潮水一般從中涌了出來,有許多還爬上了云端手里的那根樹枝。
被螞蟻追咬也絕對不是什么好受的死法!云端扔掉樹枝,和夏洛再次狂奔起來。
夏洛邊跑邊氣喘吁吁道:“我說……這也太離譜了吧……怎么總是在跑啊……”
她的心情十分沮喪,這才發(fā)現(xiàn)變小之后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在這樣的草叢田野間,他們隨時有可能遇上什么鳥獸蟲蚊,緊接著就要繼續(xù)上演奪路狂奔的戲碼,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月她都能練成長跑健將了,天知道她從前是最討厭跑步的人了。
云端瞟了她一眼:“你把這當(dāng)成減肥不就得了?!?p> 她只是稍稍偏愛甜食了一點,再說身上的骨架小,根本看不出胖來嘛!云端這樣說實在是太過份了!
夏洛一生氣,力氣就來了,居然追上了他,還跑到了他前面,不過悲劇的是她跑了一會,發(fā)現(xiàn)云端并沒有跟上來,詫異回頭,卻看見他嘴里叼著根草葉,好整以暇的仰面躺在地上悠閑望天,見她走回來,微微一笑道:“螞蟻早不追了,你還傻跑什么?!?p> 這次第,怎一個窘字了得!
夏洛悻悻的走回來,在云端身旁抱膝坐下,生了半天悶氣才推他道:“怎么辦?樹洞不能住,我們要另找地方嗎?”
“不用啦,我已經(jīng)找到了。”云端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
夏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小堆亂石,詫異道:“住亂石堆里?”
“嗯?!痹贫藨?yīng)了一聲,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夏洛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些亂石似乎被人擺弄過,胡亂搭構(gòu)出房屋的原始模樣,看上去雖然堆疊的很凌亂無序,但石頭與石頭間隙里的空間,恰好能容得下他們倆人存身,無論是站蹲坐躺,都綽綽有余。
“這些石頭是剛才遇見的那些孩子的玩具吧?”夏洛問了一句,卻沒聽見云端回話,轉(zhuǎn)頭一看,原來他已經(jīng)睡著了。
細(xì)想想這一天云端的確累得夠嗆,夏洛看看他身上的傷痕,嘆了口氣,不忍心吵醒他,放緩腳步,在左近采折了一些草葉,輕輕替他蓋在身上,遮擋住雖然已快要落山,卻依舊毒辣的陽光。
這地方危機四伏,夏洛一個人不敢隨意走動,再說她也怕自己離開后睡著的云端沒人看護(hù),于是多采了些草葉,坐在云端身邊,開始繼續(xù)編先前沒編完的草籃。
夏洛編東西的速度非???,雙手靈動之極的上下翻飛著,不大工夫,一只緊實細(xì)密的提籃就完工了。這完全歸功于夏媽媽的優(yōu)良遺傳,夏家動用擺設(shè)的許多精巧手工制品,都是夏媽媽一點一點耐心做出來的,她看多了,自然也有了跟著學(xué)的興趣,雖然做出來的東西還不如夏媽媽那樣精美,但實用性還是很強的。
想到媽媽,夏洛不知不覺嘆了口氣,心情變得灰黯起來。飛機失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久了,這會媽爸大概早就得到消息,急得要死了吧!那軟糖呢?想起那只沒良心的狗,她皺了皺眉頭,百分之百的斷定,軟糖這會說不得正歡快愜意的享受著沒有她存在的狗樣人生呢!
夏洛搖搖頭,努力甩掉心里的愁緒,將系在救生衣帶上的蚱蜢腿都解下來放進(jìn)草籃里??紤]到攜帶的方便性,她編的提籃并不太大,但是很深,那些蚱蜢腿裝進(jìn)去,才薄薄的鋪了一層底。
太陽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天邊霞光璀璨流輝,眼見再過一會,天色就要完全黑了,這時云端才剛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夏洛不在身旁,他心里一跳,連忙翻身坐起,四下里張望,卻仍然沒尋見她的身影,只看見自己身周散落著許多殘葉碎草和一頂草編的帽子。
“夏洛——”云端撿起草帽,焦急的喊了一句。
不遠(yuǎn)處的石堆里傳來答應(yīng)聲:“我在這里!”
云端放心的吁出一口氣,邊往石堆那邊走,邊低頭看手里的草帽。
“編得很精致嘛,沒想到你還有……”剛適應(yīng)“石屋”內(nèi)黯淡光線的云端,吃驚的望著眼前的情景,話沒說完就噎了回去。
本來一無所有的“石屋”里,此刻堆放了不少東西,“墻”邊擺著兩塊平整的石頭,看樣子似乎是用來當(dāng)床的,上面還細(xì)心的鋪了兩片寬展的樹葉?!笆荨敝虚g擺著一塊圓形的平石,應(yīng)該是當(dāng)桌子用的,擱著一只草編的提籃和兩只草編的小碗,小碗的邊上,竟然還放著兩雙拿極細(xì)的樹枝做成的筷子!
她在干什么?玩過家家么?云端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來。
“來得正好!”夏洛站在石桌邊,抖開一席草簾笑道:“你幫我把這草簾掛起來,夜里不知道會不會冷,好擋擋風(fēng)?!?p> “剛才怎么不叫醒我?”云端接過草簾,用力將壘在石隙入口處上方的石塊托起寸許,再把草簾一頭塞進(jìn)去展平壓住,看看堪堪能掛住,才接著道:“這些石頭很重的,你一個人怎么搬得動?”
“看你太累了,不忍心叫你起來?!毕穆逭f著,掀開草簾看看外面沉暗的天色:“想辦法弄堆火吧,可以防蟲照明?!?p> 云端搖搖頭:“沒帶火種,早上烤蚱蜢是用瑞士軍刀上的放大鏡聚光點火的,再說這里是地勢平展的郊野,夜里要是生起一堆火,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還是將就一下,明天再想辦法吧。”
夏洛轉(zhuǎn)頭看了看掛上草簾后顯得更加幽暗的“石屋”,無奈地嘆著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