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敘興致勃勃引著小四往一旁僻靜處去談人生理想,劉琦當然不會自討沒趣跟著去搖旗吶喊,可看看一副誰都別和我說話模樣的文聘,又看看正忙著指揮蔡阿毛和賈小六鋪席搭帳的黃玉兒,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
“一個個都死哪去了,劉子瑜,還不快過來幫忙!”
劉琦腳下才動,一聲俏喝便已響起。
佳人有喚,豈敢不從?潑辣佳人有喚,更是得急急從命。
劉琦腳下生風、一頓小跑,趕上前去腆著臉笑道:“玉兒妹妹,有何事喚為兄?”
“哎呀,還不就是這只布鳶,要請哥哥幫著一起放上天嘛,”黃玉兒一雙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嘴角露出幾粒好看的皓齒,笑嘻嘻的將一只青色布鳶遞到了劉琦手里。
彼時造紙術(shù)方興未艾,已有桑紙用于書寫。但受制于技藝和取材,缺乏韌度,遇有外力極易破碎。故時人所做風箏都是用青竹為架,蒙上絹布,名為布鳶,個頭和重量都遠較后世為大,需兩人合作才能順利放飛。
又因放飛時一人拿線盤在前,一人舉布鳶在后,猶如月老紅線相牽,你追我趕間又暗合鳳求凰之意,故在民間有男女之情的隱喻。
劉琦接過布鳶,想到幫放布鳶似有些特殊的含義,不禁沾沾自喜,羞羞問道:“玉兒妹妹,為何不讓蔡阿毛、小六子幫忙,獨獨要請為兄啊?”
“因為他倆太矮了。你雖然沒啥力氣,跑得也不快,但好歹個子高一些,能招風,”卻見玉兒低頭整理線盤,隨口便將劉琦一點萌動的小火苗給澆得透滅,只能乖乖的當個人形撐架。
少頃后。
“準備好了沒,要開始放啦!”玉兒大叫一聲后,興奮的邁動長腿,頂著風便開始狂奔,在初春尚略顯荒蕪的原野上,那飄動的火紅長裙猶如一朵鮮花在怒放。
佳人放鳶,美不勝收,只可憐劉琦無暇欣賞,舉著大如磨盤的布鳶在后面追得氣喘吁吁,“呼”的一陣風過,劉琦一腳踩到爛泥上,頓時撲面而倒,手中的布鳶倒是搖搖晃晃的飛了起來。
“哈哈,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那邊黃玉兒昂首看天,大呼小叫,兩名仆役也都在忙著鋪就席帳,壓根就沒人瞧見劉琦摔倒。他只能自己掙扎著爬起身來,跌坐在泥地上,邊用袖口擦拭臉上的污泥,邊傻樂傻樂的看著在天上歪歪扭扭飄動的布鳶。在這一刻,劉琦的記憶和現(xiàn)實在腦海里反復重疊,仿佛回到了在山陽郡老家時那一無所有卻又無比快活的童年時代。
“少......少將軍!”帶著哭意的酥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劉琦的遐想,伴隨著醉人的幽香,一只纖細白嫩的小手伸來,用細膩的絹巾擦拭著劉琦臉上的污泥。
劉琦轉(zhuǎn)過臉去,映入眼簾的是如蘭那狐媚的小臉,而此刻這張原本讓人一眼望去便渾身酥軟的臉龐上,卻是掛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更是我見猶憐。
“如蘭?你怎么來了?”劉琦驚訝間剛喚了一聲,如蘭那香軟的身子便已撲入懷里,眼淚如珍珠般不停的從勾人的眼眶里滾落,嚇得劉琦滿臉焦急,連聲詢問道:“哎喲,這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現(xiàn)在就去幫你出氣!”
“除了少將軍您,這江陵城里,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我家小姐生氣呀!”如蘭尚未答話,一旁著青衣的小丫鬟阿珠已然開口嗔怪道,言語間頗有責備之意。
“我?”劉琦略微一愣,心中已明了??纱藭r此地話也不便明說,只能支支吾吾解釋謂道:“如蘭,這段時間沒去陪你,是我的不是。但你也知道的,上次那件丑事后,郎中說我房事過度、肝腎虧虛,不能近女色......”
劉琦嘴上說著不要,可說話間,懷里的如蘭如塊軟香玉般輕輕扭動,畢竟血氣方剛,哪里按捺得住,身體頓時滾燙如火。
“如蘭不是怪少將軍不去瞧奴家,只是剛剛看到少將軍跌坐在地卻無人服侍,心里為少將軍叫苦,故而流淚......啊——少~少將軍~”如蘭正說著話,突然腰間吃痛,不禁媚眼如絲的嬌嗔了一聲,那含羞帶嗔的眼神,更是讓劉琦渾身發(fā)酥。他頓時雙眼冒火,一把抱起如蘭軟若無骨的身子,左顧右盼欲尋個僻靜之所。
“劉子瑜!干嘛呢你在!”
劉琦正心猿意馬之際,卻聽一聲斷喝響起,猶如臘九寒冬一桶冰水兜頭而下,剎那間便冷靜了下來,乖乖將如蘭放下,訕笑謂道:“干嘛?我還能干嘛,這不是老友相聚,來一個熱情的擁抱嘛?!?p> “老友相聚?熱情擁抱?”黃玉兒手拎布鳶,目露煞氣,滿臉狐疑的走上前來。
劉琦趕緊側(cè)身,借著如蘭的身子遮擋住丑態(tài),這才忙不迭的擠出笑容答道:“對呀,老朋友,就這么回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瀟湘樓的如蘭姑娘。如蘭,這位便是黃玉兒,黃漢升黃都統(tǒng)之女?!?p> 玉兒上下一打量,只見這如蘭桃腮微紅,眉目含春,婀娜的腰肢盈盈一握,身穿如雪霓裳紗衣,更顯胸口那一大片雪白滑軟香潤,真是只千嬌百媚的小狐貍。
她不禁怒從心頭起,咬著牙恨恨謂道:“如蘭是吧?我聽過這名頭,瀟湘樓有名的花魁嘛。這哪里是什么老友相聚,我看是會老相好才對吧!”
“嘿嘿,這個......那個......說的也不錯......啊......哈哈,”劉琦尷尬不已,支支吾吾難以應答,身旁如蘭媚眼輕眨,似有所悟,嘴角含笑旋出兩朵小梨渦,盈盈便向黃玉兒揖拜謂道:“奴家如蘭,見過玉兒姐姐!”
如蘭既已主動見禮,玉兒雖心有不快,也只得勉強回過。
兩人敘禮罷,玉兒正欲開口,如蘭又輕笑贊道:“奴家其實早就聽說過玉兒姐姐的威名了,打遍了江陵惡少,那么多男兒郎,沒有一個是姐姐的對手,真是太威風了!姐姐可知,這江陵郡內(nèi)的女子,個個以汝為傲呢!”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如蘭一番討好,玉兒自是不好發(fā)作,訕訕然謙道:“哎呀......也沒那么夸張吧,許是他們謙讓于我的?!?p> “那些個惡少,才不會讓著我們女兒家呢,必是真被姐姐打服了才對!”如蘭又夸了玉兒一句后,微微顰眉繼續(xù)說道:“妹妹還聽人說,姐姐是上古女帥婦好再世,只不過......妹妹卻并不認可如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