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地覆蓋了這片草地,留下的是什么,一片荒蕪的草地,一片血腥之氣。
偶爾兩聲夜鶯鳴叫,劃破了這片蕭殺的沉寂,劃破了這個空洞的夜空。
毒尾蜂,是一次考驗的結束,也是考驗的開始。對于仇夜雨來說,后面還有更加艱難的路在等著他走。考驗還會繼續(xù),這就是幽谷對門人的考驗。
每個谷中的核心弟子都要經(jīng)歷這樣一個過程,古水凡經(jīng)歷過,甚至連他的父親逍遙散人也不例外。
三天的時間悄然流逝,仇夜雨依舊臥榻不起。這次毒尾蜂的來襲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索性還能保有命在。
仇夜雨還不知道這是谷中對他的考驗,他只是想不通那個奇怪的“小塔”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棵樹下,偏偏自己又鬼使神差的撿起了“小塔”。
晨曦的光亮點亮了這片幽谷,被迷霧籠罩的亭臺樓閣漸漸地浮出霧海,偶爾幾滴露水劃過葉尖掉落塵埃,激起了幾許的漣漪。
在幽谷深處,一個裝飾古樸的宗廟式建筑漸漸浮出,雕欄玉砌,古色古香。在宗廟的大殿之中七張式樣古樸的太師椅成圍攏之勢排放著,似乎暗含著某種精深的玄理。
在大殿里端的神案前方擺放著一張長達兩丈有余的長桌,雕刻著各式各樣的飛禽走獸花鳥蟲魚。
長桌上擺放著七個不同顏色的盒子,在古樸的大廳中顯得醒目異常。
七個盒子上依次刻著“天”“難”“心”“形”“古”“清”“梅”。
在大殿正中間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滿頭白發(fā),三縷長髯的老者,一身灰色道袍襯托出一種仙風道骨的氣質。
在老人的下首坐著四人,兩個和尚、一個紫色長袍大漢、一個白衣女子。
“萱兒,不許胡鬧,無形也是一番好意?!被遗鄣廊俗笥噎h(huán)視一周,聲音蒼老而慈祥。
“大哥,您去看看四哥把雨兒這孩子整成什么樣了?都已經(jīng)幾天了,現(xiàn)在還在房里躺著。消耗過度的后果是什么您不是不知道,像我等習武之人一旦元氣大傷,可是非同小可的,這次四哥太過分了!”白衣女子甜美的聲音略帶氣惱,清秀的臉龐上冰寒無比,更有一番不同的韻味。
“七妹,別忘了谷中的規(guī)矩了,想要入世歷練就要通過重重考驗,不然就什么都別想,趁早放棄!這么點考驗都撐不過去,就算出谷了又會有什么作為。”紫袍大漢渾圓的聲音慢悠悠地說著,雙眼冷冷地注視著前方。似乎前方是空洞虛無的世界,一切的事物都與他無關。
“四哥,你……”白衣女子徹底的無語了。
“大哥……”此時的白衣女子心中滿是委屈,卻給人一種更加嬌媚之感,更有些撒嬌的感覺。
“無形這次是有些過火了,但是也控制的差不多了,動用的毒蜂的數(shù)量和規(guī)模也算合理,此事不要再提。”灰袍老者看了看紫袍大漢和白衣女子,眼中一道不易覺察的冷厲芒光閃過:“七妹,你這次大吵大鬧實屬不該,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影響了兄妹間的感情?!?p>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不許再另生枝節(jié),聽到了嗎?”老者蒼老而慈祥的聲音此時帶了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紫袍大漢默默地點頭應允,沒有再說什么。
“嗯,可是雨兒他……”白衣女子眼袋紅紅的,委屈地說道。
“這里有一瓶“正氣丸”,你拿去給夜雨服下,很快就會沒事了?!被遗劾险咂^稍稍一想,探手入懷掏出了一只綠色小瓶拋給了白衣女子。
灰袍老者看了看白衣女子,神色一緩和藹地說道:“萱兒,考驗還要繼續(xù),除非放棄了這次的機會。”
“大哥,繼續(xù)考驗吧,我相信雨兒那孩子一定可以渡過難關的?!迸訄远ǖ难凵駥⒋髲d掃視了一遍,俏臉冰寒無比。
“下一場考驗在半月后進行,接下來是逍遙這關?!被遗劾险咻p擩長須,提醒著白衣女子。
“半月之后我會親自帶雨兒去五哥那里。那小妹先回去了?!卑滓屡拥穆曇粢琅f甜美,但卻帶了幾分的無奈。
白衣女子一拂白袖盈盈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轉眼間化作一片朦朧消失在閣前小路盡頭。她早就已經(jīng)明白,自己再怎么堅持也是枉然,幽谷的規(guī)矩是不可侵犯的。因此她不想再多費唇舌了?,F(xiàn)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讓仇夜雨盡快恢復過來,然后再去接受那些嚴苛的考驗。
大廳中的四人一陣的沉默,都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再說些什么。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流逝,似乎誰都不想打破這一時的沉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老道,這次七姑娘可是對這個考驗勢在必行啊,阿彌陀佛?!逼渲幸粋€病容老僧平和地說道。
老僧滿臉病容,身子微躬,橙黃色僧衣更為他增添了幾分黯淡之色。
“慧心,夜雨孩兒是否學會了你的‘苦海佛心’?”灰袍老者擩著長須,頗感興趣地看向身側的病容老僧。
“你果然還是口硬心軟。放心吧,老衲那點微末道行還不至于藏私。夜雨已盡得心法精要了。但是‘佛心再生’的境界必須經(jīng)過無數(shù)的磨練方能領悟到更深境界,還不是他這個年齡可以領悟透的。夜雨修煉武功的資質不錯,進步速度也可以,而且他天生過目不忘,將來的成就必定在我等之上?!辈∪堇仙p輕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茗,悠悠然說道。
“一年來,夜雨一直跟著我等三人,進步也算神速了。天離子,你教的劍雨回旋氣也已經(jīng)有一些火候了,接下來就是看這孩子心境如何了。”病容老僧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光亮,平和的神色中看不到一絲喜怒哀樂,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慧心師兄,你的‘苦海佛心’心法學到深處是可以達到‘墜入苦海佛心再生’的武功之大乘,但是夜雨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能體會到多少。還有‘幻夢洞’可不是隨便人都能撐過去的,阿彌陀佛!”另一個白胖的僧衣老僧拂弄著雪白長須,說道。
“這一年來,夜雨都在我們身邊練功,他是怎么過來的我等都是有目共睹的。”病容老僧眉宇一片空靈,似乎在他看來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或者說不再是實體一般。
白胖老僧雙瞳精光閃爍,輕瞥了病容老僧一眼,雙手合十低聲念了聲佛號。
“無形,還有其他要事嗎?”灰袍道人意識到下首一直沉默的紫袍大漢似有話說,平聲詢問道。
“剛才過來之時,據(jù)四衛(wèi)的天狼回報,有幾人闖入南面的霧靄森林。我已經(jīng)讓他先盯住入侵者,小弟要過去處理一下?!弊吓鄞鬂h等待指示般望著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微微額首道:“去吧,按谷中規(guī)矩辦理就可以了。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p> “是,大哥。小弟這就去處理此事。”紫袍大漢雙手一合,拱手施禮后就匆匆離開。似乎在霧靄森林中有大事即將發(fā)生,而這件大事卻又關系重大。
灰袍老者和兩老僧均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不知在惋惜什么,隱含著些許的無奈。他們知道在那片林子當中將會增添幾個新鬼游魂,但又都是咎由自取。
古樸的大殿再次陷入沉寂,三人都閉目不語,外面的一切都與他們再無關系,很快的他們都陷入了無我的入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