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天不如人愿,駱碧心剛走出西廂的大門就被阿二逮了個正著。
“碧心姐!”阿二歡呼著撲上來。
“叫我芙蓉姐!你巴不得李管家現(xiàn)在就來跟我算帳是不是?!”駱碧心沒好氣的說。
“碧,呃,芙蓉姐~”阿二討好的搖晃著駱碧心的袖子。
“干嘛啊,一大清早的……”駱碧心渾身雞皮都起來抗議了。
阿二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又鍥而不舍的說,“幫二少爺去做早飯吧~~”
“不是有別的廚子在做么?我才不去做那只被打的出頭鳥。”駱碧心連連搖頭,不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么……怎么到她這兒就變成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了?還是被阿二這只小八哥。
“沒事沒事,昨天二少爺剛讓一個什么神醫(yī)給診治了,所以今天要等到日上中天的時候才會吃午飯,那個廚子到現(xiàn)在還沒來過廚房呢!走吧走吧~~”阿二開始耍無賴了,拉著駱碧心直哼哼,拖長了強調(diào)的發(fā)鼻音,聽得駱碧心毛骨悚然。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說你就等在這兒要是我沒起來你準備怎么辦?沖進去一間間的找?”駱碧心沒好氣的說。
“嘿嘿嘿……”阿二傻笑著搔搔頭,“我沒想過誒……你要是真不出來,那我也沒辦法了。”
駱碧心揉揉他的頭發(fā),溫和的笑笑,“走吧!再不快點,你們的大廚可就要來趕人了!~”
駱碧心和阿二來到廚房時阿大正繞著灶臺快速踱步。
阿大看見駱碧心立刻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吶吶的說,“碧,碧心姑娘,你能來就太好了!”
“叫我芙蓉姑娘?!瘪槺绦膿]揮手,“出什么事了?”
“剛剛秋香來說了,說是二少爺提前醒了想吃面條,可是,可是現(xiàn)在揉面也來不及了,況且況且……”阿大躊躇著。
“說吧,那個挑食的小鬼有什么要求?”駱碧心不介意的隨口問道,反正一看情況不對她就可以撒丫子跑路~嘿嘿,讓正版廚子來出這個霉頭。
“二少爺吃面不喜歡筋道,不喜歡有嚼勁,喜歡入口即化……以前的廚子只有一個人過關(guān)的……那人,那人煮的是餛飩皮子……”阿大搔搔腦袋很為難的樣子,“可是今天餛飩皮子都用完了……現(xiàn)在做也來不及啊。”
駱碧心滿頭黑線,“你們少爺?shù)牟【褪堑蟪鰜恚@還是面條么這……”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要不我馬上去市集買餛飩皮子?”阿二也急了,二少爺?shù)戎阅强墒且豢潭嫉炔坏?,不然大少爺,老爺夫人三座大山壓下來,不死也殘廢!
“你也不嫌累!不用了~本姑娘自有高招!”駱碧心神秘的笑笑。
“阿大!燒水~”
“好!包在我身上!~”阿大憨憨一笑,跟著駱廚娘做菜連他都覺得很開心。
駱碧心調(diào)了一碗芡粉水,等阿大的水燒開了,就淀粉水導(dǎo)入到開水里,一邊調(diào)試濃度,要恰好稀不成水,稠不成塊,剛剛好粘乎乎的像漿糊一樣。
“阿二,去找個烙山東大餅用的平鍋!”
“好勒!~”阿二馬力全開,飛奔而去飛奔而回,手里舉著個巨大的圓盤,金燦燦的跟太陽似的。
駱碧心把小半鍋芡粉糊都倒進平鍋里,然后拿個刮鏟,小心的刮開攤平,然后把整個平鍋都放到另一大鍋子滾水里燙熟粉衣,等到粉衣凝結(jié)成半透明的皮狀,就把平鍋放到一邊。
趁著粉衣放涼的時候,駱碧心起兩口鍋,一鍋熬豬油,一鍋熬秋油,熱而不沸。
粉衣放涼后取出用刀隨意的割成等寬的條狀,放在一個碗里,最后撒上一把蔥花,澆上一勺秋油一勺豬油,一碗滾燙的蔥油粉條就完成了!~
“哇……好香哦!”阿二吸溜吸溜的吸著口水,垂涎的說。
駱碧心很順應(yīng)民情的夾起一根粉條塞進阿二的嘴巴里,阿二陶醉的嚼著,蔥油滿口香,粉皮入口即化,黏黏軟軟的口感讓人上癮。
“行了!阿大,給你們二少爺送去吧!~”駱碧心拍拍衣服,總算是完成了,至于拿個挑食的小孩喜歡不喜歡,嘿嘿,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
阿大捧著食盒喜滋滋的來到二少爺?shù)陌俨菰?,他是下等幫廚,進不了二少爺?shù)闹鲝d,只能把食盒交給秋香,就退出屋外等著。
“大少爺,二少爺,早餐來了?!鼻锵愎Ь吹?。
“唔,拿過來吧。”祁鎮(zhèn)鈺坐在祁鎮(zhèn)宣床頭看顧著。
“是。”秋香聽命立刻打開食盒用小碗裝了一碗蔥油粉條遞給祁鎮(zhèn)鈺。
祁鎮(zhèn)鈺看著碗里油汪汪,白嫩嫩的東西挑挑眉,“這是誰做的?”
“是新來的那個廚子做的?!鼻锵憷硭斎坏恼f。
“哥,有什么不對么?”祁鎮(zhèn)宣背靠著墊子坐著,小鹿似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祁鎮(zhèn)鈺。
“沒,沒什么,只是,覺得應(yīng)該會很好吃?!逼铈?zhèn)鈺淡淡一笑,就夾起一根粉條送到祁鎮(zhèn)宣嘴邊,祁鎮(zhèn)宣張嘴小小的咬了一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柔柔的說,“哥,真的很好吃呢,哥對宣兒真好。”
“傻宣兒,這又不是哥做的,怎么也是哥的好呢?”祁鎮(zhèn)鈺失笑,寵溺的又喂了他一口。
“廚子也是哥找的嘛,又是哥喂給宣兒吃的,不然宣兒才不吃呢!”祁鎮(zhèn)宣嘟嘟嘴,撒嬌道。
“那你就乖一點,多吃兩口,別讓哥擔(dān)心?!逼铈?zhèn)鈺一口一口的喂著,祁鎮(zhèn)宣一口一口的吃著,秋香在一邊感慨,多么兄友弟恭的一幕??!如果駱碧心在這兒她只會感慨,多么腐朽的一幕啊……
祁鎮(zhèn)鈺喂完宣兒,又盯著他讓他喝完那碗苦的要命的湯藥,就安頓他睡下,直到確定祁鎮(zhèn)宣睡著了,這才和秋香兩個人悄聲退出房中,輕輕的關(guān)上門。
“把剩下的蔥油粉條送到我那里去吧?!逼铈?zhèn)鈺吩咐道。
“可是,大少爺,這個涼了就不好吃了,想吃讓他們廚房再準備吧?!鼻锵惆櫭嫉?。
“不必,你送過去就好了,只怕再做一次就不是這個味兒了?!逼铈?zhèn)鈺話中有話的露出一絲笑意,就怕他想吃,也騙不到那只野貓再做一次,剛剛李管家跟自己說過,新來的廚子鬧肚子起不了床,說是要不要換個別的廚子先頂著,這說了才沒一會兒蔥油粉條就送來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個嘴硬心軟的駱碧心做的,除了她,祁府上上下下也沒一個敢做菜呈給挑食的宣兒了。
只是……昨天那個蒙面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她呢……如果是,那她還真是個寶,活寶!
祁鎮(zhèn)鈺一邊想著一邊心情大好的朝書房去了。
書房里。
一粒黃豆大的蠟丸從窗外彈進來,滾了兩圈停在祁鎮(zhèn)鈺的面前,彎腰拾起,微一用力,蠟丸破開,細細的抽出一張絲卷。
祁鎮(zhèn)鈺看著上面的字,面色漸漸沉重起來,思索了一下把絲卷放在燭火上,轉(zhuǎn)瞬就化為了灰燼,風(fēng)吹過,一點痕跡都沒有。
“李管家?!逼铈?zhèn)鈺踱步坐到椅子上,目光如炬的看著一直站在旁邊的李管家,“老太爺回來的事情已經(jīng)確認了嗎?”
“是,據(jù)別院探子回稟,于月前,老太爺就已經(jīng)吩咐人準備相干事宜,五日前出發(fā),取道河陽,算時日,應(yīng)該是今天午時到達?!崩罟芗业穆曇粲肋h是那么不溫不火。
“老爺那邊有什么反應(yīng)?”祁鎮(zhèn)鈺隨手翻過一本帳冊,眉頭皺了皺,認真的打量起其中一頁來。
“老爺應(yīng)該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逼铈?zhèn)鈺拿筆劃了一下,頓了頓。
“那么……夫人呢?!?p> “夫人……一切如常?!崩罟芗夷樕想y得的閃過一絲尷尬。
祁鎮(zhèn)鈺的頭抬起來了,面色怪異,重復(fù)道,“一切如常?”
“是?!?p> “很好!你去通知那個人,半個月內(nèi),我要看到成效,不然就讓他去自宮謝罪?!逼铈?zhèn)鈺眼睛里閃過一絲邪佞。
“是?!?p> “另外,老太爺既然這次秘密出行不想讓我們知道,那也就沒必要掃了他老人家的性子,派暗潛的人盯緊他,有事隨時回報?!?p> “是?!?p> “昨天那個擅闖金庫的黑衣人抓住了沒有?”
“這……啟稟少爺,沒有,我們一路追著他到西廂,眼看著就要找到,可就是搜遍了所有的房間都沒有找到。”李管家也很困惑的說。
“哦?”祁鎮(zhèn)鈺也抬起頭皺起了眉頭,“那就奇怪了,金庫有沒有少什么?”
“老奴查點過了,一樣不少?!?p> 祁鎮(zhèn)鈺思索了一下,“那就繼續(xù)追查吧,最近要抓緊金庫的防御,再出一次這樣的事情,所有的防守家丁都降級為雜役!”
“是。”李管家一一應(yīng)承著。
祁鎮(zhèn)鈺的臉色緩和了一點,點點頭,繼續(xù)批閱手上的賬本。
窗外風(fēng)過,送進來淡淡的桂花香,祁鎮(zhèn)鈺忽然想起了那雙清明的透出倔強的眼睛,那個奇特女子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想起駱碧心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料理,祁鎮(zhèn)鈺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