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門
他就在我面前,曾經(jīng)惶恐一夜只為擔憂他的安危如何?可是如今?事牽弘時生死,我要怎么面對他?
胤祿太了解我的心性,他立于養(yǎng)心門外深看我一眼道,“早晚都要面對的,進去吧,皇兄在等你!”
我自向他和胤禮看去,我們彼此一身狼藉面色一個不比一個好看!
橫下心來還是踏進了養(yǎng)心門,養(yǎng)心殿內(nèi)只有胤禛一人,他面色蒼白,眸中布滿血絲見到我的身影時面上一抹微動,胤祿躬身道,“皇兄”,“臣弟攜十七弟來交旨了”
胤禛聞言自向胤祿看去,面色沉沉好似一座千年不變的雪山聽到弘時二字時更是雪上加霜,沉聲道,“弘時現(xiàn)在何處?”
胤祿道,“以拘九龍亭,等候皇兄發(fā)落”
胤禛聞言眸中黯然失色道,“你們先下去吧”
胤祿與胤禮得旨離去,這一切只余下我們兩人,他的落寞和孤寂我始終感同身受,他即將要失去的不是一個大逆不道的臣子而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只怕疼痛非一般人能懂,我只覺得自己眸中霧水傾出,他自龍椅上走來,擁我入懷時宛若失而復得,我立在他懷里仿佛感受到他的心疼!
我哽咽道,“辛苦遭逢起與尊,干戈寥落數(shù)周星。使之破碎風飄絮,莫叫浮沉雨打萍?;炭譃╊^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縱使丹心照汗青”
我只覺得他的身子在輕顫,一個帝王的脆弱和無助在這一刻盡顯,良久他略帶鼻音道,“讓你受委屈了”
倚在他肩頭只覺得心疼,“弘浩、、”
胤禛聞言自將我扶起,與我四目相對道,“我答應你一定會把弘浩毫發(fā)無損的救出來?!?p> 他眸中霧氣未散還不忘為我拭淚,他心里的痛我已然明白不再多說!
“弘時要見我?”
這是我在西暖閣坐立不安等了一天,胤祥帶給我的第一句話,他見我這樣驚詫,回道,“沒錯,他說了只有見到你本人,否則不會告知弘浩下落?!?p> 弘時是將死之人,換回弘浩最多賠上我一人的性命即可,我道,“那就帶我去見他!”
胤祥聞言自向我看來,思忖道,“皇兄始終不放心,這是我私自來找你的、、”
見他擔憂,我徐道,“他始終是他的兒子,在惱恨也不過是心頭刺,若是有朝一日這風頭過了,我想彼此會有心想饒恕的,你就讓我去吧”
胤祥見狀低眉考慮再三,最終答應道,“也好”
九龍亭
不過是獨自坐落在假山上的一座普通涼亭,他四面開闊涼亭里的人想要看到亭下的人輕而易舉,亭下的人想要監(jiān)督亭內(nèi)的人顯然易見!
我自離九龍亭還有數(shù)步,胤祥還想在跟上前保護,我自向他看去示意她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胤祥略有些擔憂最終還是準了我獨自前去會見弘時!
踏進九龍亭,只見面前這個蓬頭垢面處事不驚的少年與往日里少了些許爭鋒相對的光環(huán),我道,“你要見我??”
弘時正閉目養(yǎng)神,見我來微微向我身后看去見我一人而已,一抹輕笑道,“姨娘還敢來??”
聞言我道,“你雖恨我,但是一直稱呼我為姨娘,可見未曾真的恨到骨子里,我為何不能來?”
弘時聞言眸中微暗,“能有姨娘這顆心的人為數(shù)不多,今天我弘時領教了!”
“你是他的兒子,亦是我孩子的大哥,我來是為了他而來,也是為了我自己而來?!?p> 弘時聞言自向我看來,“姨娘不必擔憂弘浩的安全”,“他不會有事的!”
弘時此言一出面色無常,想來說的是實話,我自坐在一處道,“你找我來所謂何事??”
弘時聞言目光緊盯著亭外的桐花樹,“我記得那年冬天,天氣異常的冷好容易盼來一場初雪,我卻被皇阿瑪領到書房訓斥,待我受教回房的途中恰巧看到姨娘為了哄弘歷開心在為他堆雪人兒”
聞言我自想起與弘歷推完雪人回去時,看到墻角處的那個人影原來是他??
只聽弘時又道,“姨娘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弘歷能有這份福氣!”
“我曾經(jīng)試著去接近姨娘感受這樣的親切感,可是在我眼里不過是姨娘背對著我寵溺弘歷的身影罷了”
他話至此處面色沉了不少,“我知道我不討皇阿瑪喜歡,所以我百般想要討好皇爺爺最后卻也事倍功半。”
“只有八叔,他對我是從心里好,每當我受了委屈,總是八叔第一個站出來為我說話!”
說起胤禩弘時的臉色莫名的出現(xiàn)些淺笑,“他能給我音容笑貌放佛是皇阿瑪?shù)臒o數(shù)倍”
“就是因為這樣我對他很依賴!”
“我知道為了他反駁攻擊皇阿瑪是我不對、”
“但是在我心里總是不自覺的護著八叔?!?p> “想想倒是好笑,我大概都沒記清為此做了多少傷害皇阿瑪?shù)氖虑???p> 他話至此處面色呆呆的坐在一處,我道,“炙手可熱心可寒,何況人間父子情!”
“你自小與我們不親近,你對他?你的阿瑪又到底了解多少??”
“在你眼里只怕只有胤禩等人旁人是入不了你的眼的?”
“你只怪你阿瑪對你八叔心狠手辣,那我問你,你奉旨查抄胤禩家產(chǎn),為弘旺私留多少?你難道不知道嗎?”
“若你皇阿瑪不是有意想遮重避輕只怕弘旺還未有這樣的好下場?”
“如此一條已經(jīng)足夠證明他非你們所想的那樣無情!”
弘時聞言只覺得自慚形穢,長嘆一聲道,“此生將盡,證明了又如何?”
聞言我自細看著他,道,“你真想死??”
弘時聞言道,“頭顱掉了碗大個疤,怕只怕這死亡過程中的諸多思悔之意當真要把人折磨瘋了”
原來他不怕死,是怕想起過往而內(nèi)心愧疚,我心中明白一二,復又問道,“你有心找我,難道就是想告訴我,你以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嗎??”
弘時聞言自向我看來,幽幽道,“其實弘浩就在圓明園里!”
我微愣不知道他所指何處?他見我如此低眉道,“弘浩就在蓬萊閣!”
“你走吧,以后不用再來了”,“我想我也沒有以后了”
聞言我自盯著他看,弘時面色淡淡一臉無傷,或許這樣沉靜的外表恰巧是他內(nèi)心深處掙扎的對照面!
他的人生才剛開始,本不該這樣結(jié)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