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周日。
整個江南東道大部分媒體都在報道一件警方打擊犯罪的重要成果:
前天晚上從澄湖返回市區(qū),談天讓羅子陽回宿舍補一覺,傍晚來接自己的班陪護童彤。女孩從紅閣樓回來后一直昏迷不醒,但好在各種指標都比較穩(wěn)定。今天一早談天趕到醫(yī)院換班,剛好見到女孩的父母從洛陽火急火燎地趕到,雙方見面,在一名警察的配合下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并得知女孩沒有大礙,焦躁不安的心緒終于稍稍安定。
臨近中午,談天和羅子陽離開醫(yī)院在附近找了一家米線鋪子,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手邊熱氣騰騰的排骨砂鍋米線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談天微微嘆了口氣。
身旁一邊吹涼一邊大口吸溜的羅子陽沒注意到同行者的落寞,餓了一宿又沒吃早飯的他瞬間消滅了半碗羊肉米線,問道:“剛才一直沒來得及問你,昨晚去哪兒了?。苛旨央茸蛱靻栁襾碇?,說你沒回去呢。”
談天先是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坦誠相告。此時店里沒有別的客人,服務員也在廚房忙碌,但他還是壓低聲音:“我把在別墅里發(fā)現(xiàn)的一些證據(jù)的碎片,以及陳樹銘身上的一個小零件給他們家的老父親陳琮送去了?!?p> 羅子陽聽罷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趕忙灌了一大口白開水。從澄湖回來的路上,他也知道了所謂經(jīng)紀人爾東的真實身份和陳家的骯臟勾當,此刻心中倒希望談天昨晚取走的是陳樹銘的命根子。想了想,問道:“這個陳琮是干啥的?”
“江南兩道聯(lián)席議會議員,江南西道商務管理委員會主任?!闭勌旎卮穑彩亲蛱熘形绮旁诤喌t鵬那里得到了詳細的情報:“他在金陵上班,昨晚我坐高鐵過去,把兩樣東西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p> 此刻的羅子陽絲毫不懷疑談天有這樣的本事,也明白了談天此舉的目的,卻仍有些擔憂:“不會激怒他吧?”
“不會。”談天吸溜著米線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他們干的事有多缺德,而且還有幾十個私兵也被抓了,真想扳倒他,證據(jù)多的是。一個多月之后就要換大選了,他更要夾著尾巴?!?p> 羅子陽道:“我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好像完全沒提陳家的事嘛?!?p> “嗯,警察沒審那些私兵,領頭的都死了,再刨根問底也拿不出什么鐵證,最多關個五年就會放回來?!闭勌旖忉尩溃骸熬炷沁叺呐笥迅嬖V我,沒打出的核武器才最可怕,我覺得有道理?!?p> 他喝了一口濃湯,瞇著眼睛接著道:“明里,陳琮知道我們有在法律上懲治他們的證據(jù),暗里,他們也知道我們有不聲不響取他狗命的本事。
“童彤也沒什么事,你們低調(diào)點正常上學,也沒人敢找麻煩,我也會拜托校辦的老師多多照應。不過你千千萬萬一定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關于我、還有前天晚上我身邊那些朋友的事情,哪怕是最親密的人都不行?!闭勌爨嵵氐溃骸拔冶旧硪彩呛宋淦?,在我身邊的人都會受到核輻射的感染,只有藏在暗處不輕易示人,才能發(fā)揮最大的效果?!?p> 羅子陽在談天的話里聽出一絲別樣的意味,他放下筷子盯住對方,情緒有些激動:“你要離開?”
談天點點頭:“我要去燕都了,朋友正在幫忙弄轉(zhuǎn)校的材料,去那邊上學也一樣?!?p> “姑蘇可是你的家啊?!绷_子陽眉頭緊鎖,十分不舍地挽留:“哪怕你換個滬海或者金陵的學校不行嗎?一下就跑到那么遠的北方去,你媽媽那邊也沒人照顧,能行嗎?”
“其實我也不想走的?!闭勌熳猿暗溃骸拔覐男《紱]什么大志向,老爸死的早,我都記不清楚他究竟長什么樣;老媽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一直的想法就是平平淡淡在姑蘇過一輩子,上了大學才有了把童彤娶到手這么大一個理想。”
他頓了頓,接著道:“可的確是身不由己呀,童彤和我在一起,第一次約會就被陳樹銘綁架,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還連累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武俠小說里說‘身懷利器殺心自起’,我現(xiàn)在倒覺得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形容我更加合適?!?p> “醫(yī)生說我媽的病情沒有惡化趨勢,只要健康生活,別有太大壓力,就能慢慢好轉(zhuǎn)?!闭勌炻冻鲆粋€笑容:“而且她其實也覺得我總喜歡賴在家里,一直希望我出去闖一闖呢。理由也不難找,我說BJ那個學校在工藝美術方面特別專業(yè),對將來就業(yè)有幫助?!?p> 羅子陽依舊皺著眉頭:“那童彤呢?她醒了要是知道你不聲不響地跑去一千多公里外,該多么傷心啊?!?p> 談天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落寞,懇切道:“這次她經(jīng)歷的事情太糟糕了,一定會給她的生活帶來巨大的陰影。昨天在醫(yī)院我自作主張給她打了一針藥劑,據(jù)說可以忘記這段時間所有令她情緒起伏波動比較大的事情···”
羅子陽吃了一驚:“還有這種藥?”
談天點點頭,沒有對藥的來源多做解釋,也不相信那個只抬了兩次手腕就救下自己的女人,會費那么多口舌來坑害自己。他說道:“總之,我希望童彤可以忘掉這次的恐怖經(jīng)歷,但她也很有可能會忘記一些其他事情,比如曠課被點名、拉到大筆贊助、迎新晚會的舉行,還比如,我?!闭勌熘钢约?,坦誠道:“我們就是這段時間確定了情侶關系,而且畢竟我與上面這些事情都緊密相關。”
羅子陽沉默著望著窗外呆愣了許久,直到熱騰騰的米線涼透,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不再堅持,拍了拍談天的后背笑道:“好,那我一定照應好童彤。如果她真的忘記了你們在一起過,我也可以幫她回憶回憶。”
“別。”談天擺了擺手,苦笑道:“讓她忘得干凈徹底一點最好,人的記憶像個蜘蛛網(wǎng),幾個點就能串成一個面,不能冒這種風險?!?p> “好吧?!绷_子陽有些落寞,又問道:“所以,你是要去燕都哪個學校?”
談天撓了撓頭:“好像叫‘京北學院’什么的,我聽都沒聽過?!?p> 中午,二人返回學校。談天由蘇正午帶著跑了四、五個辦公室,很快便將轉(zhuǎn)校所需的一系列手續(xù)統(tǒng)統(tǒng)辦好。他又回宿舍很快打包好了行李物品,一部分郵寄回家,一部分直接收進行李箱中準備帶走。還有那只烏木床板,也被王向輝在許諾的指導下安排人打包嚴實,準備寄回天師集團滬海辦事處。至于談天臨時雇員的身份是否要繼續(xù)保留,許諾說在請示上級之后才能給出答復。
四點鐘,和幾個室友道別之后,他便帶著行李箱坐上了周琦教授的車,目的地是姑蘇第二人民醫(yī)院。在醫(yī)院門口與探望好烏炭的雒青碰頭,三人互相介紹后,談天將行李箱挪到雒青的車里,三人便一同來到周教授兩個女兒所在的病房。
朗月和寒星兩姐妹仍然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但依舊面無血色、頭發(fā)枯槁,精神萎靡不振、身體也非常虛弱,甚至勉強多說幾句話都會累得昏昏欲睡。
談天看到兩姐妹便是一愣,終于明白自己前天晚上看到那個斗篷女人的臉時,為何會產(chǎn)生熟悉感,又為何沒能想到究竟是哪里熟悉。他仔細回憶,那頭蓬女人除了皮膚有些松弛、皺紋顯得滄桑之外,竟然與周寒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雒青發(fā)覺談天眉頭緊皺,低聲問道:“怎么了?”
“沒事?!闭勌鞈艘宦暎磫栔茜溃骸敖淌?,你的女兒會射箭嗎?”
“射箭?”周琦也是一愣,搖頭道:“沒有學過?!?p> 談天皺著眉不再言語,只是暗自忖度這是不是巧合。雒青沒能看見斗蓬女人的臉,聽到談天的問話也感到十分好奇,只是現(xiàn)在卻不便詢問。
周教授走到病床邊,憐惜地撫過兩個女孩的頭發(fā):“這個姐姐是過來幫你們看病的?!?p> 雒青也笑著走向二人打招呼:“你們姐妹都很漂亮,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p> 說罷,她便讓周琦與談天暫時出去,獨自一人留在病房內(nèi)使用手表靈弓的探測功能來掃描整個房間和兩個女孩,又湊近查看了女孩們的身體情況。一陣忙碌后,她推開房門走向長廊窗邊周琦和談天。
“怎么樣?”周琦有些緊張地低聲詢問:“有辦法嗎?”
雒青朝周琦點了點頭,寬慰道:“有辦法,您先去看看她們,我和談天說幾句話?!?p> 在邀請雒青來幫忙之前,談天已向她講述過了周琦三年前在中原道的考古發(fā)現(xiàn),以及周琦兩個女兒的病史。女孩沒來之前一直以為是靈鬼附身,今天使用靈弓進行探測,才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周琦會意返回病房,雒青湊近談天,簡短地解釋道:“儀器顯示,她們體內(nèi)淤積了很多的天師靈能,也可以說是天師病毒。”她頓了頓,補充道:“就和你一樣?!?p> 談天一驚,談天急忙詢問:“那她們也能像我這樣···”
“這就是癥結所在?!宾们鄵u頭:“我猜周教授三年前從考察地回來時攜帶了天師病毒,病毒量不大,且只會感染特定的人群,比如年齡比較小的,或者體質(zhì)本身就不太好的等等?!宾们囝D了頓,接著道:“然而與你不同的是,她們身上并沒有五行符箓,沒有靈鬼細胞為天師病毒提供食物養(yǎng)料,所以病毒只能以她們的精神意識為食?!?p> 談天愣了半晌,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身上這些五行的符箓,其實都是靈鬼細胞?”
“這是我的推斷?!宾们帱c頭:“你看趙士程、衛(wèi)玠那些具有特殊能力的靈鬼,他們應該都是注射了含有天師病毒的藥劑,病毒一邊吞噬著他們的僅存的意識,一邊帶給他們超凡脫俗的能力?!?p> 她看著談天:“而你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青色符箓紋身,我猜測其中封印的正是靈鬼細胞,所以你每次動用能力,靈鬼細胞就會被天師病毒吞噬,動用的能力越強,所消耗的細胞量也就越大。”
談天感覺自己滿身的毛孔都在向外冒冷汗,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和腹部,皺眉試圖感受不屬于自己身體的靈鬼細胞,但卻始終一無所獲。他有些埋怨道:“你怎么一直沒和我說過。”
“我這次回燕都才知道有這種藥劑,而且還是我弟弟開發(fā)出來的,他們把通過天師符提取出來的藥劑稱作‘天師符水’?!宾们酂o奈地攤手道:“我本來準備回姑蘇就和你講講我的推測,可這兩天哪有機會?!?p> 談天驚愕:“你弟弟開發(fā)出來的?那怎么會流轉(zhuǎn)到那些靈鬼手里?”
“說來話長。”雒青嘆了口氣:“你只要知道,洛石集團是雒家的產(chǎn)業(yè),不是我的產(chǎn)業(yè),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甚至不知情。具體的我等會兒路上再和你講吧,現(xiàn)在先解決掉兩個女孩的問題?!?p> “嗯?!闭勌煲才ζ綇托那椋炎⒁饬Ψ旁谘巯碌氖虑樯?,問道:“有辦法嗎?”
雒青答道:“我有個主意可以試試,但需要你流點血?!?p> 談天皺眉疑惑不解,女孩接著解釋:“如果我的推斷沒錯,你身上的靈鬼細胞對天師病毒來說一定很有吸引力,讓她們在你手臂的青色紋路處咬一口,也許血液能夠把他們吸引出來。”
談天撓撓頭:“受傷流血對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倒是沒啥。但是這能有用嗎?聽起來玄乎其玄的?!?p> 雒青道:“是你想復雜了,把它們理解成自然界中的活物,食物鏈這類簡單的生物原理,也不難推斷?!?p> 談天苦笑,走向病房:“行,那走吧,試試看看?!?p> 二人返回病房,雒青向周琦簡單陳述了自己的解決方案,后者聽罷則轉(zhuǎn)向談天詢問意見,得知談天愿意嘗試后,周琦便伏在病床前向兩個女兒訴說計劃。
看著兩個女孩氣若游絲的模樣,談天還是有些擔憂:“我覺得憑她們的狀態(tài)都未必能做出咬合的動作,要不要我先把手臂割開?”
雒青搖頭:“你還是低估了生物進食的本能。”
談天走到兩個女孩的病床中間,拉開袖筒,將兩只布滿青色紋路的手臂伸到她們嘴邊。周琦原本想要將女兒依次攙扶起身,還未及伸出手,原本虛弱不堪的朗月與寒星眸子里突然閃過一絲光彩,她們猛地坐起身,死死盯著談天裸露在外的青色紋路,雙手如爪,迅捷無比地抓在其手臂上,指甲死死卡住皮肉,張開干裂蒼白的嘴唇狠狠咬在一道符箓青紋上。
“呃···”談天咬牙悶哼一聲,手臂被牙齒咬穿的痛楚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而感受到一陣強烈的熱流從兩只手臂直沖大腦。一陣短暫的頭皮發(fā)麻和身體顫抖之后,他長長地吐一口氣,莫名覺得身體中的力量更加充盈,精神狀態(tài)也更好。
兩個女孩緩緩松開牙齒,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紅潤起來,雙眸也逐漸發(fā)亮,只是牙齒和嘴唇上還沾著血跡,看起來有些血腥詭異。周琦激動不已,但還是連忙扶著談天坐下,一邊連聲說著“感謝”,一邊用早已準備好的碘伏和紗布為后者傷口。
周琦和雒青幫著女孩們將口中殘留的血漬清理干凈,詢問二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感覺自己····終于又屬于自己了?!苯憬憷试驴粗约阂呀?jīng)有些枯瘦了手臂和手掌,疲憊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羞怯的微笑,她望向談天與雒青,眼睛亮閃閃的:“謝謝!”
妹妹寒星剛清醒時便看到談天手臂上被自己咬出幾個血洞,此刻她依舊有些惶恐,大眼睛不安地閃爍著,只是拽著周琦的手臂一聲不吭。
談天將袖筒拉下來遮住染血紗布,對兩個女孩笑道:“好好休息,然后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今天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訴這個房間之外的任何人,可以嗎?”
見到兩個女孩都神色鄭重地點頭,起身談天向周教授道:“教授,我們要走了。”
周琦也站起身,凝重地再次勸說:“你真的決定好了要去燕都?北方現(xiàn)在可不太平,還是江南安定一些?!?p> “已經(jīng)決定了?!闭勌煳⑿Φ溃骸拔疫€年輕,也該去遠方闖闖看,而且身上的秘密還沒解開,剛好順路去安陽看看?!?p> 周琦立刻會意,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想調(diào)查發(fā)掘出青銅符餅的地方?”
談天點頭:“通過今天這件事,我們對五行符箓似乎有了一些別的猜測,是時候盡快找出真相了?!?p> “我知道了?!敝茜烈髌蹋骸安贿^你去安陽恐怕沒有用,一年前開采出的文物肯定已經(jīng)被帶回聯(lián)邦科學院了,你在燕都反而更方便些。我給你一個人聯(lián)系方式吧,他叫孫東旻,是文物所先秦研究室的主任,你去高育路17號院找他,應該能得到一些信息?!?p> 談天表示感謝后記錄了孫東旻的電話,隨后便與雒青一道離開住院部大樓,準備去停車位置。
談天來到一樓有些躊躇,問道:“我還去看看烏炭師傅,他是不是也在這里?”
雒青想了想點頭同意,帶著談天走出住院部大樓,向醫(yī)院深處走了約有兩三百米轉(zhuǎn)進一棟不起眼的五層獨立小樓,一邊介紹道:“這里是內(nèi)部住院部,一般要找醫(yī)院的中高層關系才能安排進來,樓層越高,所需要的關系層級也越高。”
兩人通過保安問詢后坐電梯進入三層,和值班臺護士打過招呼后,來到走廊上一間病房外的窗邊。
雒青朝內(nèi)指了指,談天探頭看去,單人病房內(nèi)烏炭正躺在床上休息,幾乎整個身體都被包扎起來,右臂上還打厚厚一層石膏。病床邊,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背對著窗戶方向坐著。
談天壓低聲音問:“那是跟在樓云云身邊的王斛?”
“對?!宾们嘟忉尩溃骸盀跆康氖中g比較順利,不過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一個半月,王斛和其他兩個保安隊的隊員請了假照看他?!?p> 談天問:“他在姑蘇沒有家人嗎?”
雒青沉吟片刻,低聲答道:“沒有,王斛、孫昭和樓云云他們也都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的家人。不過他們從小生活在一起,雖然不是同齡人,但也算是一家人了?!?p> 談天心緒沉重地靜悄悄望著,雖然不了解雒青話中的意味,卻也不再多問,只是有些落寞地輕輕嘆息一聲。
雒青問:“要進去嗎?”
談天搖頭道:“算了,還是讓烏炭師傅好好休息?!彼謫柕溃骸氨0碴犑遣皇且灿腥齻€人受傷了,他們沒在這里嗎?”
雒青道:“他們是槍傷,不算嚴重,但是也不能在這種普通醫(yī)院里治療,昨天凌晨已經(jīng)被平安送到青浦了,洛石醫(yī)院,你去過的?!?p> 談天應聲,二人離開內(nèi)部住院部,走到停車場坐上雒青的紫色小蟲,向金雞湖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