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飛快,說話間越來越近!唐逸來不及割斷繩子,好在身處險(xiǎn)境,弓箭從未敢離身。就見他當(dāng)下轉(zhuǎn)手取了弓來,抬手就是一箭,直奔來人的咽喉而去!這一箭雖是倉促,可仍勢沉力大,不比昨日所射差上多少!
可那箭堪堪及體,卻見來人將頭稍是一偏,間不容發(fā)中,輕松避過。那來人一笑,正待出言譏諷,卻不想眼前寒光一閃,第二箭直指自己的心口!
唐逸早知自己第一箭不會有什么建樹,就連那黑大漢都能躲的過,更不要說這口口聲聲自稱堂主的人了。所以唐逸一箭射出,第二箭毫無停頓,正是重施故技,與射那黑大漢時(shí)一般無二!
那來人冷哼一聲,腳下也不停頓,只伸手一撥,這快箭就像被拂去的灰塵一般,登時(shí)無蹤無影!
這一連兩箭,已是唐逸極限,連珠快箭哪是那么容易?唐逸沒有名師在旁,能有如今成就,已是難得。可如今他全力之下,卻箭箭無功,被那人如此輕松的撥去,讓少年暗生無力之感,只得轉(zhuǎn)頭去看一旁的羅志。
來人顯然是武林高手,甚至就是那萬馬堂的堂主,這樣的人,也只有指望同為武林高手的羅志了??商埔菀煌?,卻是一怔,就見那羅志的面色變換,也說不出是憤怒,興奮還是懼怕。
“這羅志神態(tài)有異,卻不知他能否擋的住敵人?!碧埔菪南掳祼溃骸罢f將起來,這些人還都是他托大引來,若是不敵,反是連累我們!”
唐逸雖然不懂武功,可卻知來人有五,羅志卻只是一人一劍!
“伯伯!”
唐逸回過頭來,一把拉住馮謙大聲道:“要所有人背靠了背!”
馮謙聞言一醒,來人有五個(gè),羅志只要漏下一個(gè),就是自己這一行人的災(zāi)難了!想那羅志能繞了馬匪大肆殺戮,來人馳的如此之快,定也能做到,與其分散而被他們一一擊破,倒不如先聚在一起。更何況現(xiàn)在人人身上都有繩索相連,就是想散也散不開!
正手忙腳亂間,那馮平忽然大叫道:“你這該死的騙子!”
唐逸眉頭一皺,抬頭看去,見馮平倒不是又與自己翻起老帳,而是指了胡三大罵道:“你騙我們說會有狂風(fēng),然后要我們將自己綁在一起,可如今你口中狂風(fēng)未到,那馬匪頭子卻來的正好!多巧啊,倒省了人家手腳!真是枉我一向?qū)δ阈湃?!?p> 這次來的敵人顯然與上次大不相同,僅憑腳力就馳的比快馬還快,不比昨日羅志屠戮馬匪時(shí)慢上多少,尤其那來人輕松撥開唐逸的箭,更讓馮平絕望,只道這次活不成了,性命都難保,馮平卻也是再不指望什么功勞了,登時(shí)將滿腔怨恨全都傾了胡三的身上,罵完,便要揮劍去砍那胡三!
“住手!”
馮謙一把推開馮平,斥道:“大敵當(dāng)前,正需齊心合力!”說著看了胡三一眼,老人再道:“以我們這點(diǎn)力量,對那武林高手來說,不值一提,哪需費(fèi)上這許多的手腳?胡先生應(yīng)是無辜的?!?p> 馮平臉上憤恨難平,顯然大是不信,只是有馮謙在,不敢回口。
唐逸聽了馮謙之言,心下卻是一動(dòng),暗道:“這胡三真是奸細(xì),只要提供我們一行的路線人物給那馬匪也就是了,畢竟他不會武功,有羅志在,要想破壞卻也難了。
昨日那馬匪來襲,顯然不知有羅志這名門弟子的存在,否則馬匪再是對自己同伴無情,做首領(lǐng)的卻也不會要自己手下平白送死,傷亡還倒另說,對他威信就大有打擊。如此一來,這胡三確實(shí)不像是馬匪的奸細(xì)?!币荒罴按耍埔莼腥淮笪颍骸肮植坏民T伯自那黑大漢來襲之后,便對這胡三信任有加,卻原來早看的透了,我卻還多擔(dān)心了許久。”
唐逸這邊還在手忙腳亂,那來人就已是趕到,五人收了步子,停在眾人前兩丈之地。
就見那避開唐逸兩箭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jì),身形倒不特別,不過卻是長了好長一副馬臉,難看異常。此刻正負(fù)了雙手,饒有興趣的端詳羅志,反是對射他兩箭的唐逸毫不理會。
再看他身后四人,個(gè)個(gè)神氣完足,好似方才一番奔馳并沒費(fèi)什么氣力,此刻正牢牢盯著唐逸一行,其中一人上前道:“堂主,可要屬下先將那擅射之人殺了?”
唐逸聞言,心下一緊,那馬臉堂主這才看了看唐逸,冷道:“不急,一個(gè)一個(gè)來,待我先去敘敘舊。”說著,轉(zhuǎn)頭朝羅志道:“你可知道本堂主是誰?”
羅志面色變換,一字一頓道:“馬、斤、赤!”
那馬斤赤笑了笑,似乎很是滿意道:“不錯(cuò),正是本堂主,看來你我還真是舊識啊?!崩@了羅志轉(zhuǎn)起圈來,嘴里嘖嘖有聲道:“你認(rèn)得我,我也覺得你眼熟的很,只是這姓名卻怎也想不起來?!?p> 羅志手按劍柄,腰桿挺的筆直,冷道:“當(dāng)然熟悉,你我還曾戰(zhàn)過!”
“哦?”
馬斤赤停下腳步,聞言似乎大是驚奇,歪了頭道:“在哪里?”
羅志冷道:“肅州,五年之前!”
那馬斤赤啪的一拍手掌,大笑道:“你怕是那時(shí)的崆峒弟子吧?卻怪不得我記不起姓名來,原來是個(gè)無名小卒!”
羅志臉色一陣發(fā)青,顯然怒極,反唇相譏道:“我是無名小卒,卻又不知當(dāng)年是誰被人活捉了去做人質(zhì)?”
“砰!”
羅志話聲未落,就聽猛一聲巨響,二人之間爆起黃沙一片!再仔細(xì)看去,卻是二人的劍已出鞘,撞在了一起!那劍氣壓迫之下,黃沙被激射的四下里亂射!
唐逸等人離的近了,首當(dāng)其沖!就覺得兜頭蓋臉如同一陣密雨一般!衣服袍子登時(shí)被撕開一個(gè)個(gè)小洞,里面的皮肉火辣辣的生疼,想來定是破了,更有人被擊中眼睛,慘叫一聲倒在地翻滾。
眾人大駭,就見馮謙舉起劍來,猛地劈斷自己身上的繩索,叫道:“都將繩子割了,避到遠(yuǎn)處!”
因?yàn)橛旭R斤赤的吩咐,余下的四名馬匪卻是沒有追趕,不過馮謙一眾也沒跑的太遠(yuǎn),畢竟食水駝馬都未動(dòng),逃能逃到哪里去?
“不錯(cuò),大有長進(jìn),要說那日肅州之戰(zhàn),崆峒派里可沒幾個(gè)好手,你今日的功力比他們強(qiáng)的多了。”
那馬斤赤一邊揮劍,一邊談笑,倒似猶有余力,再看那羅志,攻的雖似急風(fēng)驟雨,可卻全沒有昨日應(yīng)對馬匪時(shí)的灑脫,唐逸雖然不會武功,可心下卻知:這羅志遇到了對手!
羅志是自己這群人唯一的依仗,而那馬匪卻還有四人沒有出手,雖然那馬斤赤并不急于殺戮,可動(dòng)手也不過是早晚而已。
“早晚?”
唐逸心下一動(dòng),忽然轉(zhuǎn)頭問那胡三道:“胡兄所言的那狂風(fēng)何時(shí)會到?”
那胡三聞言卻是猶豫道:“那邊打斗太過激烈,卻是聽不準(zhǔn)的?!?p> 馮平本就不信胡三,當(dāng)下恨道:“你這不過是推辭,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比昨日更強(qiáng)的風(fēng)!”
馮謙似是有些明白唐逸的意思,當(dāng)下道:“逸兒可是想借那狂風(fēng)逃生?”
唐逸點(diǎn)頭道:“狂風(fēng)之中,目難視物,就算他武功高強(qiáng)怕也難抵天威。當(dāng)然,羅志要是能勝了馬匪,自然是好,可如今看來,希望卻是渺茫?!?p> 馮謙眉頭微皺,隨即問那胡三道:“胡先生,除了以耳力來聽外,可還有其他的法子?”
胡三眼睛一亮,喜道:“唐公子的目力最好!你且看看那西方天際,可有什么異常?”
唐逸聞言轉(zhuǎn)頭看去,隨即搖頭道:“沒什么不同。”
那胡三神色一黯,正要再言,忽然覺得心口一涼,低頭看起,忍不住“啊”的一聲慘叫!唐逸和馮謙一驚,轉(zhuǎn)目去看,就見那胡三胸口處竟伸出一支森寒劍尖來!泊泊鮮血順了那劍尖淌了下來,鮮紅的可怕!
“平兒!你,你這是做什么?”馮謙驚了住,因?yàn)槟莿谷皇俏赵谧约簝鹤邮种校?p> “這,這奸細(xì)直到現(xiàn)在還在騙我們!留下他可是大患,孩兒殺了他,也是為了大家!”馮平這是第一次殺人,此刻早捏不住劍柄,后退兩步,顫聲重復(fù)道:“孩兒可是為了大家好!”
那胡三喉頭咕嚕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直愣愣的望著自己心口,眼神之中滿是不信,自語道:“怎會這樣?”
唐逸上前一步,扶住搖搖欲墜的胡三,不過他對這也沒有多少經(jīng)驗(yàn),眼看著胡三鮮血直流,卻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只知道那劍是拔不得的,一拔,人便死了,當(dāng)下只好違心道:“胡兄,這傷看起來唬人,可卻未必真能要了性命!”
那胡三聞言,苦笑了笑道:“我雖不通武功,可好歹也算是武林中人,怎會不知這傷勢輕重?唐公子不必安慰我?!?p> 胡三這話一出口,眾人登時(shí)一驚!這胡三什么時(shí)候成了武林中人?
唐逸奇道:“胡兄方才說的可是當(dāng)真?”
那胡三搖頭不答,艱難的自懷中取了一個(gè)巴掌大的小匣子,還有一只小小的鹿皮袋子,一股腦的交給了唐逸,急道:“這小匣子后有機(jī)關(guān),按將下去,共有一百零八支淬上巨毒的牛毛針自盒口噴射而出,令人萬難抵擋!武功差上一點(diǎn)的,只要沒有防備,包他死個(gè)通透?!?p> 說著,喘了口氣,再指了指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鹿皮袋子道:“這里面裝的是五毒神砂,是將鐵粒以蝎、蛇、蜈蚣等五毒反復(fù)煉抄而成的細(xì)砂,沾著之后如無解藥,那便萬無生理,唐公子雖然沒有內(nèi)力,可卻射的一手好箭,只要將這小袋子掛了箭上射出去,一等對手格擋,這神砂便會飛散四處,取敵性命?!?p> 唐逸越聽越奇,忽是想起這胡三夜里那番言語,心道:“莫非他與那擅使暗器的大派有什么關(guān)系?”
唐逸對這武林中的掌故所知不多,可那馮平卻被駭了一跳,直叫道:“難道你是唐門中人?”
馮平混跡市井,自然常聽那些閑漢胡吹,想那些閑漢能說出什么?無非是些勾欄巷子的齷齪事,要不就是如何下藥蒙人罷了。不過他們本身并不入流,可見聞卻廣,平日里吹噓,自然要找些厲害的物事,好顯的他能耐。這五毒神砂,正是被他們吹成的仙家寶貝也似,馮平日日聽,夜夜聽,哪會不知?
那胡三眼看出氣多,進(jìn)氣少,聽到馮平的聲音,卻也難再去理他,當(dāng)下只抓了住唐逸的手道:“我奉命護(hù)你,看來如今是完成不了任務(wù)了,這兩樣物事你留了防身。記住,定要保得自家性命,更莫要忘了我晚上所言!只要你能尋去,定、定會有人倒履相迎?!?p> 胡三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已不可聞,唐逸再看去,那胡三已是死了。雖然這人與自己沒什么交情,不過卻也曾關(guān)心過自己,唐逸心下說不難受卻也不可能。
一旁馮謙直看的怔住,雖然他沒聽過五毒神砂的威名,可川中唐門,卻是如雷貫耳,沒想到這謙卑異常的胡三竟然是唐門中人,沒想到這胡三竟是為了保護(hù)唐逸而來!不過更加沒想到的是,這唐門中人卻是被自己兒子一劍殺了!
“你好大的出息!”
馮謙怒氣難捺,抬手一個(gè)巴掌,正打在馮平的臉上,那馮平此刻已經(jīng)呆了住,竟不知疼。要知往日里聽那些閑漢所言,唐門雖然名列十大門派,是正道大派,可卻精擅暗殺,就算躲過這眼前的馬匪,惹上唐門,更是可怕十倍!
今日自己可真是闖下了大禍!
馮平人雖在烈日之下,可自心底直竄出陣陣的寒氣,不由得寒戰(zhàn)連連!
唐逸手握著那精致的小匣子還有一小袋五毒神砂,心下如翻江倒海一般:“唐門?似乎也是個(gè)厲害的大派,可他們怎知道我的天賦赤瞳?難道是因?yàn)槲疫@天賦,才來保護(hù)我?如此說來,難道我的習(xí)武之路有了著落?”
一時(shí)間太多的問題,就連唐逸也困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