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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四十一章 斬馬首黃漢升逞威

建安五年 漁不笑 2334 2022-03-13 12:00:00

  江陵郡守府內,西營都尉韓德欺黃忠年邁氣衰,有意挑釁,卻不料黃忠亦早有此意,非但不怵,反而更為積極,須發(fā)皆張。

  韓德見狀,心生疑慮,然此時話已撂下,顏面所在,不得不戰(zhàn),遂在郡守府后演武場內擺開架勢,要和黃忠馬上爭勝。

  戰(zhàn)鼓擂動之處,但見這演武場內槍來刀往、金鐵相交之聲不絕,一個綽起亮銀鐵槍,如毒蛇吐信,槍槍兇橫毒辣;一個掄圓三尖兩刃刀,似猛虎下山,刀刀力劈華山。

  兩員虎將連斗了數十回合,看到一旁觀戰(zhàn)眾將官目眩神迷,驚呼聲此起彼伏。

  此場面皆在鳳雛龐統(tǒng)的算計之下,為的就是在江陵軍民面前打造東營強軍本色,為日后之圖謀預奪人心。

  不過此時的鳳雛龐統(tǒng)畢竟年方二十,雖天生聰慧,算無遺策,但見那韓德出刀兇狠,心中亦為黃忠擔心不已,正焦躁不安之際,卻見劉琦神色自然而放松,甚至還在用小拇指掏耳屎。

  龐統(tǒng)大感好奇,忍不住湊過身去,低聲問道:“我見局面兇險,殺機暗伏,心中甚是不安,卻不知少將軍為何如此淡定,絲毫不為黃都尉擔心?莫非已看透雙方招式,提前料定勝負?”

  劉琦悠閑的將指甲縫里的耳屎彈干凈,這才滿臉不屑的笑道:“有何可擔心的?什么招式不招式的我不懂,我只知一點,黃漢升絕無可能敗給此等無名小卒!我看那邊有人在開盤作賭,士元若有興致,不妨去押上身家,說不定回頭就可以在城里買個前三進后三進的大宅子住了。”

  劉琦的話語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信心,龐統(tǒng)連連點頭稱善,操起錢袋便興沖沖的下注去了,再也不為場上勝負揪心。

  演武場上兩將又斗數合后,局勢突變,兩騎相交瞬間,那韓德疑是右手不慎受創(chuàng),虛垂腰間,僅以左手按刀,俯身回馬便走。

  身后黃忠哪里肯放過,拍馬綽槍便趕,場外韓玄大驚,忙令從人敲鐘叫停。

  黃忠所騎之馬名曰臨風,其疾如矢,未待鐘聲響起,便已追到韓德身后,手中鐵槍作勢往背心處搠刺而去,然前面俯身趴在馬背上的韓德突然一個鐙里藏身,避過鐵槍的同時,一道寒光從馬腹下亮起,直射黃忠面門!

  原來韓德和黃忠甫一交手,便已覺其氣力頗大,攻守有度,非易與之敵。

  本以為黃忠已年逾五十,年老氣衰,只要能堅守一會,消磨完其氣力,便會有勝機出現。誰知交手了數十回合后,黃忠之槍勢依舊穩(wěn)健厚實,兵器相交之際,氣力綿遠悠長,反而是韓德自覺氣力不濟起來。

  他心下生怯,不敢再與相持,便有意用詐,乘著抖開鐵槍之際,假裝受傷,撥馬回走,右手虛垂,實則暗扣流星錘,等黃忠趕上來后,看準時機鉆下馬腹,手中流星錘脫手射出!

  這流星錘乃鑌鐵打造,重十余斤,上有寸許鐵刺,乃韓德縱橫江陵的成名殺招,錘出時快如流星,中者無不骨裂筋斷,非死即傷。此時黃忠正雙手持槍前搠,看似槍勢已老,猝不及防下,哪里閃避得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道銀光突兀亮起,如朗月皎潔中天,又如燦雪耀目全場!

  原來就在流星錘飛出的那一剎那,黃忠雙手松開鐵槍,掣出腰間寶刀,刀光匹練,如銀龍出竅,凌空將流星錘劈成兩半,跌落在地!

  馬腹下的韓德看得愣神,尚未來得及翻身上鞍,黃忠胯下臨風馬長嘶一聲,已然趕到跟前,手中燦雪寶刀再次劈下,一刀便將韓德戰(zhàn)馬頸脖斬開!

  戰(zhàn)馬血噴如泉,哀鳴一聲后轟然倒地,將躲避不及的韓德壓在身下!

  黃忠則綽槍勒馬而立,目光耽耽如虎,掃視全場,大聲喝道:“今日爾等可知老將之威矣!”

  頂著韓玄鐵青面色,黃忠享受著全場的歡呼與喝彩,早有隨行西營都統(tǒng)魯錘等人搶入場內,將韓德從馬下救出,方知其身上多重骨折,已然吃痛昏厥,忙讓仆從阿貴速速去請醫(yī)師來救治。

  手下軍將大敗,韓玄也無顏再留,遂稱恙先行打道回府,遣王粲代為相陪。

  今日大展風頭的雖然是黃忠,但背后的主子劉琦才是最讓有心人留意的,故江陵隸屬眾文武見府君韓玄已走,便紛紛借機上前與劉琦攀談。

  劉琦耐心十足,一一應對,談笑自如,毫無年前初來江陵時那副既懦弱又猖狷之無用模樣,讓眾人皆暗暗稱奇,心中的那桿秤悄然發(fā)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

  應付完眾文武,劉琦這才去尋龐統(tǒng),方見龐統(tǒng)正引王粲在一旁密談,神色似甚是不愉。

  上前問過,方知既是為王粲境遇之坎坷,更因韓玄顢頇欺凌之故。

  王粲平日在襄陽求學,而家人則因躲避戰(zhàn)亂,客居江陵,名下本就無什產業(yè),唯靠變賣家產度日,卻不料父親染上賭癮,輸光了家中積蓄不說,又欠了韓玄名下賭場不少賭債,家中整日被賭場惡徒騷擾,母親因此氣急,重病纏身。

  正月里王粲回江陵探親,得知此事后,不得不拉下臉面,來郡守府相求韓玄。

  韓玄名義上賞識王粲之才華,留他在府中任主簿從事,說是以薪俸抵債,實際上就是用他的名氣來充門面,整日做些文書投遞、禮儀迎送之雜事,但逢擺酒宴客,還要吟詩作賦以助酒興。

  王粲自是不樂,找韓玄訴說不滿,可后者竟拿其父之賭債說事,動輒威脅家人,無法可想之下,王粲只能屈就于郡守府。

  這種名傳后世的大才受辱,劉琦豈能不幫,聽罷便當場忿然作色,揚聲為王粲叫明珠暗投之屈。并掣出腰中寶劍,聲稱要去斬了韓玄這有辱斯文之禽獸,被左右親隨拼死拉住,這才作罷,又急遣人去取來金銀厚禮,要贈予王粲。

  王粲這些日子混得落魄不堪,何曾見過此等禮遇,頓時大為感動,遂拱手拜道:“少將軍如此厚愛,不才無以為報,若有生之年有幸為君效力,死亦足矣!”

  見王粲有意投靠,劉琦心頭大喜,還不忘做戲做全套,朗聲慰道:“仲宣之文采驚世,大作《七哀》常有拜讀,每每釋卷,涕淚齊下,哀世事悲慘如是。吾心素仰慕君之才華,只是想劉琦我何德何能,不敢往拜之,不想今日有幸,得以在江陵相見,實乃天注定矣!只望能攜手齊心,以荊蠻之力,救中原之危,剪朝賊,扶社稷,恢漢室綱紀于崩壞,解黎民百姓于涂炭,方不枉你我緣分一場!此皆肺腑之言,若有唐突,勿要見怪!”

  劉琦所言,情義俱明,如鼓點般句句敲打在王粲的心頭軟處,讓其既是欽佩,又是歡喜。

  欽佩的是劉琦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氣魄,歡喜的是自己終于得投明主所學可用,當下納首再拜道:“少將軍宏圖大略,不才愿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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