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葬,凡塵地,隨處可墓;仙死之地,非尋機(jī)緣之地坐化,則往仙墓,求仙去身安之所。
人死分?jǐn)?shù)種,但不外乎陽壽未盡與已盡兩種情況。陽壽未盡,在冥河下的黃泉池里洗去前塵記憶,便可投到輪回道里,轉(zhuǎn)世重生,陽壽已盡也如此,這本就是人間生存繁衍之道,唯有新的魂魄入了大小生物的軀殼,才能真正地稱為生靈。
轉(zhuǎn)世是祖宗設(shè)下的一道神通,這一點就連生活在冥界數(shù)萬年的人也不知道。不過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人死魂魄飛歸冥界,轉(zhuǎn)世投胎,仙去就真正地死去,除非元神沒有消散,仙體雖然遠(yuǎn)非凡人,但經(jīng)過年代的變化,也會腐爛。凡人求墓,仙人也求墓。凡人之墓葬軀殼,仙人之墓卻可葬元神。
九歌非仙又是仙,他的肉體可超越大多數(shù)的仙人,他的元神卻有損,只算個半仙,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實力。千年前他飛升仙界,那是一段秘密,他受了重傷,無奈之下,尋到仙墓,為自己的最后一點元神求得了一塊仙墓,將自己的元神分了出去,留在了墓里。
仙墓是一塊無法言說的寶地,可保元神千年不散,可使肉體萬年不朽。生前的仙強(qiáng)大,死后的仙也有難以挖掘的價值。數(shù)不盡的仙去之地,那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是難以想象的。仙的重生之法太過困難,即便求得,也要背上業(yè)障,這就是九歌當(dāng)初復(fù)生后嘆氣的原因。文澤用殺陣聚靈讓他復(fù)生,已然是犯了命劫,就算不被天劫擊斃,仙途也止步于此,再無精進(jìn)了。
不是每一位仙人都敢觸碰因果,除非是在帝神籠罩之下的界內(nèi),便可擺脫罪業(yè),當(dāng)然前提是帝神愿意庇佑。
從陰陽雙生界到仙墓的路不遠(yuǎn),可以說是很近,只有五十里,尋常情況,自然是不消幾刻的,現(xiàn)在不同,只能一步一步走過去,踏進(jìn)仙墓范圍之內(nèi),所有的靈力會得到一種限制,實力最起碼削弱了八成。陰陽界距離仙墓大島有二十里,九歌與封稀做了木舟,已經(jīng)在海上飄了很久。
“主人,我怎么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呢,我都劃了兩個時辰了,竟然還沒有看見仙墓島的影子!”封稀手上的力度不減,飛快地?fù)軇又緷{,只是一刻最少都有六百米的距離了。
九歌看向海上四周,海面很平靜,無風(fēng)五浪,很正常。封稀所言不虛,當(dāng)年也就差不多兩個時辰就到仙墓了,并且劃了一個時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望見仙墓島的影子了。
“你繼續(xù)劃著,我來推算一下仙墓的方位?!闭f完,九歌的指頭已經(jīng)掐算了起來,他的指頭靈動,拇指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輪流輕捏,一盞茶的功夫,他的面色凝重了起來,似乎是推算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封稀跟隨九歌多年,倒也知心,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九歌的不對勁之處,連忙問道:“怎么了主人,您算到什么了?”
“仙墓出事了!”九歌從船底又拿出一把木漿,也劃了起來。
“此話怎講?還有人敢在仙墓鬧事?”封稀吃驚地喊道,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幾個度。
“我是沒見過,所以這才和你一起劃船,好有機(jī)會能湊上這一波熱鬧。這種雞蛋碰石頭的事,我活了那么久還沒見過呢?”九歌臉上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容,此時一陣海風(fēng)吹來,也吹化了他那久皺不舒的眉頭。
封稀有些愣神,在他記憶里,九歌可從不是這樣的人啊,不過他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你啊,真的是能在不知不覺里,影響人很多啊!”
大約過了三刻鐘,九歌與封稀終于望見島的影子了,仙墓島僅是一座普通的島,從遠(yuǎn)處看來,和其他島嶼并無不同。
九歌與封稀登了岸,連忙向島中央走去。仙墓島變化了很多,,已經(jīng)不再是千年前的模樣,雖然兩座島之間的距離又拉寬了八九里,但是這座島似乎也比以前更大了,這無疑是一件很詭異的事。
三十里的路也變成了五十里,這個時候,九歌與封稀也無視了結(jié)界的壓制,不遺余力的發(fā)揮出剩下兩成實力的極限,飛速向仙墓入口趕去。
還沒有到達(dá)島中央,就見到晴天中突然一道赤雷劈下,位置就是島中央。
“嘖嘖,這種赤雷,就怕是我也挨不過十下。”九歌見到此景,不禁感嘆道。
“這赤雷,真的有那么厲害?”封稀反問。
“那可不。”九歌邊跑著邊看向封稀急促地說道,“這種赤雷,一般只有渡劫的時候才能出現(xiàn),當(dāng)年我肉身成仙的時候,被赤雷劈了八下,如果要是那雷再多落一下,恐怕你后來就見不到我了?!?p> “哦,我說那段時間你突然外出不讓我跟著,結(jié)果一回來就告訴我你成仙了。
”
“這種赤雷,不僅能劈散靈力,還能震懾魂魄,還好文澤這家伙從老李頭那里給我求得了一處護(hù)魄丹,不然我可真的要被雷祭祀啊!快到了,停下!”正說著,九歌伸手示意封稀停下,“我們慢慢走過去,靜觀其變?!?p> 仙墓的島中央是一處空地,空地上建了一塊廣場,廣場里有一個指定的傳送陣,傳送陣的目的地就是真正的墓地,不過傳送陣一般由守墓人看守著,無人能靠近。九歌與封稀躲在空地邊界的樹上,遠(yuǎn)遠(yuǎn)地望向傳送陣。
廣場上,零零散散地聚了三十多個人,傳送陣的周圍,只有兩個守墓人。守墓人的穿著大致和九歌先前的尸體衣著一致,粗布大袍,灰色的料,蓋著整個身體,像個一頭窄一頭寬的籮筐,看不到下半身,那衣服還有帽子,守墓人的腦袋被帽子裹著,看不清楚臉,就連眼睛也看不見。另一伙人各色的服飾,看樣子是哪個散修門派的,不過細(xì)細(xì)感覺,大部分都是半仙與聆音初階的實力,不容小覷。
兩方顯然因為某些事起了爭執(zhí),已經(jīng)鬧得怒不可竭,剛才那一道赤雷,顯然雙方是交火了,但現(xiàn)在看來雙方又在僵持著。
“這是怎么回事兒?”封稀有些詫異。
“別急,一定能趕上這場戲的精彩之處,你仔細(xì)聽,應(yīng)該能聽到,他們在交談。”九歌閉目凝神,將靈力匯集到雙耳上,聚精會神地在聽著遠(yuǎn)處的動靜。
“守墓人,不過一塊墓,就不能通融一下嘛,何必搞得我們大動干戈呢?”
“爾等速速離去,我已說過,百年之后才可,若在迷途不返,休怪我等出手。”守墓人沙啞且冰冷的聲音,就像是千年冰窖里的寒氣,讓人心生愜意,連呼吸都被壓抑的難以正常呼吸。
“看來我們只有硬來了,弟兄們,動手吧!”
“冥頑不靈。”
那些人頓時身上靈光四起,盡管被封掉了八成的實力,但畢竟是三十多個仙人的集合,一時間,仙墓的天都變了,各路神通一起發(fā)功,漫天的靈力化為實質(zhì),如奔流大海一般朝著守墓人洶涌撲去。
那靈力大浪層疊不窮,朝著一方浩蕩而過,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幾分鐘才消失。只可惜,如此磅礴的靈力攻擊,守墓人毫發(fā)無損,甚至就連衣物都整整齊齊,完好如初,而守墓人身后一片的林子被摧毀的干干凈凈,遠(yuǎn)有三里。這一下子,眾人是心里有數(shù)了,守墓人是真的實力強(qiáng)橫,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撼動的對手。
“既然出手了,那就,留下吧。”袍子里投射出的兩道精光,猩紅的仿佛惡魔的雙眼,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對望了一眼,就連九歌也吃驚地差點從樹上掉下來,他不是不知道守墓人的厲害,只是他從沒見識過守墓人出手。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好好吃我這一招把,魁雷!”其中一個人,身聚紅光,竟然引得赤雷云,那紅云滾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型,五息之后雷光涌動,再有一息,便有赤雷打下,水桶粗細(xì),第一道劈下,正對著其中一個站位靠前的守墓人。
赤雷劈過,守墓人的衣服起火了,不過他隨手一拍,那火焰便熄滅了。第二道、第三道赤雷接連劈下,守墓人腳下的傳送陣的靈光突然暗淡了幾分。他不在被動,伸出一只粗大的手臂,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那赤色的雷云便消散了。
他沒有停手,五指握下,一把粗大的鐵鏟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他拿起鐵鏟,用柄在地下重重地錘下,那守墓人身上突然爆發(fā)出一團(tuán)灰氣,四下散去,很快便席卷了所有人。不消幾息,灰氣散去,又重歸回到守墓人的身上。三十多個仙人,全部倒下了,身上一點靈力波動也沒有了,此時的他們,不止靈力消失的干干凈凈,就連身體也沒留下,另一個守墓人,抬袖間,一道大火籠罩了尸體,燒的是一個精光。
容不得九歌感慨,守墓人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九歌,出來吧,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