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然今兒個游園得了教訓(xùn),這次沒有忘了披著自己的銀鼠皮大氅出門,好歹這也是公主的特權(quán),不用白不用,能解點凍是點凍。
跟在秦殤的后面,楚瀟然這個納悶,皇太后怎么會突然下懿旨,召自己參加晚宴,直覺告訴她這中間又出了什么妖蛾子。眼看這就到壽寧宮了,就是死她也想做個明白鬼啊。
跟著秦殤,不知不覺間便進了壽寧宮,里面七彎八拐的繞來繞去,明廊暗弄,精雕鑲金的紫牖朱扉,無一處不精致而奢華。前面小路一轉(zhuǎn),里面燈火通明,想也知道這便是這次太后設(shè)宴的偏殿了。
楚瀟然四下張望著,四周太監(jiān)宮女端著各式菜品、點心川流不息,偏又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嘈雜,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家威儀。
想到這里,她的心不禁抽動了一下,現(xiàn)代所謂的上流社會、紙醉金迷又何嘗不是如此,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擠進去,前世堂姐臨走前的笑容依稀還在眼前,一筆巨額遺產(chǎn)而已,卻硬生生的將她的性命都奪了去,人情冷暖,如夢似幻……
楚瀟然只覺得自己的手被輕輕的捏了一下,一抬頭,秦殤已經(jīng)像沒事人似的目視前方,只是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
“皇上駕到!”這時一個破鑼嗓子太監(jiān)通報道,楚瀟然這才知道,秦殤一定是擔(dān)心自己又因神游太虛的老毛病而出糗,心底某個被遺忘的空隙,似乎這一瞬被輕柔的觸了一下。
依舊是行禮,平身,跟著秦殤多日,楚瀟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生活,面前的人整天“撲通”、“撲通”,她權(quán)當(dāng)作:一只,蛤蟆,跳井;一群,蛤蟆,跳井……
“都起吧!”
秦殤話音剛落,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便一下子竄了起來,著了一身翠綠衣衫,頭上頂著兩根沖天辮,皮膚粉嫩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圓圓的臉蛋上,烏溜溜大眼睛轉(zhuǎn)個不停,甚是可愛。
她小嘴一嘟,“皇帝哥哥,皇兄怎么還沒來?”
楚瀟然乍一看見她,就覺得身形有點眼熟,這會聽見聲音才回想起來,她就是那天賞花、賞月、賞星星的不著調(diào)公主,永卿公主——秦若依。
“喲,怎兒個皇兄就沒來???拿我們都不當(dāng)哥啊?”還未等秦殤開口,一個略顯青澀的男聲便搶先道,話語中滿是戲謔的意味。
哥?!楚瀟然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敢情今兒在座的都是皇親國戚、王爺公主,怪不得一個個錦衣華服、氣度不凡,原來這群蛤蟆,都是青蛙中的戰(zhàn)斗蛙!
“秦恪!”一聲河?xùn)|獅吼傳來,嚇得楚瀟然一愣,直納悶,秦若依這小小的身體,怎么爆發(fā)得出這么“排山倒?!钡穆曇??!
眼看著,秦若依就張牙舞爪的沖著秦恪奔了過去,眾人也不攔著,任這兩人相互鬧騰著。楚瀟然也沒多想,畢竟對于永卿公主的彪悍行徑,她也是早有耳聞,此刻她則是想著趕緊借機向小玄子靠攏,這一屋子人自己還對不上號呢!
這些時日以來,小玄子也被楚瀟然培養(yǎng)出一定默契,當(dāng)下便耐心的介紹給她:“這是先皇三子蜀王秦弘,蜀王妃戶部侍郎千金葉曉嵐,這是先皇四子吳王秦謙,吳王妃御史大人千金溫玉……五子秦?zé)?、七子秦訣、八子秦豫、十一子秦逍……”
楚瀟然聽得腦袋里亂成一團,圍桌前坐了怎么也有二十多人,簡直像前世出席商務(wù)活動一樣,這要是能記住才見了鬼了呢!
“最后,這是先皇十四子肅王秦恪?!毙⌒右活D嘰里哇啦之后,朝還在躲閃的秦恪一努嘴,最終給出了結(jié)束語。
楚瀟然也松了一口氣,額滴神吶,總算是介紹完了,好長!
不動聲色的打量眾人,在座的眾王爺雖不是個個像秦歌、秦殤那么“紅顏禍水”,一眼望去,卻也都精明干練的模樣,各有各的氣質(zhì)神韻,那些王妃更不用說,均是談吐大方得體,不禁讓人感慨,不愧是名門千金的教養(yǎng)。
咦?對了,秦歌怎么不在?楚瀟然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始尋找那個自己還算熟絡(luò)的身影。
正當(dāng)她的大腦即將宣判秦歌真的不在時,只見秦若依迅速從剛才的戰(zhàn)場中退出,一溜煙的從楚瀟然身邊閃過,用韓喬生的話叫什么來著,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
一回頭,她奔的方向正是一個傾城的妙人,一襲白衣飄渺,不是秦歌是誰!
“皇兄,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真是叫我們好等!”秦若依凌波微步施展完畢,此時正拉著秦歌的衣角撒嬌道。
“只有你自己像火上房一樣好不好,拜托!”秦恪仍舊不甘心,眨著眼睛調(diào)皮道。
“你,你給我等著……”秦若依強忍怒意。
“呵呵,我就知道,瘋丫頭也就這會兒能變乖寶寶!”秦恪翹著眉毛,不依不饒。
“小恪子,你不要得寸進尺!”
楚瀟然一聽,當(dāng)時就定在那了,這公主還真是極品,居然叫自己的皇兄作小恪子?!
“罷了罷了,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睿王這會兒也到了,都別胡鬧了?!币恢辈蛔雎暤氖裢跚睾腴_口道,語氣很是嚴(yán)肅,也確實立竿見影,屋子里立即沒了聲音。
楚瀟然此刻倒是著實有些納悶,其一,眾王中蜀王最為年長,也不過是三十來歲的樣子,而且看樣子頗為沉穩(wěn)內(nèi)斂,并非窩窩囊囊的人,而先帝為何立幼不立長呢?
其二,楚瀟然來凌霄國也有段時日了,這里的語言文化、風(fēng)俗基本與中國古代無二,原以為只是老皇帝不會起名字,隨便安了個字給當(dāng)今皇上,這才叫了秦殤。然而,眾皇子的名字倒也都有大氣祥瑞之意,卻為何獨獨給皇帝這樣一個有關(guān)“殤夭,殤折”的晦氣名字?
其三,秦若依和秦恪也鬧騰的有一會兒了,皇帝在此,都沒有人抬出禮儀規(guī)矩來壓,睿王秦歌一到,眾人反倒態(tài)度如此恭敬,難道睿王的排場比皇帝還要大不成?
楚瀟然不禁望了望一旁的秦殤,嘴角微微勾著,依舊是乖戾邪氣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變化,究竟是他真的不在乎這一切,還是他根本無可奈何呢?
“原來湘寧公主也在這里,你的傷勢并無大礙吧?”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屋里的寧靜。
“這是大將軍蕭亦的千金蕭湘兒,是內(nèi)定的睿王妃,不久將會完婚。”小玄子趕著空兒,悄悄在一旁向楚瀟然遞話。
她抬起頭來,只見那蕭湘兒一襲輕紗質(zh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里,看來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jì),雖未施脂粉,仍是秀美不俗,如出水芙蓉,不染塵世氣息。
其實在潛意識中,初見秦歌,她便覺得這世上沒有能與之匹配的人,在她看來,秦歌仿佛風(fēng)一樣的男子,絕沒有同樣脫俗的人可以羈絆。
可如今見著蕭湘兒,可真是被雷到了,感覺她就不像是五谷雜糧能養(yǎng)活出來的人,這一對璧人簡直登對的讓神仙都羨慕。
“嗯,已經(jīng)安好了,多謝姐姐記掛?!背t然被驚習(xí)慣了,反應(yīng)速度也略有回升。
“太后駕到!”
還不等蕭湘兒再開口,公鴨嗓子的喊聲再次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