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廳堂里來灑掃的小丫頭正在忙碌，容姑姑站在廳當(dāng)中把人家支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會兒這沒掃干凈，一會兒那兒還有灰，嚴(yán)重干擾打掃進(jìn)度。

　　“香茹給姑姑請安，剛才姑姑走得急，落了東西，香茹給姑姑送來?！毕闳銕е鹛鹞⑿μみM(jìn)室內(nèi)，一邊行禮，一邊編了個借口。

　　“哦，擱屋里頭吧，對了，我還找你有事，里頭說吧?！比莨霉檬锹斆魅?，看著香茹兩手空空的進(jìn)來，明白香茹肯定是有話說，順?biāo)浦鄣陌讶俗屵M(jìn)了睡房，關(guān)上了房門。

　　“求情的話我不聽，說一句我就抽你十鞭子。”容姑姑在床沿坐下，左手伸進(jìn)床帳里，嘴上威脅道。

　　“姑姑，香茹不是來求情的，只是覺得事情奇怪，肖姑姑怎么好好地又出狀況，想著是不是有人在害咱們？”香茹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望望背后關(guān)緊的房門，上前幾步來到容姑姑近前。

　　容姑姑當(dāng)下皺緊眉頭，神情警惕，“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沒，香茹什么都不知道，還想請姑姑說說肖姑姑是什么癥狀。方姑姑作為藥房主管，跟醫(yī)婆們親近，她要是想弄些什么藥給肖姑姑吃，咱們一點都不知道，萬一……”

　　“你是想說那個女人陷害我？她有可能拿了不該吃的藥給肖姑，卻故意指責(zé)是廚房給肖姑吃了不當(dāng)?shù)氖澄铮恳赃_(dá)到轉(zhuǎn)移視線，讓肖姑重新偏向藥房的目的？”

　　“姑姑，不是沒這可能呀。肖姑姑離宮在即，她遲遲沒有確定繼任人選，時間不等人，您著急，方姑姑更著急，她要暗中做點什么手腳我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算逼得請來醫(yī)婆對質(zhì)，您說醫(yī)婆會站在哪一邊？”

　　“對，你說得有理，調(diào)養(yǎng)了這么多天一直好好的，沒道理突然又生狀況，肯定是她們暗中搗鬼陷害我們?！?p>　　“所以，姑姑說說肖姑姑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況吧？也許我們能找到反擊的破綻呢？”

　　“要說肖姑這幾天也沒什么大的狀況，就是說口渴，每天喝再多的水都說口渴，眼睛面頰都紅紅的，看上去氣色很好的樣子。喂她粥時，她鼻子呼出的氣噴到手上能感到有點熱，其他的就沒了，問了也沒說，就說不舒服。你也看到了，這兩天只有早晚的粥吃光了，午飯只吃了些蔬菜，那些肉一點沒吃。真不知道這又是怎么了?！?p>　　容姑姑不懂，香茹卻聽明白了。

　　“姑姑，肖姑姑這就是上火呀，脾胃虛弱，虛不受補(bǔ)引起的上火癥，我看一定是藥房給肖姑姑吃了藥性猛烈的補(bǔ)藥，肖姑姑身體吃不消就爆發(fā)出來了?！?p>　　“是這樣嗎？”

　　“姑姑，這是最大的可能了。她們太想贏，時間又緊張，只好犧牲肖姑姑的身體，用藥營造出她逐漸康復(fù)的假象，其實是在虛耗她本來就不多的元氣，那些藥再吃下去，恐怕肖姑姑到時候都沒力氣自己上車?！毕闳阍偕锨皫撞?，幾乎就是貼在容姑姑耳邊。

　　“那該怎么辦？要揭穿嗎？”容姑姑有點緊張和激動。

　　“這恐怕有點難，因為咱們弄不到熬剩的藥渣，就算咱們弄到了藥渣，也找不到肯幫咱們鑒定的人，醫(yī)婆們一定是站在藥房那邊的，咱們又不好去請?zhí)t(yī)院的醫(yī)官幫忙。只能另外想辦法?！?p>　　“這……這還能有什么辦法？”

　　“再次改變肖姑姑的食譜，給她滋陰降火?！敝灰懒诵す霉玫陌Y狀，香茹就有應(yīng)對的辦法。

　　“那肖姑得一天多少頓，才夠壓下補(bǔ)藥的藥性？”

　　“姑姑，她們會下猛藥，難道我們就不會嗎？下午送點心的時候，您直接跟肖姑姑說，她這是溫?zé)嵝缘臇|西吃多了，虛不受補(bǔ)才上火，接著就把廚房的責(zé)任撇干凈，告訴她廚房給她做的飯菜都是甘平性的，平補(bǔ)不上火，她不舒服八成是吃了別人給她的東西。”

　　“嗯嗯，然后呢？”

　　“然后當(dāng)然就是訴說委屈啊，廚房天天盡心盡力的給她烹飪可口飯菜，卻落得個不好的名聲，天底下哪有這么傻的廚子？壞了自己名聲讓上頭知道了，還要不要干了？”

　　容姑姑的眼神亮了，“這招夠狠，我只管喊冤叫屈，送的食物都正常，一定是有人陷害，讓肖姑姑對補(bǔ)藥多個心眼，不要端來就喝，要是她能拒絕就最好了。”

　　“這樣就對了姑姑，藥房做初一，咱們就做十五，防不到她們?；ㄕ?，可也別想那么容易就把咱們整趴下。要是您能說服肖姑姑暫停幾天補(bǔ)藥，廚房一定不會讓您失望?！?p>　　“哦？聽你這樣說，好像是有什么主意了？”容姑姑挺直了背，微歪著臉，斜睨著香茹，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個……”香茹略略偏轉(zhuǎn)頭，捻著衣角，一副猶豫不決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別在我跟前?；ㄕ?，說！”容姑姑重重拍了一下床板，香茹雙肩抖了一抖。

　　“姑姑，香茹也沒別的想法，就是……就是給肖姑姑想了幾道菜譜，給肖姑姑換點花樣，讓她吃得開心些?！?p>　　“快說快說?！比莨霉眉鼻写叽俚馈?p>　　“肖姑姑因為脾胃虛弱虛不受補(bǔ)引起的上火，那么我們就要給她滋陰降火，就要給她多吃滋陰的食物，比如鴨架湯、燒鴨肉、排骨、蘑菇、百合什么的。她脾胃不好，為了讓她能多吃些東西，必然只有少吃多餐，尤其點心不能少，除了中午那頓來點大肉之外，其他幾頓都以清淡為主。只要別再吃補(bǔ)藥，飲食調(diào)理幾天肖姑姑就沒事了?！?p>　　“你說的這些食物，李廚娘沒少做?！?p>　　“這個香茹知道，香茹想的是一些新菜式，幾位廚娘做了這么多年，她們會的菜式大家都吃夠了，要是能有幾道新菜，想必肖姑姑一定是感興趣的。”

　　“哼哼，我知道了，你這是拐著彎找我討做葷菜的資格呢。”容姑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明悟了，“你雖是我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但做大葷的次數(shù)還是很少，我知你想為我分憂的心思，但就算我同意別人八成也要先懷疑一下，畢竟沒人吃過你做的葷菜，不知你的主意如何。這樣吧，今天的午飯，你做幾道新菜看看，要是大家都接受，就讓你接替李廚娘?！?p>　　“接……接替……？！”香茹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她發(fā)誓從來沒起過接替的心思。

　　“廢話，現(xiàn)在這節(jié)骨眼，當(dāng)然是有能者上，要是你做的好，憑什么還讓你給李廚娘打下手？那不是打人耳光么？我肯人家李廚娘還不敢受呢。”

　　“是，香茹明白了，香茹這就去廚房準(zhǔn)備?！?p>　　“嗯，去吧。”

　　香茹速度退下，徑直回了廚房，這個時間食材都已送來，堆在井邊等待清洗，香茹卻放向在院子另一頭圈養(yǎng)起來的活禽。

　　活禽不像別的處理好的食材，當(dāng)天送來不吃的話隔天就不要了，活禽可以養(yǎng)著，等哪天廚娘想做了再殺。

　　看著那些悠閑漫步咯咯啼的雞，香茹有了主意，叫來廚工，殺了四只，拔毛去內(nèi)臟清洗干凈去皮去骨去筋只取肉。

　　趁別人在忙的工夫，香茹在廚房里倒騰起來，找出包含油鹽醬醋面粉豆醬香辛料在內(nèi)的所有作料，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案，心里一邊回憶著前世吃過的各種醬料的滋味，一邊自己動手調(diào)制山寨品。

　　她前世是營養(yǎng)師，專門教病人怎么食補(bǔ)，滿腦子的各種菜譜，加之本身好吃，不是自夸，前世廚藝算是不錯的，朋友們最喜歡到她家里打牙祭，能不能一舉抓住肖姑姑的胃增加容姑姑的勝算就看這一次了，她要是失敗，整個廚房大家都要跟著遭殃，誰都承受不了容姑姑的怒火。

　　這么悲劇的事當(dāng)然堅決不能讓它發(fā)生！連萌芽都不準(zhǔn)出現(xiàn)！

　　花費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四只雞處理完畢，照香茹的要求，肉骨分離，雞胸肉雞腿肉裝了一盤，雞翅裝了一盤，雞皮裝了一盤，剩下的通通扔掉。

　　原料都備好了，香茹也定下了今天要用的醬料。她拿了豆豉、豆瓣醬等原料，灶上升火，原料依次入鍋開始做豆豉醬。

　　等香噴噴的豆豉醬出鍋后，三位廚娘也來開工了，聞到香氣，詢問香茹在忙什么。

　　香茹輕描淡寫地講了要做的兩個新菜，她并不隱瞞容姑姑新的人事安排，“我們現(xiàn)在是背水一戰(zhàn)，只準(zhǔn)成功不準(zhǔn)失敗，還請李廚娘不要介意?！?p>　　李廚娘能說什么呢，她不但不介意，甚至有點求之不得，如果香茹的廚藝好到能接替自己的話，自己不就可以免于步金紅根的后路了么？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都是為姑姑做事，姑姑好，大家就好，你要是真能為姑姑分憂我們大家都要感謝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要幫忙一句話。”

　　李廚娘是廚娘的頭兒，有她這句話就夠了，香茹開始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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