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殺了龍神啊?!?p> 貝莉卡總算是冷靜了一點。
這個時候的吉亞,居然還挺有耐心的。
“諾森不是神族?!彼粗惱蚩?,解釋說,“他是,天空之神,奧茲的仆從?!?p> “那又怎么樣……”貝莉卡依然氣鼓鼓的。
“如果,我不殺他,大概不等這個白癡動手我就沒命了吧?!奔獊啋吡嗣滓谎?,輕哼了一聲,“有人將屠刀舉在你的頭頂,你,不會反抗嗎?”
貝莉卡不是很理解吉亞的意思,因為吉亞的語氣,帶著一點淡淡的笑音,像是在談笑著與他無關(guān)的故事。她歪著腦袋,坐在床上。
“什么意思?誰要殺你???”
“別說了!”
米耶的尖叫聲把貝莉卡嚇了一跳,小小的兔子猛地飛撲在貝莉卡和吉亞之間,她驚慌失措地擺著兩只小爪子,上躥下跳,“求求你別問了,貝莉卡……別問了好不好……”
“你讓我別問……什么?”貝莉卡很困惑地看著她。
“吉亞是對的,本來就是我們的錯?!泵滓痛怪X袋,聲音不住地打顫,“真的……如果我是吉亞,我也會……”
米耶哽住了,說不下去了,貝莉卡驚住了,卻沒有再問什么。她覺得米耶特別難過,難過得讓人心里就像是被攪動的湖水一般,震蕩不停。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抱起這只可憐的小白兔。
腦海里猛然閃現(xiàn)出吉亞剛剛的話。
“大概不等這個白癡動手我就沒命了吧?!?p> 哎!難道說——
糾結(jié)的思緒忽然之間陷入一片空白。貝莉卡詫異地望著米耶,眼里卻浮現(xiàn)出貝露丹蒂模糊的樣子。記憶里最后一幕的貝露丹蒂,微笑著化作鮮紅色羽毛。她知道貝露丹蒂的靈魂之所以被封印在極美的紅水晶“黃昏晶華”中,是因為作為上古神祇的貝露丹蒂早已死去,神的身軀,已經(jīng)被毀滅了。
難到說,他們兩個也……
貝莉卡覺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錯了,有什么地方,深刻得令她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她張大了嘴巴,像個雕塑那樣呆愣愣的,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誰也沒有再提到這件事,米耶和吉亞,此時此刻也很有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而貝莉卡,還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該問。
……
“謝謝你送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瑪貝爾夫人?!庇壤瓟[擺手向瑪貝爾夫人告別,黃昏燦爛的淺橘紅,渲染了瑪貝爾夫人和藹的微笑。跟尤拉一起去火車站的,只有瑪貝爾夫人,因為尤拉不想讓杰克他們送他。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主人還得招待客人?!爆斬悹柗蛉嗽捯怀隹?,尤拉就慌忙搖頭,“千萬別這么說,要是伯爵大人特意送我的話,我會很……尷尬的?!庇壤拐\地說。
“呵呵,您是位有趣的冒險家,先生?!爆斬悹柗蛉颂魍h(yuǎn)處的火車站。這里已是斯蒂爾城的北郊區(qū),可是距離火車站還有段距離,斯蒂爾城的貴族們,不想離火車的喧嘩太近。一條寬闊的灰石板路通往火車站那座白色的建筑,路邊是一片田野,再往遠(yuǎn)處,可以望見成片茂密的綠蔭。
“主人還在等我,先生,再見,請一路走好?!爆斬悹柧狭艘还@進(jìn)馬車,尤拉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斯蒂爾城的方向,他打起精神,朝著火車站趕去。
路上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幾個匆忙的影子,背著鼓鼓的行囊。不出意外的話,夜里應(yīng)該能到海螺鎮(zhèn)。眼看著火車站的白色屋檐越來越近了,尤拉突然停住腳步,一段小得只有他能聽到的琴聲從身后傳來。
他停住不是因為這悠揚的琴聲,而是因為一種特殊的感覺。像是奏者很隨意地?fù)軇恿艘幌虑傧?,卻從聲音里傳遞出獨特的氣息。他猛地回過頭,在石板路的旁邊,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閃著亮光的路標(biāo)下,對他微笑。
尤拉目光一緊。他明明路過那里,卻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人。他本來就在那里嗎?還是,突然出現(xiàn)的?
那個人的背上,背著一把淡色木質(zhì)的曼陀林。尤拉猶豫了一會兒,跑了過去。
“您好,先生?!蹦莻€人淡淡地笑著,他似乎非常疲憊,蒼白而頹廢的臉龐如同虛弱的幽靈,“您是魔法師,對嗎?”
尤拉謹(jǐn)慎地盯著他,可他似乎毫不在意。
“我遇到了一點麻煩,希望得到好心人的幫助,我想先生,您一定不會拒絕吧?!蹦莻€人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自然而然地抑揚頓挫,就像是在吟詩。尤拉忽然想起一件事,菲歐娜露絲女伯爵讓喬伊交給杰克他們的信上,提到了一個身穿白衣、背著曼陀林、還掌握空間魔法的家伙。
“天啟之翼”的人?!
那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像是知道尤拉會跟來似的。他走得很快,很快就離開了路上行人的視線,尤拉警覺地和他保持著距離。
剛剛聽見那個人彈琴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什么。盡管他無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感覺,但這足以讓他意識到,那個人絕不簡單。那個人似乎也不慌不忙,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站在城郊的森林里了。
“謝謝您?!蹦侨送O铝四_步?!懊利惖纳?,絢爛而不迷亂,似與世無爭的幻夢,只可惜未有人為你的名而歌唱?!彼麅?yōu)雅而緩慢地轉(zhuǎn)過身,“這里,是個很平靜的角落,有人想要見您,龍族的尤拉先生?!?p> “你知道我的身份?”尤拉頓時一驚,手中亮光一閃,他握住了法杖。
樹梢唰地一聲響起,尤拉在第一時間嗅到了另一個人的味道,只是……好快!人類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尤拉面色一沉,法杖揮舞出一片熾熱氣息,頓時,森林里升騰起耀眼的火光。
那個白衣吟游詩人的腳下亮起黑光法陣,尤拉聽見他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呢喃?!疤砹四亍媸菬o知啊,這么多年了,龍族也墮落了嗎?”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身影消失了。
而下一個瞬間,一道漆黑的影子沖破烈焰而來!
尤拉立刻凌空躍起,法杖指點著地面,巖石像是聽到了召喚那樣蹦了上來,一齊撲向黑影的軌跡。
轟地一聲,像是好幾個炸彈同時爆炸,火光中還殘留著武器掠過的殘影。一個全身裹著黑衣的年輕男子,微微下蹲,然后直沖落下的尤拉。
在接觸的一霎那尤拉看清了他的武器,居然是固定在手腕上銳利的勾爪!像是野獸的利爪一般。他的頭上,戴著詭異的牛頭面具,似乎是金屬質(zhì)地,漆黑中閃爍著金光。
尤拉抬手擋住那人的攻擊,極寒的冷氣順著他的法杖蔓延。魔法師一般很不擅長近身作戰(zhàn),但尤拉不一樣,他有天生的優(yōu)勢。
黑衣人的勾爪被擋在了距離尤拉的臉只有幾厘米的地方,他手上的黑色軟皮手套已經(jīng)結(jié)冰,尤拉手里的金屬法杖,剛好架住了他的武器,但他立刻舉起另一只手,猛地一揮,尤拉借勢踹了他的手臂一腳,向后一翻落在一棵沒有被點著的白樺樹上,四根尖銳的冰凌,直刺地面,那是黑衣人一定會落腳之處——
黑衣人在空中穩(wěn)住了身形,踩住了尤拉釋放的冰凌,嘩啦一聲,四根冰凌全部震碎,黑衣人再次騰起,勾爪前方的空氣,都被摩擦得起了電光。
刺啦!三道氣刃掠過,尤拉所在的白樺樹整齊地裂成三段,然后,就如同被閃電劈中一般,瞬間燃燒起來。尤拉趕忙朝著地面放出一道龍卷風(fēng),托起自己短暫地浮在空中,然而那個黑衣人毫不畏懼暴戾的龍卷風(fēng)里飛旋的碎木,竟然直接迎了上來。
尤拉身體一斜,落在了燃燒的樹樁上?;鹕嗑砥鹚砩戏◣熍?,映亮了他耀眼的金色瞳孔。他站在火焰之中的畫面看起來非常古怪,明明火就在他身側(cè),卻燒不到他。
他側(cè)過頭,按住自己的右肩。法師袍完好無損,可是他感覺到了疼痛。人類的身體,這畢竟是人類的身體,即使他的法師袍是龍鱗化作的,脆弱的身體還是承受不了那個黑衣人凌厲的攻勢。
勾爪從他肩膀劃過,僅此而已。這家伙力氣很大。
尤拉瞥了一眼森林的邊緣,那里,有人類的道路,人類的火車站,離這不遠(yuǎn)還有人類的城市,這里動靜那么大,估計會有人類過來的,這樣拖下去,絕對不行……
“你是誰?”尤拉低聲問道,他的目光冷峻起來,那人直起腰身,戴著面具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緊接著,黑衣人用力一蹬地面,那地面竟陷出一個坑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子彈一般噴射了出去。尤拉一愣,飛速閃開,那人的沖擊直接撞斷了尤拉身后的一棵老榆樹,然后又是一棵樹,又是一棵……身上的起勁,帶起碎裂的樹干、草葉、巖石翻滾,仿若颶風(fēng)過境,橫掃一切!
尤拉把法杖換到左手,用力捏緊,用瞬間移動閃到黑衣人的正后方。更加灼熱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一層鮮紅色的光圈,在他眼前展開。光圈上旋轉(zhuǎn)著奇異的魔法標(biāo)志,強(qiáng)大的魔法元素能量,向著光圈中央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