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寧在岳家住了一段時間,大約是傷了心,也或許是覺得失望,一臉不開心的走了。岳政澤倒是難掩愉悅的心情,整天大玩電子游戲。
有一天,他突然推門而入,往我桌子上扔了幾張照片。我拿起一看,鄒起了眉頭。照片上的人是陳塞,被打的血肉模糊。
“是你派人做的?”我問。
“自己養(yǎng)的狗開始反咬主子了,當然得給它點教訓?!?p> 我將照片甩給他,“這些臟東西不要拿來污我的眼,你的手下,怎么處理跟我沒關(guān)系?!?p> “真是個絕情的女人。”
“在你面前絕情兩個字實在不敢當?!?p> 岳政澤冷哼一聲推門而去。
盡管他派人教訓陳塞有替我被劫持出氣的意味,可我對他實在感激不起來,前塵舊事歷歷在目,我又怎么可能釋懷?我永遠忘不了他對小穆做的一切,這一世,注定是仇敵。
我依然按部就班的去JNIER上班,過著如流水般無生氣的日子,一時平靜無事。卻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被人跟蹤了。原以為是岳政澤派來的,但是這些跟蹤的人對我的監(jiān)視事無巨細,和岳政澤那波人的行事風格一點也不一樣。這些人只是監(jiān)視,并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我一直思考這波人的來歷,最有可能的就是與上次從酒店逃脫的女人以及住在903的那個神秘客人有關(guān)系。雖然沒有對我產(chǎn)生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每天都有活“攝像頭”盯著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打算利用岳政澤那股子勢力和這幫人較量較量,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樂的他們兩敗俱傷,我漁翁得利。
回到岳家時一個人也沒有,岳政澤不知道去哪兒鬼混去了,他母親大約和牌友打牌了,岳起軒十有八九都不在家,即使在,也基本在自己的書房里,保姆趙姐也告了假。萬籟俱寂。我關(guān)閉所有的燈光,用手機攝像頭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屋子里有監(jiān)控??焖俣⌒牡倪M了岳起軒的書房,希望能發(fā)現(xiàn)點東西,結(jié)果除了一個上鎖的保險柜,其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游歷于政壇那么久的人不可能這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不利于自己的東西,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岳起軒如果真的腰桿挺直也就罷了,否則,假以時日,總能露出點蛛絲馬跡來。這時突然聽到房門開鎖的聲音,我心一驚立刻關(guān)了燈跑了出來,上樓是來不及了,于是跑到桌邊,拿出茶杯,正好倒茶時門被推開了,是岳政澤的父親岳起軒。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回來,我朝他點頭示意后拿了杯子準備上樓,卻被他叫住了。
“等一等?!痹榔疖幍?。
聽到這聲音我不由得心慌了一下,隨即調(diào)整好自己,故作疑惑的轉(zhuǎn)身望著他。
“有什么事嗎?”我問的直接,也不帶客氣,沒有他在背后撐著,岳政澤也不會那么囂張。
“孩子,雖然我和政澤他媽媽對你都不是很了解,但你既然是政澤喜歡的人,我們也不會多加干涉,那孩子也從小被寵慣了,現(xiàn)在更是事事自己做主,由不得父母了。成了一家人你就不用再拘束,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p> “沒想到我們的市長這么開明,這跟我想象中的倒不大一樣,尤其是居然任由自己的兒子婚姻自主,而不是選擇強強聯(lián)合的政治聯(lián)姻。又或者,您已經(jīng)強大到不屑于這么做了?!?p> 岳起軒輕聲笑了:“云寄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膽氣,有見識,也有主見,這些都是好事,但畢竟你涉世未深,未免想事情過于簡單,有些天真和孩子氣,這一點和政澤是差不多的。人總是在世事的淬煉中、在人事的摸爬滾打里才能清明,不頭破血流、遍體鱗傷是不會看透的。我不希望你貿(mào)然就跳進了社會的濁流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生不是挺好的嗎,你現(xiàn)在也有這樣的機會。”
“謝謝您的教導了。不過人生路怎么樣,走過才知道,不是嗎?”
“沒錯。但也不乏因考慮不周,對自己選擇的路后悔莫及的人。那些人,就算磕破頭也換不回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了。好了,你去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p> 看著岳起軒向書房走去的身影,我不由得想他說這番話的意圖。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沒事和我閑聊什么人生的道理,但他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要我安安分分的做好這個岳家少奶奶。清明?你做到了嗎?常年混跡在濁污里的人,能有幾分把握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嗎?這兩個字由他說出來,總感覺透露著一絲絲諷刺。
晚上我難得的清閑,主要是心情偶爾得以放松下來。于是打開電視機,看起了最近很流行的諜戰(zhàn)劇,等著“獵物”入甕。將近三個小時后,岳政澤風風火火的回來了,用口哨吹著俗氣至頂?shù)母鑳?,滿身彌漫著煙酒氣,直挺挺的躺到床上挺尸去了。不用想就知道他都去了哪些好地方。消停一會后,不出所料,瞥見我興趣正濃的看著諜戰(zhàn)劇,譏諷的聲音就灌進了耳朵里:“無聊,幼稚,老土?!苯又值溃骸澳阋惶焯斓娜兆舆^得就是這么沒勁兒嗎?”
“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他覺得這話題不宜再往下接,轉(zhuǎn)而又開始評價那電視?。骸安贿^這里面的小妞兒倒是不錯”。
真是三句不離女人。但為了目的,還是不得不應和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可惜了,你這個國民黨特務小妞兒能力有限,早被共產(chǎn)黨臥底摸了個門清,當猴兒一樣耍?!?p> “老子就是喜歡這樣既有能力又有弱點的,女人太精明了不瘆的慌嗎?”
“原來你也有害怕的???”
“怕個屁,老子是討厭?!?p> “哦,”我故作明了狀,“那要是你的手下也技不如人呢?”
“那就一腳踹了換新的?!?p> “看來要恭喜你系統(tǒng)大‘換血’了?!?p> “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善意提醒你一下,你派去監(jiān)視我的那批人實在不怎么樣,比起另一派人差遠了?!?p> “另一派?哪個另一派?”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嗎?我才懶得管他們是誰,反正被誰監(jiān)視都是監(jiān)視?!?p> 岳政澤立刻起身出門了,面上不悅的表情像是在說“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老子對著干!”。激將法還真管用。
第二天出門,我就發(fā)現(xiàn)身后清凈多了,哦不,熱鬧了多了:那兩波人打了起來。
這下總算是清凈了。我迅速逃離開兩波人的視線,找了一家小面館,也不是想吃飯,只是想躲開那些人,安安靜靜的自己呆一呆。要了一份朝鮮冷面,冰涼的湯面入口讓人一時清醒。慢悠悠的吃完了飯,遙望窗外,不知該念誰想誰,又分明有誰不停的在腦海游蕩。唉,這讓人有些絕望的感覺該如何是好。此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我,恩人?!敝宦犅曇粑也⒉荒芘袛嗍钦l,但是恩人這兩個字,讓我猜到了十之八九。
“是你?”
“有時間和我見一面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打給誰了?!?p> 猶豫片刻我還是給了她肯定的答復。
“那下午兩點,柳彎巷見?!?p> 看了看時間到了那里也就差不多了,于是叫了輛車就直奔柳彎巷。
這條巷子很隱蔽,出租車司機轉(zhuǎn)了很久才找到。這是一條很窄,中間路口又很多的巷子,那些路口都頗具隱秘性,用山重水復、柳暗花明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時間已經(jīng)到了,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又等了二十多分鐘,連電話、短信也都沒有。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拿起手機把上午她打開的號碼回撥了過去,可是接電話的卻不是她:“她說她手機被偷了,借我手機給家人打個電話,之后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p> 原來是這樣,看來除了等沒有別的法子了。又過了十分鐘,忽然從前方路口處走出來一人,紗巾遮臉,寬大的淡黃衣服將她裹在里面,猶可以看出身體的某些特別之處。直到走近了,她將紗巾放下來,我才確定,這個人就是三個月前我在酒店救下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