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防備地抓緊她的手,又翻轉(zhuǎn)過來,避免她再用力掙扎。
可是,下一秒他如同定住了般,死死盯著她的玉手!
他眉眼一緊,立馬抓起那只玉手放到眼前,尤是沒看清,竟然直接松開了一直死死抓著她的另一只手,提起左手尾指,仔細(xì)觀察。
沒錯,一圈紅紋,繞著玉色指甲,細(xì)如發(fā)絲,不仔細(xì)根本看不出來。
他又掃了眼地上滾落的酒壇,梨花白的清香尤在。
沒錯,當(dāng)真是酒后方才顯現(xiàn)!
他眉眼一亮,興奮異常!
“七娘,七娘,你可知我……”
可不待他說出口,后頭烏鴉鴉的人群匆匆趕來,塵素半香趕忙上前相迎。
“七娘,七娘!”是老夫人的聲音,滿是急切與不安。
蘇牧梨觸電般從玄武逸城身上彈起,趕忙跑過去迎接。
蘇老夫人瞧著自己的寶貝孫女面頰嫣紅,發(fā)式凌亂,小眼通紅,雙唇鮮紅腫脹,她眉眼一暗。
再瞧著玄王衣衫凌亂,眼里情意綿綿,笑得邪魅,她就更是來氣。
掃視一周,杯殘狼藉,好幾個酒壇滾落在地,她老人家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酒后亂性?
如同厲箭般的眼神直射而來,七娘頓時心涼半截。
“祖母……”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哀求。
玄武逸城聽來心頭一跳,不由得追看過來,只見方才在他懷里張牙舞爪的人兒,如今竟如小綿羊般乖巧溫順。
心頭一熱,他望向某人的眼神越發(fā)柔情。
藏在人堆里的四娘,暗暗咬牙切齒!
后來,華燈初上,七娘被直接領(lǐng)回了長風(fēng)堂暖閣,而玄武逸城自個兒回了紫苑,酒后風(fēng)波方才平息!
到晚間,慕容欽才知此事。
他隨手一揮,身側(cè)的茶盞摔出三丈。
“玄武逸城留宿將軍府?”語氣陰寒。
“是,仍是暫住在將軍府東邊的紫苑?!背绮环判?,接著補(bǔ)充,“雖是內(nèi)院,不過紫苑與長風(fēng)堂隔得甚遠(yuǎn),近來長風(fēng)堂守衛(wèi)也越發(fā)森嚴(yán)?!?p> 慕容欽眉眼一緊,“已過四月中旬,他玄武逸城還在此逗留?”
楚晴一臉茫然,這個她當(dāng)真不知。
“五月近在眼前,皇祖母壽辰將至,他為何還不滾回帝都?”
邵公正巧進(jìn)來,他給楚晴使了個眼色,那丫頭立馬恭身退下。
“公子,快馬加鞭送來的九夜七花,熬了近兩個時辰,藥效想來最好不過?!?p> 他小心地擺放好藥碗,“許是玄王連夜趕路勞累,方才在岑州落腳,暗衛(wèi)說,他連馬匹都還養(yǎng)在驛站,想來不會逗留,公子切莫心急!”
慕容欽并沒有回答,而是雙唇緊抿,呼吸不由得加快。
方才,剛聽到玄武逸城死死摟住蘇牧梨,他這胸口便是一陣悶痛,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九夜七花他已經(jīng)連服數(shù)日,為何還是會為著她傷心,為著她難過,為何自己已經(jīng)能夠狠心地利用她來殺人,自己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一個殺人工具,與那些個暗衛(wèi)一樣,可是為何,一聽到有關(guān)她的消息,心口仍是止不住抽痛?
慕容欽眼角微紅,眼里滿是不甘與疼痛。
邵公看得不忍心,“公子,九夜七花放涼了,藥效就不好了?!?p> 慕容欽痛心地一閉眼,抓起藥碗,一口氣喝完,末了,決然甩出瓷碗。
一聲脆響,一地碎片,他閉著眼,仿佛累極般,沙啞出聲,
“你,下去吧!”
邵公無奈搖頭,默默退了出去。
屋內(nèi)寂靜、清冷、毫無人氣,沒有她溫婉的笑,沒有她貪嘴的喝茶,沒有她柔柔的話語,這個竹林小院到了夜間便是格外的冷,他只覺得好冷!
慕容欽蜷縮著躺下,雙手抱胸,止不住地輕顫。
立在外頭的楚晴,透過竹編縫隙盯著室內(nèi),她沒有出聲,連呼吸都隱藏得十分好,只不過一滴清淚悄然而下,無聲滑過臉頰。
————————
七娘昨晚被祖母教訓(xùn)了老半天,什么女子當(dāng)自敬自愛,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什么古代女子名節(jié)第一,反正七七八八就是不離她被玄武逸城輕薄了的事。
無論她怎樣解釋,怎樣堅決否認(rèn),都沒得她老人家親眼所見來得有意義。
最后,她老人家還冷不丁地來一句,“七娘,往后若是你嫁不出去,庵堂也不用去了,你就守著老婆子我吧!”
額……原來您老打的是這樣的算盤!
七娘滿口應(yīng)了,不管老夫人說什么要求條令,反正都是滿口答應(yīng)。
她本就不想在這個時代生活太久,更何況還嫁人,她才不會傻著將自己的一世,綁在這個以男子為尊的守舊時代。
這兒,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哪個男子不是庶子庶女一大堆,她尚且沒那個氣量,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愛的人與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她也沒那個心思,整日守在深宅內(nèi)院,和一群醋壇子里滾出來的女人爭風(fēng)吃醋,每日等著那個三妻四妾的男人來寵信自己?
呸!門都沒有!
更何況,她不過是暫居于此,回現(xiàn)代只是時間問題!
于是,老夫人下禁令,七娘不得隨意出將軍府內(nèi)院,與男子接觸,定得提前上報,批準(zhǔn)了再由王婆子陪同前去,當(dāng)然,三娘四娘也跟著被訓(xùn)了一頓。
第二日,當(dāng)玄武逸城興致勃勃前來長風(fēng)堂時,就只見著了蘇老夫人。
“國公夫人,本王尚有一事想問問七娘,還請夫人通融通融?!?p> “七娘去給她大伯父診治了,不湊巧,還請王莫要見怪。”老夫人眉都沒抬一下,隨口胡言。
玄武逸城明顯一愣,轉(zhuǎn)念一想便是了然,“國公夫人,若是因昨日本王失了禮數(shù),那本王娶了七娘便是!”
這下,蘇老夫人坐不住了!
什么,娶她家七娘?
“王爺,王爺,切莫亂言,我家七娘尚且年幼,又是多年來才回將軍府,望王爺可憐可憐老婆子的愛子私心?!崩戏蛉思钡谜酒鹕?,“再說了,七娘身份低微,豈能配上王爺?shù)慕鹳F出生?”
玄武逸城輕笑,“夫人不必緊張,本王不過是隨口一說,若真要娶七娘,定也得上報舅父皇,為她求來一等封號才可,又豈能如此這般草率?”
蘇老夫人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本王倒還有事想問問七娘,今日午時過后就啟程回帝都,還望國公夫人行個方便?!?p> 蘇老夫人愣神,“王婆子,快,快將七娘立馬喚來?!?p> 玄武逸城邪魅輕笑。
又是墨梨園,還是八角涼亭。
“昨日,你……可還好?”
想不到,開口就是這話,當(dāng)真是狗嘴里頭吐不出象牙。
“停!午時將至,王爺有話快說!”七娘趕忙阻止。
昨日兩人都已半醉,某些不雅行為就別再深究了。
“若是,若是你覺得自己吃虧……”玄武逸城停了停,緊張地望著對側(cè)冷然的女子,“日后,我……娶你可好?”
七娘嚇得一愣,“啥?”
玄武逸城蹙眉,為什么總是關(guān)鍵時刻,這女人就會耳聾?
他鼓起勇氣,大聲喊了出來,“我說,我要娶你!”
聲音過大,將隱在湖邊的暗衛(wèi)都唬得一愣。
這戲碼,轉(zhuǎn)得是不是太快了?
七娘黑線,“王爺,昨日咱兩親了嘴?做了那事?有了夫妻之實?”
“若七娘沒記錯,應(yīng)該都沒有!昨日,不過是咱倆喝多了,打鬧一場罷了,七娘向來神經(jīng)大條,不喜歡對細(xì)節(jié)深究,還望王爺也不要過于追究了?!?p> “王爺啟程要緊,若是沒其他事,七娘就先告退了?!?p> 說罷,蘇牧梨行禮正準(zhǔn)備退下。
她連正眼都沒再看玄王一下,當(dāng)然也就不知道,玄武逸城已經(jīng)是忍無可忍。
他氣急敗壞,一把抓住那狠心的女子,“什么叫只是打鬧一場?昨日我們抱也抱了,摟也摟了,我親你也親了,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是不是,我倆親嘴了,做了那事你才會下嫁?”
玄武逸城只身貼近,靠在七娘耳邊,吐氣如蘭。
蘇牧梨不禁蹙眉,這廝又發(fā)什么瘋,她不過是告訴他,那事她不在乎,那事對她這個現(xiàn)代女漢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不要他負(fù)什么責(zé)任。
這廝歪想到哪了?
“王爺,七娘不需要您負(fù)責(zé)任,更不需要您委屈來娶我,我們就此打住,可好?”她不耐煩地解釋。
說得這般明確,你這廝可懂了?
“不好!”
額……那要鬧哪樣?
“蘇牧梨,你個狠心的女人,本王哪點不好了,帝都萬千女子愿意投懷送抱,為何就你硬要將本王往外推,你可知……你可知我……”
七娘歪著頭,用小白眼神盯著眼前男子,要我知道啥,你說?。?p> “哎!”玄武逸城臉色漲得通紅,最后卻是輕嘆出聲。
良久,他方才道出今日來意,“昨日,你說的話可還當(dāng)真?”
昨日她說了啥?
七娘臉色一白,該不會是什么非卿不嫁之類的胡話吧?
玄武逸城氣急,“巫妖圣女,巫妖獸!”
“噢,這事啊,當(dāng)真的,酒后吐真言!”七娘回想起來,“再說了,我不是還欠著王爺兩件事嗎?這個就算一個,豈不正好?”
這下,玄武逸城黑線了,他還沒答應(yīng)好吧,這女人竟然就自己決定了。
“好,不過加一點,若是你沒有給本王找到巫妖圣女和巫妖獸,日后本王求娶,你得無條件答應(yīng)下嫁!”
“可是,這完全是兩碼事,王爺豈能這般無理取鬧?”她也是急了,活到今日才見到這般蠻不講理的人。
“無理取鬧?那你是想本王立即回帝都,求舅父皇一道圣旨,還是愿意給自己留個退路?”
“好,我答應(yīng)!”七娘趕忙回答,她傻才會去惹什么圣旨!
圣旨下來了,她哪還有絲毫余地,即便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會被強(qiáng)硬著抬去玄王府。
玄武逸城邪魅一笑,“很好,蘇牧梨,五年內(nèi),你得好好為本王找了!”
那日,那廝是怎么離開的,七娘不知。
那日,自己是如何回的長風(fēng)堂,七娘也不知。
等到她醒神,自己已經(jīng)泡到了浴缸里,水溫正好,花瓣飄飄,她滿足得輕嘆。
算了,不就是兩只獸獸,她拼命找就是了,何必自尋苦惱。
再說,她尚有五年時間,整整五年,對她而言已是足夠,興許,不到一兩年她便找著了回去法子,回了現(xiàn)代,她還管你什么巫妖圣女、巫妖獸的,到那時,玄武逸城那廝還和她有半毛錢關(guān)系?
日后,到底會如何誰都不知,且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