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137年,華夏聯(lián)邦一個普通的周日。
談天所在宿舍樓整層大二學(xué)生都熱火朝天地叫嚷著,成堆的書本、衣物、垃圾從屋子里丟出來——姑蘇大學(xué)的新生將在下個星期一入駐這里,而剛剛步入大二的學(xué)長們將發(fā)揚精神風貌,今天就要搬到位于老圖書館邊上、樓齡極長、但區(qū)位好些的原職工宿舍。
“明年春天就要大選了,你們支持誰?”任磊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和眾人閑扯。他老家就在競選首站京畿,自然對大選很是上心。
“我支持文喜洲!”李浩德將電腦塞進背包,喊了一聲:“白狗沒安好心,毛子也盯著東北道呢,必須要強硬!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他想了想,大聲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嗯。”舍長林嘉肴也點點頭,分析道:“聯(lián)邦近幾年發(fā)展勢頭很快,但在國際上還是太溫和了些,如今必須盡快平息局面,甚至報復(fù)回去,這樣才能換來畏懼基礎(chǔ)上的穩(wěn)定?!?p> “我也是這么想的!”任磊應(yīng)了一聲又轉(zhuǎn)向談天:“小天兒你呢,你要投給誰?”
談天正在將洗漱用品扔在臉盆里,再用干凈床單打包起來,聽到任磊問話,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準備投給胡大統(tǒng)?!?p> “為啥?”李浩德有些驚訝:“胡大統(tǒng)就是個軟蛋啊,現(xiàn)在西北這么亂,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的責任?!?p> “還胡大統(tǒng),干脆叫胡不統(tǒng)算了。”提到現(xiàn)任聯(lián)邦主席,任磊更是憤憤不平:“直到現(xiàn)在仍然只有安西和云中道的少量部隊在戰(zhàn)斗,這場叛亂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平息。你為啥要給他投票???”
談天的神情微微有些苦澀,解釋道:“我也很期待文喜洲的鐵腕手段,不過他要縮減醫(yī)保覆蓋范圍和報銷比例,我媽還在每周跑醫(yī)院呢,怕會增加負擔?!?p> 眾人聽罷紛紛陷入沉默,最后還是林嘉肴率先開口:“的確啊,大規(guī)模調(diào)動軍隊肯定會對我們平民百姓生活造成影響,不能光想著打仗爽,各種稅收也會加的?!?p> 李浩德和任磊思索過后也是點頭,后者嘆息一聲道:“說的是,那還是讓胡大統(tǒng)繼續(xù)干吧。不過也希望簡部長手段再強硬一些,別被國會那些腦滿腸肥的議員道德綁架,做事束手束腳的?!?p> 四人邊聊邊整理,好在不過住了一年也沒添置什么大件,收拾了一個上午便已妥當,將幾只大箱、四包被褥運上學(xué)校統(tǒng)一租來的皮卡,五分鐘路程便到了A2樓。眾人卸下行李,半是憧憬半是憂慮地爬上三單元三樓,舍長林嘉肴掏出鑰匙打開309房門,刷著藍漆的門窗雖舊了點,但空調(diào)、燈具、床桌卻是新置的,也沒什么異味,看來暑假便已配置好了。
“誒?”宿舍四人各自去尋已分配姓名的床榻,卻聽任磊趴在上鋪疑惑一聲道:“你們的床板啥樣?我的怎么這么舊呢?嘖,包漿了都。”
談天爬上自己的看了一眼,又看看其他人,三人對視搖搖頭,答:“新的啊,木頭茬子還扎手呢。”
三人圍到任磊床邊,看到桌椅床架均是嶄新,再踮起腳尖、踩上椅子看向床板,眾人不由得輕呼一聲。
“好家伙?!崩詈频屡吭谔葑由?,用手掌抹了抹黑黢黢錚亮的床板,嘖嘖稱奇道:“像我們家后廚老師傅,用了幾十年的案板…”
李浩德家在劍南是開餐館的,三句話不離老本行。無論食堂吃飯還是下館子改善生活,都少不了聽他點評兩句。
“哈哈哈。”林嘉肴大笑,他平時看得雜書多,見識不少。此刻站在椅子上,也拿手摸了兩遍,喃喃道:“這是陰沉木吧?不過倒是挺結(jié)實,不耽誤睡覺啊?!?p> 任磊支支吾吾:“啊這…我…”
“怎的,慫了?”來自南方海邊城市的林嘉肴,用帶著怪腔的北方話逗他:“怕啥?”
“哪能啊,不怕!”任磊坐在黑色的床板上,東看看西看看,看得出心里還是有點膈應(yīng)。
“估計沒辦法,這一批應(yīng)該是暑假前就換好了,現(xiàn)在宿管恐怕也找不到匹配的?!绷旨坞认肓讼?,然后跳下床走出去道:“我去問問宿管,你們先收拾?!?p> 結(jié)果沒到五分鐘他就搖著頭回來了,苦笑道:“沒有能替代的床板,而且宿管說這一批床具都是檢查過的,睡著肯定沒問題,讓我們講究睡。”
“湊合湊合吧!”李浩德一邊把大包衣服從行李箱中掏出來,一邊勸任磊道:“拿毛巾、消毒液、酒精擦上幾遍,鋪著幾層被褥,誰管他是新是舊呢?!?p> 任磊也嘿嘿一笑,道:“行吧,沒事。”
談天能感覺到任磊心里不太舒服。別看這來自京畿的大個子整天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但畢竟不過二十歲出頭,又第一次離家出遠門。在這姑蘇城無親無友,滿懷憧憬地搬好宿舍卻碰到一塊舊床板,肯定心里在膈應(yīng)。
“咱倆換換床板吧!”談天開口道:“反正我家就在姑蘇,?;厝ニ?。”
學(xué)校管理嚴格,沒有特殊情況不能隨便調(diào)整已分配好的床位,只好換床板了。
“啊?!比卫趽现^:”不行,那多不好意思。”
談天哈哈一笑,朝他擺擺手道:“別愣著了,快下來吧!”也對其他兩人說:“來,哥幾個搭把手。”
那床板出奇地沉,四個年輕小伙憋得臉色通紅,一同使勁,“嘿呦”一聲就把陳磊的大黑床板卸了下來。斜靠在床腿上,喘著粗氣準備去拆談天的那張。
“誒,這是啥呀?”李浩德扭頭看著床板露出同樣黝黑的背面正中,貼著一張皺皺巴巴的黃紙,巴掌大小。
“我看看?!绷旨坞日f著,點開手機閃光燈做手電,看到那紙雖不大,但其上密密麻麻地鬼畫符般寫著一串紅字,像字,又像畫,隱約還壓著淡淡地紅印章。
任磊輕輕踢了兩腳床板:“哈,怎么滴?這破爛上面還有人搞現(xiàn)代藝術(shù)呢?!?p> “這是符啊?!崩詈频露紫峦嶂^看,驚訝道:“這是道教的符箓,我在《聯(lián)邦地理》雜志上看到過的?!?p> “《聯(lián)邦地理》還寫這個?”任磊不信道:“這不科學(xué)…”
“別貧了別貧了?!闭勌旌闷嫘谋还戳似饋?,覺得這黃紙紅字貼在這塊大黑床板上有說不出的詭異感,問李浩德道:“書上說啥,這符你能看懂嗎?”
李浩德哭笑不得道:“那就是一篇寫書法的科普文章,我又不是老道長,哪里能看懂這個呀。不過我可以拍張照片,發(fā)到貼吧里問問?!闭f著,他就俯身正對著那符箓拍了一張。
林嘉肴站在一旁,猶豫一下,對談天道:“我感覺不太好,要不你今晚先回去住,等明天我再找輔導(dǎo)員問問有沒有空床位,要塊床板?!?p> 任磊也在一旁不好意思道:“小天兒,咱就別換了?!?p> “不行?!闭勌鞆男〗邮芪ㄎ镏髁x教育,向來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搖搖頭:“等會不是說好了聚餐嗎?別瞎說了,咱不慫哈?!?p> 談天感覺這樣下去,任磊這張薄臉皮恐怕真要扛不住了。他一步跨到黑床板前,伸手一把將那張黃紙撕掉丟進垃圾筐,轉(zhuǎn)頭對眾人笑道:“搬吧搬吧,我都餓…”
談天話音未落,自感一股涼氣直沖頭頂,讓他不由得顫抖著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哆嗦一聲,扭頭看著空調(diào)方向,顫音問道:“開空調(diào)了?”
其余三人還呆呆地盯著那只被丟在垃圾桶中的符篆,沒回過神,林嘉肴抬頭道:“沒開啊。”
談天感覺那股冷顫來得急走得也快,現(xiàn)在已沒什么感覺,便披了一件外套,繼續(xù)整理書桌床鋪。
李浩德刷了刷貼吧看到還沒人跟帖,有點緊張地看著談天道:“是不是莽了點?。课衣牸依锏睦先苏f,符都是從名山大川的道家府洞里求來的,不為消災(zāi)求財就是避邪鎮(zhèn)妖?!?p> 林嘉肴心里也有點打鼓,他蹲到垃圾筐邊,將那張黃符紙撿出來展開,道:“先留著吧,看看網(wǎng)上咋說?!?p> “對對對!“任磊將那張黃紙接到手里,塞進自己抽屜:“先放我這兒!”
“子不語怪力亂神?!闭勌煨睦镆灿悬c發(fā)怵,但十幾年所受的教育讓他鐵定無法相信這些,心里安慰自己幾句,對室友哈哈一笑道:“你們不餓嗎?快搬完出去吃飯了啊,快來搭把手?!?p> 眾人接著忙活起來,搬床板、整理床鋪、擦桌掃地,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終于收拾地像樣,談天也將那張黃符紙拋在腦后。勾肩搭背走進學(xué)校南門外的川餐館,酸菜魚、水煮牛肉、干鍋牛蛙,幾道硬菜算是開學(xué)后的首次聚餐,也是慶賀喬遷新居了。
四人吃得熱火朝天,談及暑假各自在家做菜、學(xué)車、打工的見聞,聊著對新學(xué)期課程、社團、比賽等等計劃,突然李浩德的手機“?!钡匾宦?,他低頭一看,道:“貼吧有人回我了?!?p> 眾人的興趣也被引了過來,任磊最擔心,他放下筷子擦擦油嘴,忙道:“咋說?”
“輔天佐地,拔除不吉?!崩詈频绿痤^,眼神不解道:“這是啥意思?。俊?p> 林嘉肴坐在李浩德對面,他接過手機,盯著屏幕擰緊眉:“像是辟邪那類的…”話音未落,手機又“?!币宦晱棾鲆粍t消息,正對著手機的林嘉肴和任磊小臉頓時就白了。
“這是鎮(zhèn)壓妖邪的頂級符咒,用以封禁邪魔污物的,千萬不能揭開!”
篁聲
補充了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