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胡說,混賬!”
史可法不出曾志國意料之外的震怒了……他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龐瞬息間漲的通紅,勉強站起身來,顫抖著手指向曾志國道:“本閣部原以為你是忠臣義士,與尋常軍漢不同,信你重你,把你當(dāng)心腹來用,不成想,終究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兒狼!”
“閣部大人不要動怒……末將還有下情要稟……”
“啪!”
史可法楞是揮手抽了曾志國一個耳括子……
這一下曾志國也有點兒發(fā)愣。記憶里,除了打小被自己老爹抽過,成年之后還沒有過如此待遇。
他當(dāng)時就有點兒想還手……不過看到氣的快暈過去的史可法那瘦弱的小身板,卻又有點兒不落忍……對白甲兵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已經(jīng)使得曾志國對自己身上的力量有著充分的認(rèn)識,建奴白甲都能扛兩個的猛將兄啊……要是一巴掌抽還過去,史可法就得準(zhǔn)備飛天了,不要說以曾志國的地位不能如此,就算是可以,他也絕不忍心。
史可法動手之后也是有點悔意,以他的身份地位可以下令打曾志國的軍棍,甚至殺頭,自己動手卻有點兒失態(tài)shi身份了。
史可法歪頭想了一回,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是了,眼前這驢高馬大的曾志國一臉橫肉不提,滿臉的大胡子不說,眼神里還總有股子那桀驁不馴的味道!如果是跋扈和驕狂,史可法倒也無可不可,武夫么,有兩膀子力氣就狂的二五眼多了去了,不過曾志國的眼神里有的卻不是那些雞毛鴨血的東西……那東西叫做傲氣,叫做平等!
“這個混賬,當(dāng)真是從來沒有把本閣部看在眼里哇……”
明白了真相的史可法更加憤怒了,他可是少年進士,拜的是東林大佬左光斗為座師,青年時揚名天下,人至中年便更是一人下之萬人之上,大明天下現(xiàn)在更落在他的雙肩,眼前這楞頭愣腦的武夫,居然敢對他指手劃腳,隱隱然有分庭抗禮之勢,這可真是太讓史閣部不能忍了……
“曾將軍,你不念揚州城數(shù)十萬百姓,不念我大明江山社稷,可你也要想想史將軍吧?今日你的昏話本閣部就當(dāng)沒有聽到,如果膽敢在軍中散布,亂我軍心,本閣部將以軍法處置,絕不姑貸!”
雖然史可法已經(jīng)如此嚴(yán)峻,曾志國還想最后努力一下:“大人,揚州城內(nèi)已無再戰(zhàn)之力,建奴只是忌憚死傷太重而暫且退兵,不趁這個機會撤走,等建奴緩過勁來,再有紅夷大炮轟開城墻,末將恐城內(nèi)數(shù)十萬官兵和百姓將有不忍言之事?。 ?p> “那又如何?”史可法厲聲反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吾奉命鎮(zhèn)守?fù)P州,便是死節(jié)于此也是該當(dāng)?shù)?。爾等身為我大明官兵,為社稷效忠也是理所?dāng)然的事,如此畏怯懼戰(zhàn),成何體統(tǒng)。十幾日前,眾人也都道揚州守不住,結(jié)果如何?若是關(guān)寧京師并北方諸省都殊死抵抗,建奴安能至此!你不必多說了,便是死于此處,本閣部也無所遺憾,死得其所耳!況且,建奴已受重創(chuàng),未必就能攻下我揚州!”
史可法拂衣而去,再也不理會滿臉痛苦之色的曾志國。
第二天明軍點撿完斬首繳獲,史可法下令犒賞三軍,每個上交斬首的士兵都有厚賞,便是沒有斬首的,也一樣賞給銀子,同時從城中購得大量豬羊牛肉,軍中殺牛宰豬,賞給美酒,史可法親自持爵敬酒,除了少數(shù)的守備部隊外,可令得三軍共同一醉。
是日,明軍營內(nèi)歡聲雷動喜笑顏開,眾多的將領(lǐng)甚至是文官都飲到醉翻在地,其余小兵也自不待言。明軍將士如此,城中的官紳與百姓自然也竭力湊趣,鞭炮聲從早晨開始就響個不停,到了晌午還有不少人家鳴鞭放炮,鬧個不休。
到了傍晚,幾百揚州士紳和召集的民壯湊在一起,扛了匾額花紅并犒賞錢物一起,吹吹打打的送進了軍營。
史可法高興的滿臉紅光,向著揚州父老作揖拱手道:“有本閣部在揚州一天,我大明天兵就為圣上,為揚州士民守一天城,生死與共,天日可鑒!”
隨著史可法的話音,早就有準(zhǔn)備的將領(lǐng)們一聲令下,吃了一天酒的明軍官兵們一起叫道:“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
數(shù)萬揚州士民百姓也跟著一起叫喚起來,只是百姓未經(jīng)訓(xùn)練,雖然人數(shù)更多,叫聲卻是參差不齊有氣無力,多少有些兒殺風(fēng)景。
閑呆了一天的曾志國冷笑一聲,扭頭向著自己的部下們令道:“還看什么?這一天算是鬧完了,咱們回營!”
史可法雖然對曾志國極為不滿,倒也是沒有削他的兵權(quán)和撤他的職。在史可法看來,曾某人雖然令他失望,不過這個曾某人能力確實超卓,不論是智謀將略還是個人的武勇都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揚州城內(nèi)的諸將,不夸張的說,便是淮揚總兵劉肇基也是瞠乎其后……沒辦法,得力的將軍太少,而曾志國這些日子以來仗著穿越客的先天優(yōu)勢,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出人意表,每個條陳建議都是恰到好處,雖然現(xiàn)在有點兒怯戰(zhàn)的意思,敲打警告一下,也就罷了。
這幾年來,不怯戰(zhàn)的將領(lǐng),史閣部似乎也沒見過幾個……曾志國這樣的,還算不得什么。
所以現(xiàn)在曾參將還有自己的半營兵和忠貫營一個營頭的兵馬,不過昨日大戰(zhàn),他始終領(lǐng)兵在第一線,所以部下折損不少,一個半營頭原本小三千的兵馬,現(xiàn)在刨去傷患,能使得上的已經(jīng)只有兩千出頭了。
人數(shù)雖少,經(jīng)過這些天的調(diào)教與昨日血戰(zhàn),眼前這兩千多明軍將士,倒也有點兒能打的樣子出來了。他是純粹以自己一將之虎威,令得三軍提氣,在沒有自己的心腹班底之前,眼前的這些麾下將士,也只得將就使了。
回到自己營中,在文官和上司面前有些謹(jǐn)小慎微的曾參將大人自然就是另外一副格局了。原本的半個營頭的部下已經(jīng)被他揉搓服了,忠貫營雖然剛到他麾下不久,不過曾將軍力斬敵大將的勇名早就傳遍揚州,眾人在何綱那個文官手下久了,早就憋的氣悶,對曾志國這個新上司自然也是服氣的很。
翹著二郎腿喝茶解酒的曾志國滿臉笑意,看著眼前的兩個千總,笑道:“張千總,楊千總,兩位昨兒的表現(xiàn)非常好,本將是非常的欣賞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