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多帶一人走,日后在路上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以安心那慣于算計的性子來說怎么可能不撈點本回來呢?她帶著慕容兄妹與念蓉將老鴇的房間大大的索抄了一番。想是花若蝶走的匆忙,是以讓安心大大的發(fā)了一筆橫財,值錢的金銀細軟通通帶走一點不留。她還將她的強盜行為美其名曰為香雪軒支付給她的精神損失費,寧可路上帶著這許多累贅的東西走也不愿便宜了其他不相干的人。慕容兄妹是早已習慣了她的鐵公雞行為,倒是念蓉看得目瞪口呆,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人,怎么這家伙比老鴇還要善于斂財!
等到四人都肩背手提再也拿不動了,安心這才意尤未足的停了手,帶著三人大搖大擺出了香雪軒。奇怪的是香雪軒別的姑娘和龜奴們見他們?nèi)绱怂压尉挂矝]有人來阻止,想是都得了消息自顧自收拾細軟準備走人了。
出了香雪軒,安心走在路上只要見到乞丐就隨手將搜刮來的值錢細軟送一件給人家。不多時候,幾乎半個城里的乞丐都知道了有這么位出手闊氣的小姑娘,穿著男人衣裳卻披頭散發(fā)。這個特征極為好認,絕對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是以安心所過之處乞丐云集。她搜刮的東西再多也有限,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都送出去了。慕容修對安心的這個舉動看得心疼不已,那都是錢呀!一文錢就能逼死個英雄漢!想當初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怎么就沒有遇到這樣隨手扔東西的主呢!還是在求懇答應了當安心的免費苦力之后才得到了被收留的恩惠。
慕容雪也十分好奇地問道:“你怎么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乞丐了?送到當鋪去還能當個不少銀子呢!”這小姑娘自從上過了一回當鋪,倒是將這個吞吃細軟物事的地方給牢牢記住了。
安心輕松地拍拍手道:“當鋪?不去!那些朝奉都是吃人連渣子都不吐的人,咱們辛辛苦苦帶出來的東西為什么要便宜了他們?”
“可是將東西當?shù)疆斾佭€能收點錢回來,你將這些東西都送給了乞丐除了受幾個響頭可是兩手空空?!蹦钊匾蚕氩幻靼?。
安心神秘兮兮一笑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p> 其余三人都搖搖頭一臉無可奈何,但是望向安心的眼神里卻更帶了一份崇拜。正當他們感動的一塌糊涂的時候,安心又隨手從衣袖里摸出了兩個金元寶道:“好沉!雪兒乖,念蓉乖,都來幫我拿一些?!边@些都是從老鴇房里帶出來的,她絕口不提慕容修,明顯是不相信他。說著還笑嘻嘻道:“青樓就是銷金窟,老鴇居然藏了這么多錢!這回可賺翻啦!”三人還沒感動完轉(zhuǎn)眼就又遭到了這樣無情的打擊。天!原本還以為安心轉(zhuǎn)性了,現(xiàn)下看來她這見錢眼開的本性是一輩子改不了了。
此時天色剛亮不久,四人都折騰了一晚未睡,現(xiàn)下強打著精神找了間客棧小憩一會卻不敢在臨安城里多待,生怕那個昊天教又找上門來。正午時分,四人再次上路,這回的目的地安心卻沒想好,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走到哪算哪!”
安心等人原本騎的倔驢還在,只是現(xiàn)下多了念蓉一人是以只好安心與她兩人共乘一驢。結(jié)果沒走幾步,那驢子就被壓得直叫喚,擰著頭再不肯走一步了。安心一路上沒少跟這驢子鬧脾氣,這回一生氣直接將三人的驢都賣掉貼錢換了四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感覺讓她倍覺爽快,只是念蓉又不會騎馬,教了半天才勉強能夠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穩(wěn)在馬上。這一耽擱便已將近日薄西山,眾人只好抓緊著時間趕路,夜里免不了要在野外露宿一晚了。
卻是他們運氣好,出了江寧府野外稀稀落落還有幾戶人家。當晚他們借宿在一戶農(nóng)家。對著粗糙的米飯和家常小菜,安心的胃口出奇的好,連吃了兩大碗飯,爾后捂著肚子直叫撐死了,看得眾人不住的笑。
一宿無話,次日清晨,眾人上路之前安心悄悄留下了一錠銀子權(quán)作吃飯借宿之費。
路途中又多了一人,眾人談談笑笑時間倒也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到了正午時分,他們在路上隨意找了一家小店打尖,卻在正要吃的時候又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哇!真巧。”慕容雪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見到了一張笑的無比夸張和燦爛的臉,正是方鄂。
“是啊是啊,太巧了,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司空極的聲音插了進來。
而方玄正抱著雙手倚在門邊,冷漠的臉上隱隱透出一抹笑意。
安心與慕容修對望一眼,心下有了一致的判斷——哪里是巧!這三人的架勢擺明了是故意的,沒安好心!于是很默契地低下頭繼續(xù)吃他們的面,假裝沒有看到也沒聽到。念蓉原本在風月場合見得多了,有什么不曉得的,見安心他們?nèi)绱?,也不搭理方鄂他們。慕容雪卻還是傻傻呆怔著。
方鄂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訕訕笑著拖過一條板凳就在慕容雪身邊坐下叫道:“給我切二斤熟牛肉!”
司空極也擠過來在慕容雪的另一邊坐下叫道:“打幾壺好酒!”
只有方玄仍是站在那里,臉上帶著莫測的神情。
小店里桌子原本不大,安心他們一人一邊坐著還有些逼仄,這一下又加了兩個人進來,慕容雪倒被擠的縮手縮腳惟恐不小心碰到了這兩個無恥的家伙。
安心皺了皺眉還是不開口。算了,不關我事,這幾個家伙只要一搭上了話就沒完沒了了。她很忍耐地繼續(xù)無視他們對慕容雪的騷擾。可是慕容修卻忍不住了,沉著臉道:“走開!別擠著我妹妹!”
司空極聞言趕緊往邊上坐了些。方鄂卻搓著雙手賊忒兮兮笑道:“不會的不會的?!币幻嬲f著,一面還往慕容雪那邊擠了擠??蓱z的慕容雪原本就不擅言辭,這時更是苦著一張臉無可奈何。
慕容修一拍桌子跳了起來指著方鄂的鼻子道:“出來!讓爺教訓教訓你!”
方鄂還未搭話,一旁的方玄冷笑道:“不許對我哥無禮,我陪你玩玩好了?!?p> 慕容修掃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直接就走出了店門,方玄跟在他身后。
“哇!有戲看了?!弊钆d奮的就是安心。她覺得打架真是件好玩的事情,這可不是電影里的特技呀,而是實打?qū)嵉恼鎸嵨涔Α?p> 方玄站到了外面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慕容修忍不住先出了一掌。兩人如同穿花蝴蝶般來去,手掌仿佛猶未碰到對方就又變了招??翱安鸾饬巳嗾?,方玄忽然冷笑一聲跳出了慕容修的攻勢范圍舉起手來,手上赫然抓著一條從慕容修衣上扯下來的布條冷冷道:“還打么?”
慕容修搖了搖頭,走回座位坐下。倒也爽快,打不過就認輸。安心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方鄂卻在一旁叫好連連。安心瞪了他一眼,這人沒反應,還在那里嘰嘰喳喳吹捧方玄的武藝高明連帶的顯擺自己比方玄更是高上一籌。這回安心不樂意了,將手往懷里一掏正想給這家伙加點料,誰知手一伸進懷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帶的毒藥銀子全都不翼而飛,臉上頓時變了顏色。
“你在找這個嗎?”司空極笑嘻嘻從自己懷里不斷地往外掏東西。散碎銀兩、一疊交子、幾個瓷瓶、木盒……桌面上很快就擺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安心定神一瞧,正是自己丟失的,不禁對著司空極怒目而視道:“你偷我的東西!”
“咦?這怎么能叫偷呢?這明明是我絕世無雙、獨步天下的妙手空空功夫?!彼究諛O笑道:“你瞧,我這不是又還給你了么!”
方鄂在一旁幸災樂禍道:“你別看矮子人矮,他可是昔日武林中人稱‘雁過撥毛’司空索的兒子?!?p> 慕容兄妹一聽到司空索的名字面上立時露出了然的神情。安心卻對武林逸事一概無知,她才不管什么司空索司空要,反正一聽那外號就知道是妙手空空的角兒。她沉著臉將桌上自己的東西都一一收好,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從今以后一定要提防著司空玄,絕不能讓他走近自己周身三尺。
念蓉猶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們方家兄弟又是什么來頭?”
司空極方才聽見方鄂又當著眾人叫他矮子,早就揣著一把無名火了,見念蓉一問忙嚷道:“哼!這對竹桿兒還不是仗著自己爹爹方頎遠的威名在外面橫行霸道!”
方頎遠是什么人安心更不知道了,但從慕容兄妹對這個名字的敏感程度來看,這個方頎遠指定比司空索的來頭還要大。丫丫滴,這什么運道呀!怎么遇到的人一個個都仗著世家宗族大俠前輩的顯赫出身來禍害她這個沒來歷沒依靠的穿越人。慕容兄妹就算了,除了騙吃混喝也沒給她帶什么麻煩來,可現(xiàn)下這三個家伙,一個比一個不順眼。安心懶洋洋打個呵欠道:“吃完了,咱們走吧!”說著站起身來不等那三個厚臉皮的家伙靠過來便抱抱拳道:“幸會!幸會!就此別過,永遠不見?!?p> 可是這三個家伙既然臉皮之厚是舉世無雙的又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讓安心給甩了呢?接下來的小半個月里每天都能在酒肆、茶寮、客棧,有時甚至是半途中與他們“偶遇”。不僅被追逐的慕容雪感到為難就連其他的人都快忍受不住這三個家伙天天不斷的騷擾了。
“我說,你干脆挑一個嫁了得了,免得這三個家伙跟蒼蠅似的天天繞著你轉(zhuǎn)?!卑残奶稍诳蜅5拇采洗蛄藗€呵欠懶懶道。
慕容雪羞紅了臉道:“我……我不要?!?p> 念蓉好笑道:“一只蒼蠅和三只蒼蠅也沒什么區(qū)別。何況你看那三個家伙成天形影不離的,就算雪兒從中挑了一個,只要還沒成婚,另兩個指定更會花樣百出來謀求美人莞爾一笑。”
“啊??!那怎么辦?煩都快給煩死了。打又打不過,想下毒連毒藥都被人偷,跑又跑不掉!慘了!”安心在床上翻來滾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抱著被子坐了起來道:“我說那個昊天教不是一直在跟蹤他們么?那現(xiàn)下……”
念蓉無奈道:“現(xiàn)下要是還跟著他們,那我們也算摻和進去了!”
慕容雪俏眉一皺道:“不會吧,我們上回應該已經(jīng)將他們甩掉了呀。”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你出身武林世家,怎么這點常識都不懂啊!”安心呻吟道:“你沒聽花若蝶說昊天教在各地有七十二堂嗎?咱們這么多人,每到一處又吵鬧喧嘩,目標這么明顯,人家發(fā)現(xiàn)不了才奇怪呢。只是現(xiàn)下還沒有動手罷了。”
“那……那他們可要怎么辦?”慕容雪愁緒上眉梢。
“咦?你替他們擔心?嗯,讓我想想是方鄂還是司空極呢……”安心好笑地故作沉思狀。
慕容雪一時失言,這時更不知如何辯解,只是低著頭坐在那里把玩著自己的衣角。
念蓉笑道:“是方玄啦!”旁觀者清,更何況慕容雪那時常假裝不經(jīng)意的一瞄一瞥又怎能瞞得過她去。
“虧本啊虧本!遇到他們?nèi)齻€我就沒占到過一點便宜,現(xiàn)下又搭了個雪兒進去。”安心以手加額猛地倒在床上連聲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