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氣溫驟然飆至31度。
好像突然間,籃球場上滿眼都是行走的荷爾蒙,惹得過往的女生都紅了臉。中午上學(xué)時,我半羞澀半花癡地走過,還是忍不住張望了一番。
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三食堂,因為不知從何日起,左玨已經(jīng)讓它成為我的習(xí)慣。更重要的是,他分手后我終歸還是情不自禁地期許著什么。就像梁靜茹所唱“或許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間會不會倒退一點”。我們依然會在各種場合不期而遇,交匯的眼神平淡如水,卻揉進(jìn)了千百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甚至?xí)韥砘鼗責(zé)o數(shù)次,卻欲言又止。緋聞早已淡忘,可是我明白,徐如婧說的沒錯,那一紙保證書并沒有斬斷我們之間的瓜葛。至少對我如此。
正思量,莫彤猛然從身后跑來,氣喘吁吁地把我腦袋掰向11點鐘方向。一個綁著白色發(fā)帶,8號球衣背心,卷著褲腿,正為一個剛剛投進(jìn)的三分球叫囂的男人闖入眼球。
“哇,好眼力。”我頓時陷入對左玨的非理智狀態(tài)。
“那是。后天就開始校籃球賽了,這不左玨天天中午都在練球呢?!蹦讶幻庖呶业幕òV行為,毫無表情地說。
那高二什么時候比賽?我滿眼桃心地盯著場上揮汗如雨的左玨看都不看莫彤地問。
“作為一個班長,你怎么不先關(guān)心下我們班什么時候比賽?”莫彤實在看不下去了。
本班小伙個子高的不會打球,會打球的都是杜一飛那海拔。崔大龍和海哥琢磨了一周好不容易才拉起了一支老弱病殘的隊伍。和左玨一比,我真的是沒眼看。但丑媳婦也要見公婆,勉強(qiáng)練了幾次轉(zhuǎn)眼就就要上場了。
第六節(jié)課下課鈴聲剛響,語文老王還在嘮叨課后作業(yè),男生們已如離弦之箭奔向球場。雖然我和莫彤熱情洋溢地煽動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姑娘們都去為班級助威,但其實內(nèi)心極度忐忑一會將出現(xiàn)如何尷尬的局面。對手9班,整個海拔高出一大截,校隊的就有倆,這讓我們加油地都心虛。
等口干舌燥地到場,鄒超、崔大龍、杜一飛、林奚等已換好球衣,聚集在場邊商量戰(zhàn)術(shù)。裁判走向場地中央,單手高舉籃球,全場的眼睛立刻聚焦,屏息凝視。尖銳的哨聲吹響的瞬間,鄒超一躍搶球進(jìn)攻,崔大龍當(dāng)即防守。我和莫彤、陳依霖、錢若垚等人也立刻聲嘶力竭地進(jìn)入狀態(tài),上躥下跳地喊6班加油。誰知鄒超剛準(zhǔn)備投籃,一個高大的男生突然橫在他面前,慣性之下鄒超倒地。球瞬間就被另一個高大的男生奪得,人群當(dāng)即狂奔向球場的另一方。等到我班隊員沖到籃下,對方已經(jīng)以一個完美的空心球得三分。9班沸騰。我和莫彤埋下腦袋大嘆一口氣,旁邊幾個姑娘已顯露出要上樓寫作業(yè)的趨勢。
崔大龍轉(zhuǎn)身搶球成功,剛反方向奔走兩步,9班兩個男生圍堵在他面前。左躲右閃幾回,崔大龍張望后果斷傳球給中鋒邱城。邱城熟練地突破幾個防守,利落地將球傳向小前鋒林奚,誰知一只大手中途阻截,球再次回到9班手中。還未來得及興嘆,只見球在空中劃出幾個完美弧線后再次進(jìn)籃。我還在拼命吶喊,莫彤已經(jīng)捂住臉,透過指縫哀嘆“都不忍心看下去”。中場休息的哨聲響起,我班落后整整25分。
我忙不迭地組織女生送水,送毛巾,強(qiáng)顏歡笑地安慰。海哥沖過來安排下半場戰(zhàn)術(shù)。兩個9班女生諷刺道,這水平還需要戰(zhàn)術(shù)?我還未得爆發(fā),錢若垚已經(jīng)上前一步再次用她的36D頂住二人的腦袋,瞪著眼睛狠狠放話,如果你們不想做下一個范蕊熒,最好閉嘴。
倆姑娘嚇得當(dāng)場啞口無言。我沖著錢若垚立刻豎起大拇指。
下半場一開賽崔大龍就進(jìn)一個三分。士氣低靡的6班爆發(fā)出掌聲和信心。我和錢若垚的加油聲響徹球場。之后,9班三個男生便專門圍追堵截崔大龍,兩次進(jìn)攻居然都被絆倒。如此低劣的犯規(guī)裁判好幾次未吹哨,6班騷動了。
“傻x裁判眼睛瞎了嗎?”
“有沒有天理啊?”
正在我們?nèi)呵榧崟r,突然對方一個身量約摸190的壯漢側(cè)面撞擊杜一飛。砰的一聲,已經(jīng)靈活地過了三四人的杜一飛當(dāng)場被撞出兩米,重重栽地。哨聲和女生們同時尖叫,鮮血從杜一飛的左肘立刻滲出染紅一片。全場陷入混亂。
海哥在第一秒就揪住了壯漢的衣領(lǐng),屹立于賽場中央狠狠咆哮,“想打球還是想打架?!想打架沖我來!”
一句話如原子彈,投入沸騰的賽場后立刻一片死寂。從未見過如此威武霸氣的海哥,更不用說9班。惹毛年級主任的確不好玩。所以,一秒鐘前還盛氣凌人的壯漢當(dāng)場就蔫了,除了張著嘴巴喘氣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海哥憤怒地推開壯漢又沖進(jìn)人群,杜一飛痛的打滾,崔大龍和邱城等圍成一圈手足無措。鄒超正和裁判商議接下來的賽事,海哥一步上前打斷道,不用打了。我們班退出小組賽,這種比賽也沒必要繼續(xù)。說完架起杜一飛就往醫(yī)務(wù)室奔去。留下瞠目結(jié)舌的裁判弱弱地喊了兩句,季主任,季主任,別……
很多女生都已離開賽場。只剩下我、陳依霖、錢若垚、莫彤等人依然在和9班女生打著激烈的口水戰(zhàn)。擼起袖子正要開打,兩個幽幽的男聲從背后突然傳進(jìn)耳朵。
“這是哪兩個班?”
“不知道,高一的吧。”
“哈哈,走吧,不會打球的都比這分?jǐn)?shù)高……”
冷笑的聲音那么熟悉,熟悉地我一回頭便對上了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左玨的笑容瞬間定格,不僅僅是因為嘲笑被聽到,更是因為我冷冷的目光正冰刀一般刺向他心臟。
每次相遇我總是滿眼溫柔,可這一次我實在無法做到。本就殺紅了眼的我瞪了左玨一眼,一把揪起正譏諷“6班孬種”的姑娘的衣領(lǐng),大聲喊道,
“誰再敢說6班一個字,老娘讓他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