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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三十七章 御飛鷹當陽示威

建安五年 漁不笑 2252 2022-03-10 18:48:24

  提及所用連環(huán)陣,龐統(tǒng)神態(tài)倨傲,文聘心有不忿,遂以劉琦所授之梅花點兵法相試。

  梅花點兵乃岳武穆心血,講究兵者無形,聚合有度,與連環(huán)陣有諸多相通之處,文聘略提數(shù)句,龐統(tǒng)便大覺震撼,連稱精妙。又聞乃少將軍所授,更是驚詫不已,劉琦照例用荊山老叟的套路來搪塞,龐統(tǒng)滿臉狐疑,然苦無對癥,只能作罷。

  這下文聘與龐統(tǒng)都起了興致,便就著油燈,用杯盞作軍馬,以草席為沙場,演練行軍,探討交流梅花點兵與連環(huán)陣的優(yōu)劣,直至夤夜更深。

  兩位都是善兵之人,取長補短之下,竟又有精進,當下?lián)嵴拼笮?,回頭再看少將軍劉琦,披裘縮在角落里,早已酣然入睡矣。

  是夜三人同臥一榻,手足相抵,毫無芥蒂。

  翌日清晨,劉琦倒是早早起身,見龐統(tǒng)尚在酣睡,遂喊醒文聘同去州牧府與父親劉表拜別。

  入得府中,文聘自在外院等候,劉琦問過仆從,得知州牧大人連日皆宿于蔡氏處,遂趕去西院,遣人入內(nèi)堂通報。

  在廊下坐等了許久,劉琦方被請入堂內(nèi),抬眼便見劉表居中踞坐,斜披裘袍,跣足披發(fā)。

  劉琦上前敘禮畢,謂曰今日將歸江陵,劉表點頭稱許,又說了些勉勵期待的閑話,言談間神色倦怠,哈氣連天,老態(tài)盡顯。細看目下黑影如漆,瞳顯黃赤之色,回想起那日偶遇王倫獻回陽丹,顯然這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連日歡好所致。劉琦有心提醒,但話到嘴邊,終究未說出口。

  看看時辰已不早,劉琦正欲稱辭,心念一轉(zhuǎn),又拱手謂道:“此去江陵,時日不短,孩兒不能侍奉于阿爹膝下,心中甚是不安?!?p>  劉表目有贊許之意,笑道:“琦兒有此心足矣,吾心甚慰!大丈夫志在四方,此去盡展鯤鵬之志,老父身子安康,且多有仆婢侍奉,無需多慮!”

  劉琦略作躊躇,又謂道:“孩兒曾聞西市同濟堂有醫(yī)師姓王,名樸,字道全,醫(yī)術精湛,頗有聲譽,百姓皆稱王神仙,阿爹如偶感小恙,可延請診視,必能藥到病除!”

  劉表點頭稱善,劉琦遂起身拜別,自去長史傅巽處領了奮威校尉和典農(nóng)令的印綬文憑后,方與文聘同出州牧府,到霽月巷府邸喊上龐統(tǒng),一同策馬揚鞭,往南門而去。

  出得南門,李通、陳簡已領五百飛鷹精騎列隊在此等候,另有十余騎在一側(cè)窺伺,見了少將軍劉琦,皆下馬上前見禮。

  問之乃昭信校尉蔡中部下王威是也,奉命守衛(wèi)襄陽南門,見有大隊軍馬聚集故來打探。

  此等小卒劉琦自是不會為難,告知皆乃隨行南下江陵之飛鷹衛(wèi)虎賁。王威拜退后自去報知蔡中,劉琦則與龐統(tǒng)、文聘等人領五百精騎,沿官道向南,直奔江陵去也。

  一路上龐統(tǒng)也沒讓飛鷹衛(wèi)眾人閑著,借行軍之際,將昨夜從梅花點兵中所悟融入連環(huán)陣中,分合聚散之間,使本就靈動迅捷的飛鷹精騎更添了幾分韌度和風骨。

  是夜于當陽城北景山下安營扎寨,離江陵北營寨柵不遠。北營都尉韓驟聞訊,并未依禮親去拜訪,而是遣部下都統(tǒng)吳榮為使,擔去酒肉犒軍,并令借機探查。

  劉琦見之暗覺奇怪,韓驟之態(tài)度似與前幾日過當陽時大有不同。龐統(tǒng)已從劉琦處知悉前事,見此便暗告劉琦,此乃韓驟投石問路之計也,必主江陵有變。

  龐統(tǒng)謂道:“此行要在江陵破局,必離不開這綠帽將軍,公當示之以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伺機而動。”

  并細細言明今夜明晨各如何如何。

  劉琦遂依鳳雛之計,先笑納犒軍酒肉,又留吳榮飲酒,吳榮有心打探,自是從命。劉琦遂召部下軍將圍坐篝火,分而食之,毫無尊卑之別。酒過三巡,龐統(tǒng)興之所至,引吭高歌,其聲清俊如鳳鳴,又引得文聘舞興大發(fā),袒胸而起,操棍起舞,舞姿奔放,眾人皆撫掌叫好,紛紛下場,或持長劍,或綽大戟,兵器相交,殺氣盡顯,吳榮于席間坐立不安,覓機偷溜出營。

  不遠處江陵北營內(nèi),吳榮已來回報:少將軍帶回大隊飛鷹精騎,其軍威凌然,非平常軍伍。

  韓驟聽罷,心中甚是不安,即領數(shù)十親隨摸黑出得營門,覓高處而立,暗中窺探劉琦所部。但見寨柵布置得法,疏密有度,篝火四周一片喧囂熱鬧,歌舞歡騰,而各角守哨卻毫無松懈,巡查嚴密。

  韓驟守望至亥時三刻,見營內(nèi)火滅歌止,軍卒各回帳內(nèi)歇息,毫無貪杯違矩之舉,遂默默頜首稱許,心頭再不敢對劉琦有半分輕視,并謂左右曰:“飛鷹衛(wèi)果乃當世強軍,恐府君被賊子所誤矣!”

  翌日辰時,飛鷹衛(wèi)拔寨起營,往江陵而去,韓驟親領北營軍將,立于官道兩側(cè),恭送劉琦一行,劉琦早有預料,見之忙翻身下馬,上前見禮。

  敘禮畢,韓驟方告罪謂道:“昨日去江陵與韓府君議事,回營后疲乏難耐,故未親往犒軍,還望少將軍勿要見怪!”

  劉琦笑道:“將軍為公事奔波勞頓,讓人欽佩。而我等無事之人,卻受酒食犒勞,心中惶恐不安,無以為謝將軍之美意,又何來見怪之說!”

  兩人又說些閑話,并肩而行,邊走邊聊,劉琦見韓驟眉見隱有憂色,想起龐統(tǒng)昨夜話語,遂以目視身后,龐統(tǒng)見之立刻快步上前,立于劉琦身側(cè)。

  韓驟見龐統(tǒng)樣貌丑陋,面貌古怪,年紀輕輕,卻器宇不凡,心中大奇,遂問姓名,劉琦謂曰:“此乃襄陽龐士元,人稱鳳雛先生者是也!”

  此時鳳雛之名雖未大顯于世,但荊襄之人亦略有耳聞,韓驟亦知是青年才俊,不可欺之年幼。

  遂上前與龐統(tǒng)見禮,并笑謂道:“少將軍得鳳雛先生出山相助,好比虎生飛翼,必將江陵大展宏圖!”

  卻不料龐統(tǒng)嘴角冷笑,出語挑道:“只怕猛虎入羅網(wǎng),縱有飛翼,又如何得出生天!”

  韓驟聞之愕然,回首見從人皆在數(shù)十步后,方低聲問道:“鳳雛先生有所指乎?”

  “哈哈,”龐統(tǒng)怪笑一聲,白眼翻動,又詐道:“將軍何必明知故問,無非是襄陽之人事矣!至于韓府君所思所想,汝當更為清楚才是!”

  韓驟張嘴結(jié)舌,略顯慌亂,卻并不答話,龐統(tǒng)見其神情,已猜中了八九分,遂折過路邊樹枝,蹲踞在地,寫了一個“蔡”字,韓驟見之,面色驟變,汗如漿下,頻頻抬手以袖擦拭,而龐統(tǒng)早已用腳將字拂去。半晌后,韓驟神色初定,這才拱手嘆道:“久聞鳳雛之名,今日方知先生果非凡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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