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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三百零二章 跋扈姻親自掘墻

建安五年 漁不笑 2112 2022-11-29 08:00:00

  秭歸是整個西川十二郡的東大門,乃兵家必爭之地,但凡是要做益州之主,就必須將此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絕不容有失。

  益州牧劉璋不放心他人,反復考量后,交給了自己的妻吳懿任秭歸都尉,率五千東州兵駐守秭歸及白帝城兩處戰(zhàn)略要地,然劉璋哪里能想到,江陵尚未動手,被他視作心腹的吳懿和東州兵卻給他帶來了天大的亂子。

  巴東郡乃富庶之地、人煙稠密,大族眾多,天生就有排外傾向。而吳懿此人年少輕狂、性子跳脫,仗著與劉璋的姻親關系,在巴東郡橫行跋扈、多有不端。只是他一人也就罷了,禍害又能禍害多少,卻不料跟著他一起來秭歸的五千東州兵皆是從三輔、荊襄流民中招募的悍勇莽夫,在巴東本地無親無故,作起惡來毫無顧忌,吳懿又是護短之人,巴東大族投訴無門,只能上告成都。

  然益州牧劉璋性子軟弱,不敢得罪作為立足根基的東州兵,每每巴東大族告去他那,懲處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到最后不了了之,故東州兵在巴東郡行事也越發(fā)猖獗,與匪徒無疑,不僅在秭歸,連臨近的巫縣、永安百姓也屢屢遭殃,本地官員皆對此憤懣難當,卻礙于劉璋嚴令,不敢有所作為,只能是和防賊一般防著東州兵,但凡有東洲兵離營進城的皆派人隨身服侍,小心看護,以防其作惡過甚。

  但到十月初二,事情終于還是鬧大發(fā)了,數百東州兵趁休沐竄時至巫縣縣郊的李家溝,劫掠財物,毆打村民,并在光天化日之下奸污婦人,并互相比試為樂,當場便有多名婦人不堪受辱,投河而亡。

  這李家溝里住的正是巫縣縣尉李異的族人,他問訊后急急帶了十幾名縣卒趕去阻攔,卻不料東州兵毫不收斂,竟當場動武,打死打傷縣卒和村民近百人,而后帶著劫掠來的財物揚長而去。

  李異被打得鼻青臉腫,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哪里忍得下這口惡氣,當即趕去巴東郡治永安城,找巴東太守、征東中郎將趙韙哭訴此事,趙韙也是巴東本地大族出身,早就對東州兵的惡行痛恨不已,得報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謂道:“如此禽獸不如,比匪更甚!我身負保境安民之職,此等惡行,不能不管!”

  遂點齊手下兵馬,殺到秭歸要吳懿交出作惡東州兵丁,由巴東郡官衙來給予懲處。

  吳懿哪里將趙韙看在眼里,門都不讓進,只推說已按軍法作了懲治,不用再麻煩巴東本地官吏,并在城頭裝模作樣打了幾鞭子了事。這般敷衍,趙韙自是不滿,然再作催問時,吳懿便惡語相加,出言恐嚇謂道:“爾等污蔑東州兵作惡,其意不在東州兵,而在劉使君是也,如此狂妄,怕是有犯上作亂之心!還不速速退去,待使君雷霆之怒降下,爾等皆將化作齏粉!”

  說罷一聲令下,城頭萬箭齊發(fā)。

  趙韙所部不過是些守城雜兵,兵甲不整、良莠不齊,哪里是精銳東州兵的對手,當下便被打得落荒而逃,敗退回永安,此后東州兵在巴東郡更是無人敢管、無所忌憚。

  本是怒氣沖沖去說法,誰知說法沒討到,反而挨了頓打,得了這般結果,趙韙一口惡氣哪里咽得下,卻又自知不是秭歸東州兵的對手,不敢再去招惹,只能在府中獨自喝著悶酒,邊喝邊破口大罵劉璋、吳懿豬狗不如,以杯盞四處亂砸,嚇得家奴婢女皆只能遠遠避開。

  喝到興起時,發(fā)現壺內酒水已告罄,然左右四顧,卻無半個從人侍立服侍,當下怒從心頭起,厲聲斥罵道:“這些賤胚!人都死哪去了!還不給你家老爺上酒!”

  然話音剛落,卻聽月門外有人朗笑謂道:“冤有頭債有主,季德(趙韙表字)兄何必拿下人出氣!”

  這番言語頗有擠兌之意,趙韙一聽便忿然作色,借著酒勁拍案起身,就要找那人理論。

  然一見來者相貌后,他渾身醉意頓時便醒了九分,張大嘴巴驚喜喊道:“張子喬!您居然來了永安!可是奉使君大人之命來處置那吳子遠(吳懿表字)的?”

  來者身材短小,神色不羈,正是益州別駕從事,西川名士張松張子喬。

  張家乃益州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族,族人遍布各郡縣,影響力遍及鄉(xiāng)野廟堂。劉璋父子攜外力入西川,多年來對本地勢力持續(xù)打壓,但對張家也不敢太過造次,州治成都所在的廣漢郡便是由張松之兄張肅擔任太守,張松本人也一直在州牧府任職,與趙韙乃是知根知底的多年舊識。

  故趙韙在見到張松后,第一反應便是州牧劉璋派他來處置東州兵滋事了,當即高興得咧嘴而笑,心想這口惡氣終于有地方可以出了。

  “有何可樂的!”不料張松白眼一番,冷聲喝斥道:“我在路上就已聽說,堂堂的巴東郡守、征東中郎將,居然被治下縱兵作惡的吳懿小兒打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你身負牧守之職,上不能保朝廷綱紀,下不能護子民周全,卻躲在這宅子里喝悶酒、沖下人發(fā)脾氣,還有臉沖我齜牙咧嘴!”

  趙韙被一頓劈頭蓋臉痛罵,心頭大感不忿,遂出言反駁道:“我雖是本郡太守,掛著中郎將的名號,可所御不過數千老弱雜兵,反觀那吳懿乃州牧姻親,手下東州兵跋扈好斗、盔甲鮮亮,沒有州牧大人親自下令,他們哪里肯聽我調遣管教!”

  說罷大手一攤,滿臉的無可奈何與委屈不滿。

  “指望劉季玉(劉璋表字),那還不如多去觀里拜拜老君,說不定能還降個天罰神雷下來!”然而張松的反應大出趙韙意料,直呼表字不說,言語里更是頗有蔑視之意。

  話說到這份上,趙韙頓生驚懼之感,怯怯問道:“使君是否知曉這次東州兵在李家溝又犯新惡?可曾下令嚴懲?”

  “嚴懲?哼!”張松厲聲謂道:“他遣我來時,居然說東州兵乃益州基石,不可輕辱,以免傷了士氣,還讓我好言相勸巴東各族,務必為大舉著想,多多忍讓!這般奸淫擄掠的基石,我看還是不要為妙!”

  說罷以手捶案,怨聲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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