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到的時候牧上云歌已經(jīng)在竹樓外面擺好桌椅備好酒水準備款待難得的來客，不遠處的小水潭前的石頭上正一手拿酒一手撐頭地躺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式已經(jīng)在冰封王座總部見過的紅鱗。此時的紅鱗絲毫沒有那日的道貌岸然，衣襟半敞，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脯，眼角斜勾，說不盡的魅惑流轉(zhuǎn)。
見清歡和宮湛秋走近，紅鱗抬了抬拿著酒壺的手，懶洋洋地打了招呼?！靶∑?，好久不見?！甭曇粢膊皇悄侨盏哪菢硬徽橙碎g煙火，變得低沉而沙啞，漫不經(jīng)心之間，好似世間最醇的酒，只是沾染一點，便讓人心醉不已。
“好久不見?！鼻鍤g點頭問好，“牧老大，好久不見。”
“這位想必就是血修羅宮湛秋了?！鼻逖诺哪贻p人看向?qū)m湛秋。一襲白衣，五官清俊淡雅，配著一頭垂至腰間的烏黑長發(fā)，好似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人物，說不出的寧靜致遠。“在下牧上云歌，初次見面。”一雙仿佛洞悉世事眼睛仿佛能看至人心底最深之處，剎那間照亮世間，卻轉(zhuǎn)瞬即逝。也正是這一雙眼睛，讓人難以猜測他的年齡，雖然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的模樣，但因為這一雙眼睛，好似老了百歲更多。
宮湛秋點頭。這是一個出乎他意料精彩的男子，看著這人，便感覺這世間任何修飾都無法用來形容他，這是站在眾人身邊冷眼旁觀的神邸，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仙人……只是再看時卻有發(fā)現(xiàn)這只不過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男人罷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多是錯覺而已。
對這位號稱游戲第一富豪的牧上云歌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即使牧上云歌站在面前，他也無法把眼前這人和銅臭的第一富豪聯(lián)系起來。只是看牧上云歌和清歡的關系，怎么那個白目歡就混得這么慘呢。宮湛秋不解。
“小七，你還真是有吸引冷漠修羅攻的體質(zhì)啊！”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的紅鱗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打量遍了宮湛秋，幽幽地飄過這么句話。
怒！
殺氣！
宮湛秋的手開始在腰間無意識地活動。這兩天被清歡持續(xù)掃盲了的他自然知道那個什么攻受指得是什么，是個男人聽到別人這樣評論自己都會生氣的。
“原來你是男人！”宮湛秋再次發(fā)揮了他的毒舌技能，眼角瞟了眼紅鱗，狀似恍然。
“人太漂亮了就是容易讓人認錯?！睕]有絲毫不悅，紅鱗一手滑過自己柔嫩的臉蛋，十分陶醉地說著，“總是這樣被人嫉妒，真是讓我困擾??！”
黑線。宮湛秋眼神恍惚。
清歡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會這樣。認識了這么多年，他們幾人對紅鱗的自戀已經(jīng)基本免疫了，但是每回看到別人被煞到卻仍然十分的有趣，特別這會被煞到的還是宮湛秋這個便秘臉。清歡難得認同了紅鱗極艷麗的美貌。
“原來是不男不女?！睂m湛秋淡淡地不帶平仄地說道。
原來這個也不是好惹的。一直維持著完美微笑的牧上云歌聞言向?qū)m湛秋仔細看去，卻是已經(jīng)意識到這人并不是表面的無趣。
紅鱗突然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宮湛秋的手，向自己的胸前放去，而宮湛秋竟然沒有躲開。“是男人還是女人你摸摸不就知道了?！?p> ……
這算是調(diào)戲……
清歡絞盡腦汁想出了這么個詞。
只是到底是誰調(diào)戲誰呢？
驀地，清歡腦海中浮現(xiàn)出板著一張便秘臉的宮湛秋十分萬分鎮(zhèn)定地用手指勾起眼帶魅意的紅鱗，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美人，今晚有空么？”
……
嗷嗷……饒命?。?p> 清歡抱住腦袋，感覺胃里有什么東西讓她不吐不快。
“小七，你怎么蹲在地上？”被宮湛秋一把推開的紅鱗回頭看見清歡正蹲在地上一臉的痛不欲生不由問道。像想到什么的又回頭看了眼一臉鐵青的宮湛秋，恍然大悟?！靶∑叻判暮昧耍@位長著一張便秘臉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他那平凡的樣子怎么配得上我的花容月貌。”果然，物理類聚人以群分，清歡叫宮湛秋便秘秋，這位紅鱗也是如此。
嘔！
還沒從調(diào)戲與反調(diào)戲中回過神來的清歡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酸水吐了出來，果然她的道行還不夠深，這么點小刺激都受不了。
“紅鱗，別再欺負小七了?！蹦辽显聘柚棺∵€想說什么的紅鱗，臉上仍舊是標準得可以做范本的微笑，“讓商闕知道了你把小七氣吐了，他又會找你算賬的?！?p> 宮湛秋看著微笑著的牧上云歌，怎么看都是一只狐貍。
聞言，紅鱗朝宮湛秋又拋了個媚眼，總算是沒再說什么。
“好了，小七也別吐了，還有客人在呢?！蹦辽显聘枰荒槣睾偷乩鹎鍤g，并且十分有慈祥大哥哥模范地為清歡拍了拍衣服，眼神寵溺?？辞鍤g恢復正常后，他才對宮湛秋施了一禮?！白屇阋娦α恕！?p> 宮湛秋點了點頭，沒有放在心上。
牧上云歌笑了，指著已經(jīng)放好的竹椅?！罢堖@邊坐?！?p> 紅鱗見妖孽不來了又躲到一邊邊喝酒邊放電去了，不過估計就是發(fā)電廠都沒有他這樣大的功率，好在牧上云歌這邊沒有別人，不然還不得出現(xiàn)一群腳步輕浮的人來。
又恢復了生命活力的清歡看看天色，已經(jīng)快傍晚了?！叭嗽谀?？你不是說他也要來嗎？”
“他說路上碰到一個熟人，這次任務就不參加了?！蹦辽显聘栉⑿?。
清歡翻了個白眼?！案星槟憔秃鲇莆乙粋€，什么見見面，結果只有我一人屁顛屁顛跑來了?！?p> “不是還有紅鱗嗎！”牧上云歌依舊微笑。
清歡挫敗。
“任務。”坐在一邊的宮湛秋吐出兩個字，不耐煩牧上云歌到現(xiàn)在還沒有進入正題。
“對啊，牧老大，到底什么任務要我們?nèi)プ?？”清歡也是好奇的，為了公平，牧上云歌是不會主動接觸任務的，沒想都這回竟然把他們找回來做任務。
牧上云歌喝了口酒，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函放在桌上?！胺褡屛?guī)腿|方送一封信，只是我不方便離開這里，所以只能請你們幫忙跑一趟了?！?p> “伏玉？”清歡有些驚訝，“出什么事了，他特地來找你幫忙？”
“伏玉是南方火都的大巫。”牧上云歌沒有回答清歡的問題，先為宮湛秋解釋，“他是掌管整個南方的精神領袖，負責溝通天地，為南城八城祈福避禍。大巫就相當于你們熟悉的祭祀，是很久以前的稱呼了。四方主城各有四個大巫，他們各有所長。東方芒生理眾生，春生秋長控萬物。南方伏玉曉因果，古今諸事皆卜得。西方約乙掌殺伐，一氣庚金銳難擋。北方鬼丑通鬼神，猶知世間輪回苦。伏玉擅長術算，每年年初問天地氣運，節(jié)令季末卜雨水風調(diào)?！?p> 宮湛秋的臉色變得奇怪起來，也顧不得在裝什么便秘臉，一臉疑惑問道：“這是一個武俠游戲？”
是的，這是一個武俠游戲，這里人人都能學的武功，人人都能浴血江湖。每個人進游戲都為了成就自己的武俠夢，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里還有這樣神神鬼鬼的事。宮湛秋想到了地府的設定，若有所思。
“這有什么？即使是現(xiàn)實中又有誰能絕對的地否定鬼神的存在，何況這是游戲?！奔t鱗懶懶地說道，“再說，在古代，尋神問鬼這樣的事情正常的很，而這里只是把神鬼無限真實化了罷了。現(xiàn)在這是一個武俠的世界，但也不代表這個世界永遠處于武俠之中?！?p> 清歡難得見到宮湛秋放下便秘臉一本正經(jīng)的思考問題，心情飛揚了起來?！坝螒蚍娇蓮膩頉]有說過這是武俠游戲。在宣傳的時候也著重解釋過第二紀的背景，只是那群熱血沖昏了頭腦的玩家們自己忽略了罷了。”
熱血沖昏了頭腦！宮湛秋黑線，他也是其中一員。
在這個信仰缺失的年代，誰會整日地想著那些天地神鬼的事情，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干。
況且這個游戲做得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忘記這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在這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就是有一天再來個盤古開天辟地，然后耶和華再來個七天創(chuàng)世紀也不是沒可能。
游戲是什么，就是人的思想能走多遠，游戲就能走多遠。
“你們對游戲很熟！”宮湛秋問出了這個在心中憋了很久的問題，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另三人沉默片刻，最后還是牧上云歌喝了口酒，開口道：“熟悉說不上，只能說是當初建造這個游戲的時候，我們提供了一些資料而已。所以我們對游戲中的一些隱秘有所了解。不過，因為這個世界中無論人還是事物都在不斷變化，當初我們幫忙做的不過是個初始，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游戲發(fā)展到什么階段了。”
換句話說，這就是一個世界，一個不斷進化發(fā)展的世界。
“也就是說，即使現(xiàn)在游戲還處于武俠階段，還有不少神鬼的影子，但也說不定未來的哪一天會發(fā)展到科技世界。就好像是現(xiàn)實世界一樣?！鼻鍤g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迷茫而悲傷。
什么人定勝天，其實不過是一個“勢之所趨”的問題。
就好比謊話說多了，自然也就變成了事實。這是悲哀也是人之大幸。
空地上霧氣彌漫開來，漫過人的身體，遮住人的視線，迷迷蒙蒙之間潤濕了被人久棄一旁的“為身為人而來的不甘與悲哀”。
生老病死，每個人從出生開始便注定要面對這些。長生的夢，自人類有了文明之后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追尋著，從對鬼神的敬仰膜拜到現(xiàn)在的基因復制研究，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心里對身為人而必須要面對的死亡的恐懼。
這亦是得到之后還想要更多的貪婪。
“還是先說說任務吧！”牧上云歌淡淡的聲音打破了這難得的沉默，只是不知為什么，原本清淡不染塵埃的聲音染上了疲憊。
“是??！牧，伏玉要我們送什么信？”這時紅鱗也回過神來，本就明媚勾人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被淚水潤濕，水光瀲滟，卻不再魅惑反而好似沉淀了歲月的深潭偶爾翻起的波瀾，沉重而寧靜。
“最近伏玉算出西方氣象異動，近日似有禍事將起之相，所以讓我?guī)退鸵环庑沤o芒生，讓芒生再確認一下?！?p> “芒生？”宮湛秋不解。
從那句“東方芒生理眾生，春生秋長控萬物”就可以知道這個芒生擅長的是萬物生長之事，而牧上云歌所說的禍事怎么看也和芒生沒有關系，況且那禍事還是即將在西方降臨的。
聞言，清歡輕輕呼出一口氣，道：“芒生是四位大巫中資格最老的，而且對于天地氣數(shù)的變化，掌控萬物的他也是最最敏感的。況且西方那庚金集聚之地，因為殺伐之氣過盛，使得約乙對其他事情的感覺變得遲鈍。這樣的事情問他等于沒問，而且估計伏玉也已經(jīng)另外派人去通知約乙了。”
事實也確是如此。
“你們休息一天，明天再出發(fā)吧。有伏玉的手信，很容易就能找到東方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