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劍宏毅點頭,竹淵卻笑起來,伸手一把將劍宏毅拽起,笑著拍拍他的后背。
伸手揉了揉比他還要高一些的頭頂,嘴里說著:“宏毅啊,你只見過一次便要如此,那我和我爹豈不是要日日以淚洗面了,你以為家里面有這么個天才寶貝,我們這些所謂的大人就好過了嗎?”
語氣中帶上了淡淡的落寞“看到別人懷里抱著個普通的會粘人撒嬌的五歲女孩時,我其實也是很羨慕的,我這個當?shù)?,早在曦兒剛出生之前便打定了主意,我這一世就是為了她和她娘親而活的。”
“當父親的便是無論你的孩子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了什么困難,都該第一個伸開雙臂給他們懷抱依靠的人。”
“我也是這么希望的,早早的伸開了雙臂,渴望著為我的女兒遮風擋雨,即使被外面的風浪打的渾身是傷,我也高興,我也驕傲,這本就是理所應(yīng)當?shù)?!?p> “可是……曦兒并不是普通的孩童,她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她簡直強大的不可思議,強大地我們都害怕起來…..”聲音有些黯啞,劍宏毅聽著,心中像揉了一把浸著海水的苦澀的沙。
“她那么強大,我們的羽翼還不如她的豐滿,即使我們使勁的撐開雙臂,把后背的皮肉都撕碎了展開了,也擋不住她頭頂越發(fā)廣闊越發(fā)危險的天?!?p> “當我們惶急不知如何保護愛護她時,卻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雙稚嫩的雙翼,早已悄悄的將我們護在其中……”聲音哽咽的斷斷續(xù)續(xù)。
“就像服用修果時那樣,在那之前我們還不知道曦兒已經(jīng)早就是幻術(shù)師了,現(xiàn)在想想,無知才是快樂,即使是假裝的將小小的她護在自己的懷抱里,也是快樂的是美好的。”
“她尋到了三顆修果,我們很正常的作出每個家庭都會做出的選擇,把最好的留給曦兒,這是不用談?wù)摼湍艿玫降墓沧R。即使會犧牲些什么,我們也是滿足的,有什么比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在自己的呵護下快樂成長更美好的事呢?”
“可是她拒絕了,甚至發(fā)怒了,真的。她大聲斥責著我們,你絕想不到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身上會爆起那么明顯的烈焰。
“在她的怒責聲中,我才知道她對我們在生活上遭到的不順和磨難是那么清楚,點點滴滴都記在心里……”竹淵腦袋低垂著,淚眼朦朧。
“她知道我練功的痛楚,知道竹島面臨的不順,我相信,如果不是這次她憤怒的將事情說出,她會一聲不吭的默默地幫我們解決一切,然后乖順的偎在我們懷里,仍裝做那個稚嫩的需要保護的孩童……”
“當她憤怒的指責我和他爺爺時,誰也體會不出我當時的感受……”
“心里沒有安慰,沒有為有這么個小小年紀就能幫助我們,為我們著想的天才女兒高興…….我便和你剛才一樣,不,比你剛才更甚,心里只有灰敗的絕望和滿心的茫然?!?p> “沒有了這么個稚嫩脆弱的小人兒依賴著我的庇護,我的手臂又為何而張,胸膛又是給誰依靠的呢……..”
劍宏毅靜靜流淚,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為她準備好的港灣,便只能靜靜的埋藏心底等待荒蕪嗎?
竹淵揉揉眼睛,臉上復(fù)又綻出笑容,聲音中的陰霾竟一掃而空,帶上笑意繼續(xù)說道:“我用五天的時間吸收修果,也用這五天的時間想明白了一個道理?!?p> “曦兒便像天上抓也抓不住的云彩,如果你硬禁錮著她,不讓她向更遠的天空游走,她在這小小的角落里遲早會消散的?!?p> “如果你堅持著要用自己的翅膀為她遮風擋雨,她會答應(yīng)你的要求,像你期待的那樣好似柔弱的偎在你懷里,卻在你看不見的角度里用力揮舞著翅膀,帶著兩個人的重量辛苦的向上飛。”
“宏毅,你是想看著她消散?還是想看著她辛苦的偎在你懷里?”劍宏毅緩緩的搖搖頭,自己寧愿從云端墜落重重的砸在地上,也不愿成為她的負累。
竹淵的聲音緩緩的,帶著明晰和驕傲“我想明白了,給不了庇護的羽翼硬張著,只能擋住她前進的天空。真的愛她又何必在意誰為誰遮風擋雨…….”
“我便把命系在她心里,給著她一絲牽掛。無論我的寶貝飄到哪,只要累了難過了,便可順著線重新回到我的懷里?!?p> “不在她頭頂護著她,卻在她腳下支撐著她,這樣不是很好嗎?”
劍宏毅直直的盯著面前笑的從容的男子,心里只是一瞬便被發(fā)自真心的敬佩填得滿滿的。
是啊,自己想要什么呢?
非得讓曦兒柔嫩的經(jīng)不起一絲風霜的坐在自己懷里,自己便高興了,便是做到一個哥哥應(yīng)該做的了嗎?
自己連命都可以給她,為什么還要糾結(jié)于一雙手臂呢?
“謝謝”劍宏毅將一手置于胸前,恭敬地俯身行禮。
竹淵伸手將他托起,說道:“不是你謝我,是我謝你,一個哥哥能陪在曦兒身邊的時間,要比一個父親多得多。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能看出你是真心的愛護曦兒,在我不能陪伴曦兒的時候,把她交給你我很放心?!?p> 竹淵向宏毅伸出手,爽朗的笑著說道“來宏毅,和淵叔握握手,握了之后就是向淵叔應(yīng)允了,以后會好好照顧你曦兒妹妹,怎么樣?握不握?”
話音剛落,伸出的手就被劍宏毅握住,好似覺得不夠似的,劍宏毅又加了一只手,兩只手緊緊地握住竹淵的手。
兩人對視,接著便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笑聲爽朗,透過胸膛,化成一個約定,銘記心間。
?。?p> 竹曦并沒有昏迷很久,迷迷糊糊的醒來,很是滿意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些許增強。想來應(yīng)該是透支后的延展性恢復(fù),自己總算是好人有好報,不算太虧。
在劍家又呆了幾天,竹曦打定了主意,馬上動身去海生學校。
一方面是救銀梵,另一方面,在劍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竹曦一想起來就滿腦袋黑線。
劍老自從醒來得知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也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過于感激,竟不敢和竹曦照面。
卻是每天躲在角落里,滿面羞紅的偷看竹曦。
一旦被竹曦發(fā)現(xiàn),一張老臉便更加紅潤,脈脈含情的深望竹曦一眼,踢踏著小短腿,捂著臉頰轉(zhuǎn)身遁走。
每每的深情凝視疊加起來,已經(jīng)直逼了竹曦忍耐的極限。
頂著滿身的雞皮疙瘩,竹曦小拳頭緊握,牙磨得嘎吱嘎吱響。已經(jīng)是第一萬次,想把這個如少女懷春般的老不修捆在案板上大卸八塊。
心里使勁念著尊老愛幼,抑制著揍人的欲望,再也忍受不下去的竹曦,緊皺著眉頭,大步來到竹老的房門前。
竹老被門口的一聲巨響驚動,詫異的抬頭向房門看去,當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一張小臉黑的滴墨似的瞪視著自己,小腳一步步砸在地上緩緩向自己走來時,心里頓時一咯噔。
腦門上冒出幾滴汗珠,莫名的有些心虛。
竹老滿臉堆笑的站起身來,迎上去把很是不愿的小人抱緊在自己懷里。
順毛捋捋竹曦黑亮的頭發(fā),試探著問道:“寶貝曦兒,誰惹你了,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替你報仇!”
竹曦泄憤似的小手扯上了竹老的胡子,直把竹老扯得呲牙咧嘴,心里叫苦不迭,恨死了惹了這小祖宗的混蛋。
竹曦一邊揪胡子一邊咬著牙說道:“爺爺,我要去海生學校!立刻就去,馬上就走!我不要再在這呆了!”
竹老一只手抱著竹曦,另一只手勉強在小魔爪里救出自己的胡子,痛叫著說道:“小祖宗,別揪了。你想上海生學校?行??!爺爺絕對支持!”
“可是現(xiàn)在學校正放假呢,還有半個多月才開學?,F(xiàn)在就走到那了咱們也沒地方呆啊!再過兩天好不好?從這兒沒幾天就能到學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