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齊沒想到自己會老來得子,當(dāng)然也不一定是子,可能是個千金,即使是個小女兒,也足夠他做夢都笑出聲音來了。
本來白薇是她唯一的女兒,自小充男孩養(yǎng)大,十歲就狠心送她去外面求學(xué),十六歲歸家,別家的女兒十六歲還在撒嬌還在做夢,她卻已經(jīng)開始幫他打理有著三房姨太太的內(nèi)宅了,對這個女兒,他內(nèi)心不是沒有愧意的。
因沒有兒子,本來想找個人品可靠的上門女婿,哪怕家底兒薄些也不怕,誰知女兒找了富甲一方的趙家二公子。趙瑞德倒沒有一般富家公子身上的倨傲,也是自小離家學(xué)醫(yī)藥多年,這方面還算有點見地,誰知中途會變化,而且是個讓他大大蒙羞的變化呢。這種情況再把白薇留在家里,就是耽誤女兒了。
說起來,還是白薇自小沒有母親教導(dǎo),不知男女之事的分寸。也怪不得她。女兒剛出嫁那幾天,他天天晚上一個人喝悶酒,自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雖說這份家業(yè)兩輩子也花不完,他還是希望能夠后繼有人。也曾經(jīng)想過過繼親侄子,但東北山林里面的哪幾個鋪子,自從侄子接管后,這幾年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他心里有數(shù),光是這一項,他侄子私吞的收益已經(jīng)驚人了,如果再把整個家業(yè)都交給他,估計不用等他合眼,就已經(jīng)賭光了。
上天有眼啊,知道他的心事兒,又給他送來了一個子嗣!白天齊越想心里越舒坦,在酒桌上不免就貪杯,不管誰讓,都是爽快地一飲而盡。今天做東的是牟任梁,也是白天齊多年的好朋友了,不過他不做藥材生意,而是這安國最有名兒的大夫之一,祖父做過宮里的太醫(yī),有很多家傳的秘方子,在安國城中開了小小一家醫(yī)館,每天限號三十個,現(xiàn)在是五月里呢,號已經(jīng)排到了七月。
牟大夫請他喝酒,卻也不是為了什么大事兒,只因有個侄子十二歲了,要學(xué)藥材買賣,欲送到白天齊鋪子里當(dāng)學(xué)徒,再也是為老朋友老來得子慶祝慶祝。兩個人都是喜歡結(jié)交朋友之人,隨便一邀,便來了七八個,人多就忘了時辰,不知不覺鬧到深夜,眾人都散去了,唯有白天齊到底知天命的人了,不勝酒力,昏倒在椅子上。
牟任梁趕緊讓下人給他灌了醒酒湯,伺候住進(jìn)客房,讓跟來的樸硝回家送信兒,說白老爺今兒宿在他家里了。
白天齊一覺醒來,白花花的太陽光刺了眼,他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牟家,趕緊穿了衣服就往外走。他不是怕幾房姨太太羅嗦,他的事兒,姨太太們從來不敢過問,更甭提管了,就是四姨太現(xiàn)今因懷著孕,格外得寵一些,那也不例外。他著急回去,主要是因為白薇在家。
匆匆忙忙回到家,三姨太正好在院子里指揮人刷酒壇子,預(yù)備做櫻桃酒等果酒,見老爺有些疲倦地回來了,便笑著迎上去,“老爺回來了,張媽伺候四姨太吃了點心,丫頭說,房里已經(jīng)好一會兒沒動靜了,四妹妹可能睡著了。老爺吃過飯沒有?我讓廚房預(yù)備了冬瓜湯。”
白天齊不禁點頭,因問,“小薇哪里去了?”
三姨太這才想起來大事兒未講,連忙回答,“大小姐和姑爺吃過早飯走了。大小姐回流云了,說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兒,姑爺仍去南京了。留了一封信給老爺?!闭f著自袖內(nèi)拿出一封信。
白天齊展開看了,看不出臉上的表情變化,桂蘭便推測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事兒。
張媽的手藝確實不錯,無論是飯菜,還是點心都做得十分精心,四姨太滿意極了,早飯本吃的不少,張媽又送點心,綠茶糯米卷,又甜又糯,還帶著點綠茶兒的清香,是梅華從沒吃過的,就貪了嘴,吃多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困倦,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已近中午了。
丫鬟伺候洗了手臉,重現(xiàn)梳了頭發(fā),四姨太覺得精神很好,就不想悶在屋子里了,由桂枝扶著到院子里梧桐樹下坐著,看那些下人做櫻桃酒。
梅華興致勃勃地看了一陣,四處打量卻不見了三姨太,這事兒不是她張羅的嗎?正疑惑間,三姨太從后面自己院子走過來了,面有紅暈,看見四姨太也不理,卻是出來吩咐廚房,廚房的王媽一臉掐媚的笑,恭恭敬敬地問,“三姨奶奶有什么吩咐?”
桂蘭似笑非笑地遠(yuǎn)遠(yuǎn)望了梅華一眼,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兩成,說,“老爺昨晚吃酒多了,胃里難受,還按照以前的方子煮個醒酒湯,做幾個清談有滋味的小菜,前些日子糟的鴨舌就很好,再煮些熱牛奶,做好了都送到我房里?!?p> 雖然三姨太的聲音提高了,畢竟院子大,梅華也沒全聽清,但最重要的話兒聽到了,那就是白天齊回來了,此刻正在三姨太房里。臉上立即就變了顏色,在院子里坐不住了,苦撐了一會兒就回房了。
桂枝看出四姨太的難過,想起了大小姐的囑咐,女人不能在有喜的時候生氣,否則容易作下病,對肚子里的胎兒不好,就勸解道,“剛才老爺回來的時候,聽說姨太太睡著了,這才去了三姨太屋里,姨太太別往心里去,老爺現(xiàn)在最看重你,我們這些做丫鬟的都看出來了?!?p> 梅華點點頭,說,“你去三姨太屋里問候老爺,就說我讓去的?!惫鹬Υ饝?yīng)著出去了。
“慢著!”
四姨太覺得讓桂枝兩手空空地去也不好,指了指桌子上的點心,說,“送點過去?!?p> 段梅雙手被捆,但是嘴巴沒有被塞上,還是大吵大嚷,尖利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煩,白薇本來不打算審問她,而是打算把家里各處的院子都搜一遍,搜出所有的福壽膏子然后毀了,但五姨太鬧的實在太厲害了,只好先帶了幾個人去了段梅院子。
五姨太的丫鬟萍兒看段梅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好心倒了杯水給她,拿了瓷勺喂她兩口,誰知五姨太突然惱了,下死勁踹了她一腳,還厲聲罵水里有毒,她是要毒死她。
萍兒年齡雖小,也跟了五姨太一年了,知道些主子脾性,以為這次不過是裝瘋,誰料到是真瘋了呢!就趕緊退回到院子里,誰知段梅見了又罵,正要攆到院子里。就在萍兒為難的時候,太太來了。
那段梅看見白薇仿佛看見了仇人,立即紅了眼,破口大罵。
白薇不跟她羅嗦,命虎杖等人上前制服住她,灌了一碗安神湯。
過了一陣,五姨太果然安靜不少,白薇開始問她,“段梅,你也姓段,可知那流云南段家?”
段梅臉色蒼白,覺得渾身沒有力氣,頭也發(fā)暈,沒有理白薇。
白薇也沒有等她答什么,繼續(xù)說道,“那南段家的二少奶奶大前年就懷了鬼胎,不信你可以去找人打聽,何來下咒之說?今年那二少奶奶剛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少爺呢,再胡說讓人笑話,外人笑話你那是小事兒,可不能因此一大家子都名聲受累,以后休再胡說!”
虎杖和柴胡一人一邊兒按著五姨太,忽然覺得五姨太似乎沒有了一點兒掙扎之力,柴胡感覺有些不對,正要對大小姐說,五姨太已經(jīng)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嘴角有一絲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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