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鳳兒清楚的記得,在一年多以前那個月光暗淡,整個夜空近乎漆黑如墨的夜晚,一群拿著鋼刀,沒有絲毫人性的劊子手沖入她的家里,不分男女老幼,見人就殺,同樣的鮮血,濺的她一身都是,就像此時這般,那滾燙的鮮血,就像一把鋒利的鐵鏟,將她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最痛苦的回憶,一點一點的挖出來。暴露在太陽之下,任那灼熱的陽光如毒火一般炙烤,炙烤的她的靈魂都開始虛化。
她淚如雨下,嬌美的臉蛋上扭曲出一種難言的令人心痛到骨子里的悲戚,她嘴中喃喃:“爹爹,媽媽,你們等著鳳兒,鳳兒很快就會來陪你們了?!?p> 炎鳳兒畢竟還是一個敢于拿家族守護的驚天之秘來做賭注的果斷剛決的女孩,知道現(xiàn)在不是悲戚的時候,她很快收拾起自己泛著無盡灰色的心情,撐著渾身是傷,疼痛無比的身子,走到林戰(zhàn)跟前,艱難的將暈過去的林戰(zhàn)扶起來,然后一步一步,顫顫巍巍的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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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戰(zhàn)自暈過去之后,實際上并沒有真正的昏迷,只是意識沉入識海,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罷了。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林戰(zhàn)自己也不清楚。
如今的識海,與那無邊血日吞噬玄色巨瞳,林戰(zhàn)的靈魂火焰吞噬宿主靈魂之后相比并沒有多大的改變,只不過林戰(zhàn)對于這灰蒙空間的感覺卻更加親切了,仿佛這灰蒙空間,就是孕育自己的母體一般,一種血脈相連的溫馨,自靈魂之中油然而生。
并且之前那無邊血日吞噬玄色巨瞳之后化為的融于這灰蒙空間之中的血霧,林戰(zhàn)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存在,他甚至有種感覺,這些血霧,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并且這些血霧之中,似乎隱藏著莫大的威能,即便是開啟這血霧威能的萬分之一,也足以翻云覆雨,令天地失色。
但即便如此,他卻不能動用血霧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就好像一個弱小的孩童,守著一并重達萬斤的絕世神兵,即便能夠看到,卻并不能借用神兵絲毫的絕世武力,甚至若要強行動用的話,還會傷到自己。
這種事情本無可厚非,畢竟凡是都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但這事發(fā)生在林戰(zhàn)迫切需要力量的時候,就讓他郁悶了。
但更讓林戰(zhàn)郁悶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火焰似乎羸弱了不少,并且本來就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更是幾乎消耗殆盡,看的林戰(zhàn)簡直想哭:曾幾何時,他精神一動,附近七個星系內(nèi)億萬星體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隨他意愿而動,可是現(xiàn)在,精神力竟然弱小的跟風中殘火沒有多大區(qū)別,莫說控制星系了,恐怕控制一個行星都成問題。
‘等等,精神力控制星體?!謶?zhàn)突然靈光一閃:‘難不成之前那從我身上爆發(fā)出來的無形能量,就是精神力不成?!?p> 在重生為恒星的那段上萬年的日子里,林戰(zhàn)唯一的樂子就是通過精神力控制火焰,控制星體玩耍,對于精神力的熟悉,恐怕縱觀整個天一大陸,也沒人能夠超過他,他只是略微思考片刻,就百分百確定,之前那波無形的能量,就是自己的精神力無疑。
‘老子曾今的精神力何等龐大,即便現(xiàn)在百不存一,收拾幾個廢物還是輕而易舉的?!?p> 不過林戰(zhàn)還有點疑惑,過度使用精神力,若沒傷害到精神本源,雖會造成精神力的消耗,但對靈魂卻沒有任何傷害,并且精神力的這種消耗乃是可恢復的,如何會如現(xiàn)在這般,不僅靈魂羸弱了不少,甚至連精神力的本源都遭受到了不可恢復的損害,就如同之前他用精神力自爆恒星,爆裂空間蟲洞一般。
這些問題,林戰(zhàn)當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第一次吞噬掉宿主的靈魂后,他的靈魂其實并沒有同這具身體完全契合,否則對敵之時,他絕不會想不到動用他熟悉了上萬年的精神力,而選擇采用放棄了萬年的技擊之術。
這種明顯的舍長求短,就是身體與靈魂沒有契合完整的表現(xiàn),所以才會造成林戰(zhàn)思維凝滯,想法呆板。
若是他早些采用精神力,那持鞭男子以及那兩個玄色壯漢又怎能與他抗衡,他只需心念一動,便能利用精神力將其壓爆,根本不會打的如此辛苦。
不過好在最后炎鳳兒面臨死亡的那一剎那,無盡的后悔,自責,悲憤,暴怒等情緒猛烈在林戰(zhàn)心中升騰而起,這無盡的洶涌感情讓林戰(zhàn)的靈魂史無前例的躁動起來,思維也開始越加清晰,終于識得眼前狀況,開始使用精神力,于險之又險之中,救了炎鳳兒的性命。
不過在精神力透體而出的剎那,融于灰蒙空間之中的血色霧氣卻出人意料的吞噬了一部分精神力,并且更如惡狼一般撲到林戰(zhàn)的靈魂之上,吞噬起他的靈魂來。
這也是為什么林戰(zhàn)之前會感到腦袋昏脹劇痛的原因。
血霧只吞噬了林戰(zhàn)十分之一左右的精神力和靈魂便收手,重新融入灰蒙空間之內(nèi),從此以后,這識海之中,無論是灰蒙空間,還是血霧,都徹徹底底的烙上了林戰(zhàn)的痕跡,而林戰(zhàn)自此才真正算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林戰(zhàn)幽幽的醒轉過來,炎鳳兒一如昨晚一般靜靜的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他,只是她的臉上帶著淚痕,身上帶著傷痕,斑斑的血跡,向林戰(zhàn)訴說著這具嬌軀遭受的苦痛。
一股怒氣不自禁在胸中集結,但想到那已成碎肉的持鞭男子等人,才郁結的怒氣,又慢慢的消散。
“二小姐,我昏迷多久了?!绷謶?zhàn)率先出生打破沉默。
雖然郁悶自己的靈魂和精神力又莫名失去許多,但是此次醒來,不僅沒有想象中的頭昏腦漲,思維不清,反而靈臺清明,口齒伶俐,連五感的都靈敏了許多。
甚至林戰(zhàn)有這種感覺,自己對于身體的控制力,似乎憑空上了一個臺階,雖然這感覺毫無依據(jù),但林戰(zhàn)卻覺得那樣真實,仿佛天經(jīng)地義一般。
這倒是因禍得福了。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現(xiàn)在都是第二天清晨了?!毖坐P兒看著林戰(zhàn),溫柔的道:“還有,阿呆,炎家已經(jīng)不存在了,你別再叫我二小姐了,若是還看得起我這弱女子,就叫我一聲姐姐吧?!?p> “這……”林戰(zhàn)心中有些怪異,自己上輩子就已經(jīng)三十多歲,成為恒星又活了一萬多年,在空間蟲洞中更是不知漂流了多久,現(xiàn)在竟然要叫一個二十二歲的小丫頭姐姐。
不過看著炎鳳兒有些期盼的眼神,想著他這兩日來對自己的照顧,林戰(zhàn)還是硬著頭皮叫了聲姐姐。
“好弟弟”炎鳳兒笑了,那還帶著晶瑩淚水的臉上第一次綻放出會心的笑容,就像那迎春而開的百合,那樣燦爛,那樣純潔。
“弟弟,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餓了吧,來,這是姐姐從膳房中給你弄出的肉粥,快趁熱喝?!毖坐P兒笑著一邊對著那盛粥的粗碗哈氣,一邊將那碗遞到林戰(zhàn)嘴邊。
看著炎鳳兒那如玉筍一般潔白但卻布滿傷痕的手,那蒼白的臉上會心的笑,林戰(zhàn)突然心中一酸,一股已經(jīng)闊別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叫做感動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那干涸的眼眶,更是被點點瑩潤的水氣慢慢充滿,差點便化為淚珠,滾落下來。
“姐姐,我不餓,還是你吃吧,你比我更需要這碗肉粥?!北M管昏迷之前就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肚皮震天響,但是看著炎鳳兒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秀臉,那舉著一萬肉粥都微微有些顫抖的右手,林戰(zhàn)就知道,她的饑餓程度,并不會比自己低。
況且她同樣被自己的精神力攻擊波及,在這乾府之中,又經(jīng)常遭受乾府那些下人的作踐,她的身體,已經(jīng)非常虛了。
‘該死的乾風嘯,該死的乾家,日后老子若不將你凌辱至死,將乾家灰飛煙滅,怎對得起我的姐姐?!謶?zhàn)在心中發(fā)狠,自炎鳳兒狠著心腸將肉粥推給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真心實意的認下了這個姐姐,只有至死不離的親情,才會讓人有足夠的勇氣將能夠延續(xù)生命的食物讓給他人。炎鳳兒的舉動,已經(jīng)徹底的打動了林戰(zhàn)。
炎鳳兒望向那碗肉粥,充滿渴望,她那么斯文的一個人,都禁不住喉嚨打滾,使勁的吞咽口水,看那模樣,簡直恨不得一口氣將這肉粥連碗一起吞掉一般。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控制自己使勁的搖了搖頭,眼中的渴望立刻黯淡下來,她輕輕的對著林戰(zhàn)道:“阿呆,姐姐不餓,還是你吃吧,要聽話,不能拒絕,知道嗎?”說到后來,她佯怒的板著臉,在林戰(zhàn)看來,是那樣可愛,可愛的令他心酸。
“那這樣吧,姐姐,我不是很餓,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大碗肉粥,我們分著吃,好不好。”林戰(zhàn)微微想了想,又道:“姐姐,若是你不答應我的話。那我也不吃了。”
“你……”炎鳳兒沒想到林戰(zhàn)竟會想出這么個辦法來威脅自己,一時氣結,但想了想,還是答應道:“那好吧,不過姐姐吃不了多少,阿呆你是堂堂男子漢,可要多吃點?!?p> 說完這番話,炎鳳兒整個人都輕松下來,對著那碗肉粥,臉上充滿了欣喜與渴望。
兩人就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都想讓對方多吃一點,自己都舍不得吞咽。一口肉粥,含在嘴里,要滾上無數(shù)遍,將那滋味深深的印入靈魂中,才舍得吞下去。
所謂相濡以沫,兩人雖非夫妻,但此時情景,卻更甚于此。
第三章到,狼煙得去吃飯了,看電腦久了,頭都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