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月底，老夫人偶感風(fēng)寒，又趕上天氣轉(zhuǎn)暖，萬花盛開，各家的人情往來驟然增多，因東方府里老夫人身體不適，大小姐年齡又太小，所有宴請一律謝絕，只每家都備上一份厚禮去，禮物都是東方晴操持著準(zhǔn)備的。
老夫人初初生病，東方德倒是提過一次讓文姨娘幫著管家，但是后來看東方晴雖然年幼，卻將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也就沒有再提過了。
......
“大小姐，老夫人將養(yǎng)了這兩個月，身體已經(jīng)無大礙了，說是您這兩個月辛苦，讓您休息兩日，今日不用過去請安了?！?p> 這日一早，東方晴正穿戴了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牡丹過來傳老夫人的話。
“哦，知道了，麻煩牡丹姐姐告訴老夫人，就說晴兒無妨，一會兒就去陪老夫人說話?！睎|方晴聽了牡丹的話，回道。
牡丹的樣子像還是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小姐每日里晨昏定省，從未斷過，今日怎么老夫人特特的讓人來說不讓小姐去了呢。”山竹一邊給東方晴梳雙丫髻，一邊說道。
東方晴卻是微微一笑，老夫人免了她的請安，肯定是有原因的，后宅的事情恐怕只和后宅有關(guān)，這一次老夫人生病兩個月，自己幫著管了兩個月的家，老夫人病好后對自己更加信任，恐怕是有人眼紅了。
“老夫人只是心疼我，沒有什么的?！睎|方晴自己揀了一只金鑲金剛鉆的半月簪讓山竹幫她插上。
“小姐，確定要這個嗎？”這只半月簪平日里小姐嫌太奢華，很少戴的。
“嗯，無妨，就戴這只，把頭發(fā)梳成單髻即可?！睎|方晴回道。
山竹不再說話，把頭發(fā)幫東方晴梳好，叫了小丫鬟進(jìn)來洗漱，陪著東方晴同到存菊堂來。
還未掀簾子進(jìn)去，已經(jīng)聽見了東方雪故作甜膩的聲音，高聲向老夫人撒著嬌。
東方晴望了一眼正準(zhǔn)備幫她掀簾子的牡丹，心道，看樣子自己猜對了。
牡丹看大小姐望著她，低聲道：“奴婢已經(jīng)稟過老夫人，大小姐請進(jìn)去。”
意思是她已經(jīng)對老夫人說過大小姐會來請安的，老夫人心中有數(shù)，會護(hù)著大小姐，讓大小姐放心。
東方晴微微一笑，走了進(jìn)去。
屋子里的人一見東方晴進(jìn)來，都停了說話。
東方晴上前給老夫人行禮：“祖母今日感覺如何？”
老夫人見東方晴進(jìn)來，高興道：“晴兒來了，來祖母身邊坐?！?p> 東方晴一笑，過去坐在了老夫人的旁邊，問道：“辰兒今日沒有來給祖母請安嗎？是不是又偷懶了？”
老夫人一笑，道：“辰兒才多大點年紀(jì)，哪里就懂得偷懶，你不要對他太嚴(yán)格了，是我讓他今日不用來的?！?p> “辰兒已經(jīng)開始學(xué)說話了，祖母不要總是護(hù)著他?！?p> 東方晴佯裝生氣，向老夫人撒嬌，祖孫兩個有說有笑竟把屋內(nèi)的其他人都晾在了一邊。
文姨娘臉上掛不住，猶豫了好久，終究是從錦凳上站了起來，給東方晴行禮道：“請大小姐安?！?p> 東方晴這才像是看見了她似的，淡淡的說道：“文姨娘來了，免禮，祖母這的點心很好，文姨娘嘗嘗?！?p> 說完，看也不看文姨娘一眼，對老夫人道：“祖母，辰兒每日里給您請安是規(guī)矩，怎能說免就免呢，我看還是讓山竹叫他來吧?！?p> “行行，就依你，索性辰兒就住在這暖閣里，去叫了他來就是?！?p> “昨兒我舅母讓人送來的點心，祖母可吃完了？若是喜歡，打發(fā)人去魚兒胡同再要些來.......”
兩個人繼續(xù)說話，不理睬眾人，老夫人本來不想當(dāng)著東方晴和東方辰的面說文姨娘的事情的，文家打發(fā)了人來，估計是想要和她談文姨娘扶正的事，她本想著悄悄的打壓一下文姨娘，將事情往后拖個兩年，但是現(xiàn)在東方晴既然來了，正好也可以配合著東方晴晾一晾文姨娘，想要害死她的孫子，還那么心急的想要坐正室的位置，完全沒有把她這個老夫人放在眼里嘛。
文姨娘沒有再說話，但是一旁的東方雪卻是著急起來，她今日本來戴了一只金鑲紅寶石的簪子，本是她所有首飾里最好的，但是一看見東方晴頭上的半月簪，她就覺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淺薄。
“姐姐，姨娘在向您請安?！睎|方雪還記得自己上一次當(dāng)著東方晴的面叫文姨娘叫了一聲“娘”被關(guān)了兩個月，所以這次只稱呼文姨娘為姨娘。
東方晴看了一眼東方雪，也是淡淡的道：“我不是已經(jīng)請文姨娘坐了嗎？還是文姨娘的梨香院里有什么事兒，要回去？”這句話已經(jīng)是問向文姨娘了。
“不，梨香院沒有什么事兒，妾身伺候大小姐和老夫人用早膳?！贝髮幊囊?guī)矩，除非是長輩允許，妾室和未滿十歲的庶子庶女不用在長輩面前伺候，這也是為了提醒妾室和庶子庶女找清自己的位置，她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批準(zhǔn)過來伺候老夫人早飯，正事還沒有說，怎能輕易就被打發(fā)回去。
聽她說完這句話，東方晴淡淡的回了一句：“嗯?！本驮僖矝]有了下句，只和老夫人聊天。
東方雪看東方晴那么折辱自己的母親，急道：“姐姐。”
這一次東方晴還未說什么，老夫人已經(jīng)喝道：“雪兒，你身邊的人是怎么教的你規(guī)矩？從你姐姐進(jìn)門，你還未給你姐姐請安。”
老夫人本來看著東方雪長的嬌俏可人，說話又爽利，有些東方晴小時候的樣子，就對這個孫女的態(tài)度比對文姨娘的好些，沒想到竟那么的不懂規(guī)矩，和七歲就能管家的東方晴簡直沒辦法可比，庶出就是庶出，始終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東方雪看老夫人生氣，也是一驚嚇，不明白怎么剛剛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祖母，為什么要喝斥她，她把一切都?xì)w到東方晴的身上，望著東方晴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憤怒。
文姨娘見狀，忙上前拉了東方雪道：“大小姐是二小姐的長姐，二小姐快給大小姐請安?！?p> 東方雪迫于壓力，別別扭扭的給東方晴請了安，東方晴不再理她，轉(zhuǎn)身和老夫人說話。
文姨娘本想著帶上東方雪逗逗老夫人開心，老年人都喜歡聰明伶俐的女孩子，老夫人一高興，自己才好說自己的事情，沒想到東方雪那么不爭氣，只被東方晴稍稍一激，就急躁起來。正想說些什么，如意領(lǐng)著東方辰進(jìn)來請安。
東方辰還在牙牙學(xué)語，“祖母”兩字說不清楚，只會說道：“母，姐，吃?！?p> 逗的老夫人哈哈大笑，說道：“走，咱們?nèi)コ燥??！?p> 自從東方辰滿一歲，就給東方辰斷了奶，乳母本是柳夫人薦來的，多多的賞了銀子送回了魚兒胡同，東方辰這兩個月來一日三餐皆是由如意抱著和老夫人一起用。前面老夫人病的最重的幾日，怕過了病氣給東方辰，東方辰的一日三餐也是和東方晴一起吃的。
東方晴扶著老夫人往外間走去，文姨娘卻是有些進(jìn)退兩難，東方晴看了一眼東方雪，說道：“二妹也來陪祖母用膳吧?！?p> 文姨娘這才拉了東方雪跟在了后邊。
東方晴和東方辰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身邊，東方雪則坐在了下首，文姨娘在旁邊伺候碗筷。
大戶人家吃飯講究食不言，就連剛過周歲的東方辰，吃飯時也只是小聲的告訴如意給他夾哪樣菜，一頓飯下來，文姨娘站的雙腳有些發(fā)疼，也沒找到說話的機(jī)會。
吃完早飯，回了內(nèi)室，文姨娘終于忍不住，瞅了個機(jī)會，向老夫人請示道：“妾身的娘家捎了信來，娘家的大嫂代表妾身的雙親午后來看望老夫人?！?p> “哦，你娘家大嫂住在哪了？”老夫人微臺了下眼皮，問道。
“父親前段時間在杏樹胡同置了個小宅子。”
“嗯，我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你娘家人，人來了讓晴兒姐替我接待吧?！崩戏蛉丝戳藮|方晴一眼，說道。
“老夫人......”她娘家大嫂是來套老夫人的口風(fēng)，問問自己有沒有扶正的可能，怎么能讓東方晴接待呢。
“行了，我乏了，你們都下去吧，晴兒去宴息室?guī)椭螊寢尪⒅?，有大事了再向我匯報。”老夫人說著，半歪在炕上，閉上了眼睛。
東方晴答應(yīng)了，行了禮退了出去，文姨娘無法，只得也領(lǐng)了東方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