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篇 北域劍圣
元首在夜幕中飛向宏川的同時，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無數(shù)民眾涌向避難所，但有限的空間跟么本不可能容納數(shù)量龐大的他們。更有甚者借著這場騷亂肆意妄為，曾經(jīng)被法律所束縛起來的欲望在這一刻開始被無盡的釋放，因為無論場面如何的混亂也不會有人制止，畢竟能夠管理混亂人群的人現(xiàn)在根本不存在。
無論是醫(yī)院還是城郊，無數(shù)行動不便的人統(tǒng)統(tǒng)淪為了血族數(shù)量驚人的血奴的美餐；而越獄而出的罪犯、市井中的地痞們更是拿著自己搶來的武器在大街上任由自己開心。甚至可以說，人類的社會在還沒有被異族破壞殆盡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這些人擊垮了根基。
恐慌，混亂，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的命運如何。
而面對兩大異族的進攻，匆忙組織起來的反抗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更何況那些軍隊手中的常規(guī)武器絕大多數(shù)對它們都沒什么作用。
深深的圣水池下，風之嘆息不安的仰頭看著外面的世界，兩只小手緊緊的抓在宋成杰的手臂上，輕嘆道：“外面，又要燃起戰(zhàn)火了……”
宋成杰的意識此時依舊是在無盡的輪回中的游弋。
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他的意識歷經(jīng)了無數(shù)輪回，他曾是權御天下的帝王，也曾是無人理睬的乞丐，他曾是心如死灰的殺手，也曾是笑傲情場的紈绔……百世輪回百世記憶，他覺得自己終于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的時候卻又突然會身死道消陷入下一世輪回。
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忘掉了什么。
肖嘉瑩？那是什么人？正義之盾？難道是件武器？
想不起來，沒有頭緒，輪回不盡間唯一清晰的就是自己愈發(fā)冷徹的心。
“外面，又要燃起戰(zhàn)火了。”
是誰在我耳邊嘆息？這聲音又是從哪里傳來？
這一世的宋成杰是個笑面虎一般的殺手，自幼雙腿殘疾，但也正是如此他練就了一手絕門暗器，在這一世中幾乎所有人在他看來都是砧板上的魚肉。
“成杰老大，別發(fā)呆啊，我們可都等著你的命令呢。”身邊一個光著上半身露出結(jié)實肌肉的漢子拍了拍宋成杰的后背，沖他裂開嘴笑了笑，“那個富豪身邊才一個保鏢，不干這一票我們是在手癢。再說了，成杰老大，咱這屋夏天漏雨冬天進風的，干了這一票咱也好翻修翻修不是。”
這一段話說下來，宋成杰的思緒才重新穩(wěn)定下來。疑惑的想著自己方才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的詞句，他保持著自己這一世習慣性的微笑，慢慢的說道：“老虎，咱們是殺手不是土匪。這活咱們不能干。我明天飛去米國，看看能不能再接個活?！?p> “就是就是，成杰老大早就說了，咱們這群人在一起，就是圖個痛快！”宋成杰話音剛落，在那個老虎對面的一個看上去就很是嬌蠻的的女孩忙接著他的話說了起來，“再說了，上次你的分紅要不是拿去賭了，我們能沒錢翻修房子嗎，還害得我們倆的錢也拿去給你墊上了?！?p> 老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不再說話。
這一世的宋成杰是不幸的，卻也是幸福的，他有自己的兩個伙伴，一起十幾年，無論是有錢還是沒錢，無論這間自己蓋起來的小木屋有多么的破舊，那兩個人也從沒說過要離開。
然而幾天后，在一群人的包圍之下，宋成杰流著混著鮮血的眼淚看著十數(shù)個指著自己的槍口，又看了看身前倒在地上早已生機禁絕的兩人，不甘的咬碎了藏在牙齒里的毒囊。
這一世輪回，終究以悲劇結(jié)束。
這一世結(jié)束了，宋成杰知道自己很快又會醒過來，并會忘卻這一切。
只是自己的心在不斷變冷，面對著危機他越來越多的選擇毫無理性的自殺來逃避。
他害怕在自己死前看到同伴的逝去。
不知為何，他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成杰，你為何還不醒過來。”
他突然記起，曾幾何時自己有個陪伴多年的戰(zhàn)友，或者說是同伴，她叫風之嘆息……
人界，梵蒂岡教會。
佐恩背著長槍站在圣彼得廣場上，伸手撫摸著廣場中高高矗立的石碑，輕聲道：“本來以為自己這一生也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了，沒想到竟然還真能跟那幫畜生打上一架。”
說到這里，他那只已經(jīng)被眼罩遮蓋起來的眼中突然泛起了一團如同火焰的般的青色光團，一個沙啞卻有力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也沒想到能夠在這里跟他們打上一架。”
如果說佐恩是正義之盾的王牌之一，那么他的王牌便是他的右眼，確切說是封印在右眼里的一個魔族強者，劍圣耶拉德。
那是在很久之前，佐恩還只是無名小卒的時候，偶然間遇到了從魔界北域被打散了形體幾近死亡的耶拉德。由于兩界規(guī)則的約束，他本以為耶拉德并不是什么厲害的角色，不過到后來他才明白，突破兩界規(guī)則的辦法還有一個，就是失去所有力量之后進行穿越。
而事實上，耶拉德正是當年北域有名的劍圣，曾經(jīng)北域魔王的得力戰(zhàn)將。只不過據(jù)說是被地之王加害，才落入這番下場的。
佐恩在廣場里隨意的走著，在這片看似普通的廣場之下，無數(shù)術式正悄然運作，確保那些企圖攻入大教堂的異族在第一時間就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而至于大教堂本部，則是有著十二座圣域級防御結(jié)界保護，憑借這樣的配置佐恩相信完全可以挺過這一戰(zhàn)。
“先到的果然是一群雜魚?！弊舳骺粗h處黑暗之中逐漸清晰的重重黑影，一邊說著一邊將長槍甩在身前，鮮艷的紅色槍刃在黑夜中劃出一道紅芒，佐恩暴喝一聲旋即沖進了無數(shù)黑影之中。
對于這些等級還不到二等，甚至連人形都無法維持的魔物對于他而言，只是在做熱身罷了。
遠處，在教堂內(nèi)部待命的圣騎士們不住的為其歡呼。能夠看到圣騎團的總司令親自上陣的機會并不多，這位擁有著魔族契約者的上司可是他們的偶像，有他在，這些圣騎士們的工作最少能輕松一半。
當然，佐恩畢竟是一個人，面對潮水般的低等魔物他能攔截下來的數(shù)量相當有限。
但是那些突破了佐恩的魔物們剛剛踏足廣場，整個廣場的地面就突然泛起耀眼的熒光，上萬道色彩各異的細小光柱爆射而出，全部匯集到石碑頂端，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七彩圓錐似的。而那些接觸到了光錐的魔物，則在剎那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實力低下的他們甚至根本沒有抵擋的可能。
光錐的頂端則是漸漸凝聚出了一個七色光球，祥和肅穆卻不失威嚴的光芒傾瀉下來，漸漸將四周的黑暗驅(qū)散，而被這光芒照耀的魔物則是一片一片的化作虛無。
“神圣之輝……自從上次被斯塔茲破壞掉之后就一直處于封印狀態(tài)，這不是已經(jīng)修好了嗎……”身邊的活靶子突然全部消失，佐恩背過長槍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廣場上的光錐，不由的贊嘆，“這東西不愧是能大范圍殺傷的攻擊型防御術式，用來對付這些雜魚真是太方便了?！?p> “記載了所有詠唱而形成的自動迎擊術式嗎？”劍圣的聲音再度傳出，他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這個術式的構(gòu)成，不過這依舊讓他頗為驚訝，“能夠運作數(shù)量如此龐大的咒術，看來設計這個術式的人也必定是個天才?！?p> 佐恩聽罷緩緩走向光錐，伸出手放進其中，頓時感到一陣溫暖從掌間傳來，不由的想起了那個犧牲在兩年前的第五元帥的身影，懷念道：“確實是個天才?！?p> 這樣的防御結(jié)界全世界也只有這座圣彼得大教堂才有資格和能力配置，因為這里保存著整個十字教的根基所在。
圣槍朗基努斯。
一把聚集了所有十字教信徒信仰之力的圣物，但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利用這些信仰之力轉(zhuǎn)化為靈力，以提供給十二座圣域級結(jié)界和各州支部防御結(jié)界使用，否則這些超大型的防御結(jié)界僅僅是催動起來就要花費掉正義之盾絕大多數(shù)的人力了。
也正是這通過這把圣槍，圣騎士們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作出了許多針對血魔兩族的詠唱，一改曾經(jīng)人類被兩族打壓的局面。
“這群雜魚果然對付不了你?！币粋€聲音突然從佐恩背后傳來，讓他的雙手不由的緊緊握了起來，“上次一別三十多年了吧？沒想到當年懶得殺的你竟然能成長成這樣子，倒是對得起你那個死狀凄慘的師父?！?p> 佐恩緊咬著牙緩緩轉(zhuǎn)過身，入眼之人是一個戴著灰色哭臉面具，穿著一身紅袍的人。
“是啊……”狠狠的從喉管擠出一句話，佐恩的獨眼里殺氣陡然凝聚，一身靈力的壓迫之下就連他的重甲也咔咔作響，“三十四年沒見了，奧茲瑪元老！”
看不出奧茲瑪是什么表情，只見濃郁的血氣從這一刻開始從他的紅袍之下不斷涌出，但它們聚而不散，正逐漸有著幻化成實體的趨勢。
佐恩自然不會給對方準備的時間，腳下勁力猛然傾瀉，鮮艷的紅色長槍劃破寧靜的光芒，帶著濃郁的殺氣直直的刺向了奧茲瑪?shù)男乜凇?p> 但是就在長槍剛剛刺入奧茲瑪身周的血氣之中的時候，四條青紫色的尖利觸角突然從奧茲瑪?shù)淖笥掖塘诉^來，其中兩條穩(wěn)穩(wěn)的夾住了槍刃，而剩下的兩條則是毫不猶豫的刺向了佐恩的胸口。
佐恩一只手繼續(xù)用力推著長槍，另一只手果斷的松開長槍緊握成拳，瞬間展開四五道防御結(jié)界便直接迎上了那兩條觸角，在身前揮動出道道拳影與其相搏，一時間竟是不分上下。
奧茲瑪?shù)哪芰κ痔厥?，正義之盾中對其能力的稱謂叫做“零生成”，他可以利用自己的血氣塑造出自己想象中的生命構(gòu)造，例如現(xiàn)在的那四條觸角……
時間拖得越久，對于奧茲瑪而言就越是有利。零生成的能力需要時間去完成，只要時間充足，他甚至可以塑造出巨型怪獸一般的生命構(gòu)造。當然那僅僅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罷了。
眼看奧茲瑪身周的血氣開始出現(xiàn)了愈發(fā)清晰的實體化轉(zhuǎn)變，佐恩緊握長槍的手猛一發(fā)力，長槍緊接著突然抖動甩開了兩條緊緊束縛著它的觸角，同時佐恩的拳頭上術式類型瞬間改變，在長槍脫離對方控制的同時猛然爆炸，將自己與奧茲瑪再次拉開距離。
被爆炸的力道擊退了幾步，奧茲瑪輕哼了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他身周不斷傳來，幾乎是瞬間便形成了一個青紫色長著四只觸角的獨眼怪物將奧茲瑪包裹了起來。
這獨眼怪物足有兩人多高，四條觸角少說也有一米多長，那顆寶石般的獨眼正肆意的散逸著殺氣。
“三十四年沒見了，你的零生成怎么變慢了？”佐恩冷笑一聲，長槍之上瞬間附上了洶涌的靈力，道道術式漸漸浮現(xiàn)了出來。雖然這樣的做法極為消耗靈力，但對手畢竟是血族五十七族中排名前十的“善變者”奧茲瑪，更何況他還已經(jīng)完成了零生成的第一階段。
“這具身體可是我最近新開發(fā)的哦，成長速度相信會讓你改變看法的?！?p> “裝神弄鬼?！?p> 然而就在兩人都正欲相戰(zhàn)的時候，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卻突然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到此為止了?！?p> 微微一怔，佐恩只覺得腦海一陣空白，當下一個踉蹌便跪倒在地，早已準備就緒的長槍毫無癥狀的掉落在地瞬間失去了光彩。下一個瞬間，一陣無以言說的劇痛從他的右眼傳來，那只原本已經(jīng)消失、被寄宿了魔族劍圣耶拉德的右眼突然變得炙熱無比，仿佛就要融化了一般。
“是誰！是誰打擾本元老的戰(zhàn)斗！”奧茲瑪帶著極度憤怒的聲音旋即傳出，作為高高在上的元老，一種傳統(tǒng)的對決精神在他的腦海中還是根深蒂固的，他不允許自己的對手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出現(xiàn)意外。
一聲慘烈的嚎叫劃破夜空的寂靜，佐恩的眼罩毫無征兆的化作了一捧飛灰，而他的右眼，此刻就像是熔化了的銀一樣滴落了下來，一道銀色的術式在這熔化的金屬之中搖搖欲墜，終于化作淡淡熒光消散不見。
佐恩的右眼此刻已經(jīng)空無一物，強忍著劇烈的痛楚，他拾起長槍搖搖晃晃的退了兩步，不甘的吼道：“耶拉德！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
方才被破壞的術式，正是他與耶拉德的契約。
他不明白。四十多年前，自己發(fā)現(xiàn)了隨時都有可能消散的耶拉德，用自己的靈力喂養(yǎng)，最終挽回了他的生命。之后的幾十年間，耶拉德曾多次在危難之際救助過自己，而兩人亦師亦友的關系也不斷鞏固，一切都是在朝著最令人向往的方向發(fā)展。
北域與人類正式確立合約，那時候兩人是多么高興。
得知地之王來到了人界，被曾經(jīng)的仇恨險些奪取理智的耶拉德，是靠著佐恩犧牲掉的精神世界才得以恢復的。
明明已經(jīng)互相宣誓，要成為彼此的力量。
“為什么，耶拉德！”
而在佐恩痛苦不堪的同時，那灘原本不過幾個硬幣大小的熔化金屬般的液體突然沸騰起來，竟?jié)u漸涌出大量的銀色液體，迅速的凝結(jié)成了一個全身披覆著銀甲的騎士。
在他的頭上，一簇幽幽的藍色藍色火焰猶如穗花一般不斷躍動，散發(fā)著陣陣濃郁的魔力。而他眼睛的部分則完全就是一條暗紅色，雖然沒有真正的眼神，但濃烈的殺氣還是讓人感到一陣顫栗。
最引人矚目的當屬他手中的長劍，那是一把并無實形，只是維持著一把劍的大致形狀的銀色火焰般的東西。
騎士看了看痛苦哀嚎的佐恩，又看了看一旁的奧茲瑪，抬手行了個虛禮：“劍圣耶拉德，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