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枚老師氣呼呼坐在客廳里，錘著胸?fù)u頭：“慚愧呀，我教育出來的孩子，竟然為利益出賣自己的原則。最讓我感覺憤怒的是，他們不覺羞恥！”老頭激動地邊說邊指畫著。
“哎喲，您這是怎么了？下午在電話里還高興得不得了，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吳姨聞聲從廚房跑出來，拉住他的手，眼睛卻看向許世文詢問。
“下午與雪琳一同去接姜老，提到即將簽合同的事情，姜老知道后暴跳如雷，給了雪琳一耳光，父女倆鬧得……..我只好拉著姜老來家里冷靜冷靜…….”
“你打孩子作什么？她現(xiàn)在好不容易同意我們的事情了，你卻打她？”吳姨不依了，扯著老頭的外套袖子質(zhì)問。
老頭一看到吳姨生氣，臉色立刻柔和下來：“唉，我是在生我那沒有志氣孩子的氣！”
“您呀，要責(zé)怪就責(zé)怪我好了，是我萬般無奈之下想出的這個法子，只想把這個難題解決掉，卻沒有想到，您會如此不能接受，我向您道歉！”許世文邊說邊給老師遞茶。
“責(zé)怪你什么？這世界上誘惑多的是，保不準(zhǔn)他們還會因為利益再出賣靈魂呢！說白了，這本身就是他們自己思想問題！作為領(lǐng)導(dǎo)人，喪失了起碼的原則，那還會是好領(lǐng)導(dǎo)嗎？作為孩子，居然為了利益把自己父親的幸福作為交易，還不覺得羞恥，我不氣嗎？今天不是你攔著，我要打死她！”老頭越說越氣，又站起來。
“哎喲，您消消氣消消氣，這孩子…不也是為了云陽市的建設(shè)，讓步作犧牲了嗎？莫非，是你要變卦？”吳姨更不高興了，別過臉去埋怨。
“老師啊，您難道不想和吳姨在一起嗎？”看到老頭依然倔強(qiáng)的表情，我嘆口氣輕聲問道。
“唉，這是兩碼事！當(dāng)初，我是顧忌到雪琳各方面負(fù)面影響，才尊重她的想法，沒有和你吳姨結(jié)婚。因為，雪琳自小就因為我們是戲子的身份受了不少罪，我們挨整她受欺負(fù)。等到*結(jié)束了，她媽媽又因為身體不好去世了！…….”老頭又走到吳姨身邊坐下：“嗨…….我呀，在心里老是覺得愧對這孩子，加上她從小到大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工作一直很努力上進(jìn)，生活上也從來沒有讓我為她操一點心，這才應(yīng)了她犧牲我們的幸福。卻萬般沒有想到啊，她現(xiàn)在居然…..那我就不用再考慮其他了，當(dāng)然是要和你結(jié)婚的！”
“什么呀，只要解決問題，就是好辦法！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我的話讓一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氛圍這才輕松一點。
玟嬡從樓上探出頭來：“爸爸！我也在家里呢！爸爸－－－－－－－－－－”
“哦，玟嬡也回來了？怎么沒有和我說一聲呢？”許世文收住笑聲，吃驚地仰頭說道。
“爸爸好，我陪玟媛回來收拾媽媽的衣物，馬上就回家去的?！蹦晁蓮臉巧舷聛?，對許世文解釋。
“又清理衣物？真是麻煩！現(xiàn)在不早了呢，你們抓緊時間收拾完好吃飯吧！”許世文說著，皺起眉頭。
“不了，我們已經(jīng)讓阿姨做好了飯菜，收拾完就回家去吃飯?！蹦晁煽戳宋乙谎?。
“這位是？”老師問指著年松問道。
“哦，還沒有給您老介紹，他是我的小女婿。”許世文說著，也看了我一眼。
老頭急忙熱情地年松說：“呵呵，我是馨荷的老師，你就留下來吃飯吧，做父母的呀，就喜歡孩子們常常回來陪著吃餐飯，人多吃得才有味道，你是不知道啊，老人在家有多孤獨有多難受，那滋味呀…….”
“那，我們就留下吃飯吧?！蹦晁杉泵Υ饝?yīng)下來，說著，又看了我一眼。
老看我做什么？我別過臉，幫吳姨收拾餐桌。
玟嬡在樓上喊：“年松，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會讓蔣秘書送到機(jī)場空運(yùn)吧?！?p> “玟嬡先下來吃飯。其他事情等會兒再安排?！痹S世文皺起眉頭：“蔣秘書今天重感冒，擔(dān)心傳染給大家了，在休息呢。也不等這幾件衣服穿吧？還空運(yùn)，家里那掛衣間里的衣服堆得山一樣了…….”
“我餓了，吳姨，菜做好了嗎？”我急忙打岔，不想大家聽到許世文說這些帶情緒的話。
“好了好了，哎喲，趕快擺開桌子，我們馨荷餓了??！”吳姨張羅著從廚房里一一拿出各式拿手好菜：“姜老頭，那雪琳現(xiàn)在在哪里？”
“她在家里，我不許她來丟人！”
“那豈不是餓著肚子？你呀，去打電話讓她來吧，我也想見見她呢?！眳且碳绷恕?p> “我說了，我們的事情不與他們相干！來做什么？”老頭又開始倔強(qiáng)地板起臉。
“那，我給她用飯盒帶菜，你帶回去給她嘗嘗我的手藝嘛，都準(zhǔn)備了一天呢！…….”吳姨嘮叨著麻利拿出便當(dāng)盒，把菜一一夾到盒子里：“三層辣菜，三層不辣的菜，也不曉得她的口味，怎么樣也有喜歡的吃的吧…….”
“姜老，您說得對，您和老姐姐的婚事不與他們相干。中國沒有哪一條法律規(guī)定子女有干涉父母婚姻的權(quán)利！”許世文給老師倒上酒：“不過呢，我與他們做生意是生意上的往來，雙方都有利益的。您呢，就別和孩子鬧情緒了，這樣，既不利于以后姐姐與雪琳相處，也對我們都是損失。您看呢？”
“就是！雪琳的丈夫每天為資金一籌莫展，你難道就不愿意看到孩子的難題被解決？況且他又不是貪污到自己荷包里面去了，是為了重建云陽！我看你啊，才是一點都不懂心疼孩子，仿佛天下就你最講原則，你是稀世之寶！”
“唉唉……好吧，你們生意上面的事情就作生意往來，千萬別考慮我們?nèi)饲殛P(guān)系在里面！”老師苦笑著對吳姨搖頭：“那雪琳被我拍了一巴掌，估計還在哭呢。唉，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對手打女兒呢…...”
“什么？您打孩子？那是犯法的！”玟嬡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老師最后一句話。
“犯什么法？哪國的法律？我們自小就被打，父母打，師傅打……也沒有誰敢說個犯法的字！”老師詫異地看著玟嬡。
“嗤，那是法盲！”玟嬡嗤之以鼻，拿起碗筷就開始大吃。
“玟嬡！你怎么講話的？快給姜老道歉！”許世文板起臉教訓(xùn)玟嬡。
“爸！你不是也一直反對家庭暴力嗎？今天為什么要我道歉？”玟嬡吃驚地看著許世文。
“可是，這里是中國！國家法律也規(guī)定了不允許家庭暴力，但中國家庭家長制管理幾千年歷史，一些現(xiàn)象就是司空見慣的……呃，反正你得理解！”許世文說著也結(jié)巴起來。
“NO！”玟嬡用筷子指著許世文：“我絕對不能接受這理由！這種文化，您堅持的話，就是為打我找借口！也就是告訴我，您不再愛我了！”
“這怎么可能呢！你不講道理?！痹S世文被玟嬡說得沒有話回答，見姜一枚老師在旁邊瞪著眼睛看著，只好尷尬地說：“讓您見笑了，這孩子被我慣得沒大沒小了。”
“可能她不是中國長大的。”老師也不知怎么和玟嬡溝通，只好這樣解圍。
“對對，她在美國長大的?！蹦晁珊臀乙粯釉谂赃厫炛蛔雎暢燥?，現(xiàn)在終于講話。
真好笑，玟嬡明明和我是小學(xué)同桌！哼，你杜年松就是為了自己老婆辯護(hù)說瞎話！當(dāng)然，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只是悶在心里嘀咕。
“吃吳姨做的菜，真是種享受?！蔽掖罂诔灾?，笑瞇瞇對吳姨說道。
“看，馨荷就在為我喝彩！真給我面子，多吃一些啊，吃得飽飽的，寶寶呀也長得壯壯的…..”
其實我是為自己喝彩！
現(xiàn)在面對杜年松和玟嬡時，居然胃口很好。
“香港都要回歸了，就別傻著和孩子較真了。多吃一些菜再喝酒……”吳姨一邊給老頭夾菜，一邊勸他。
許世文喝了一大口酒，滿臉興奮：“七一再去香港，就是站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了！”
“我們都在熱切盼望早點到七一！我想想準(zhǔn)備準(zhǔn)備，那天要怎么樣好好慶祝！”年松也喝了一大口酒，燈光下，酒后的紅潤讓他顯得神采奕奕。
我的心不禁生出一股溫柔的悸動。唉，這個男人無論什么時候什么身份，對我的情緒總是有著一種致命的影響！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姜老和姐姐的婚事就在七一！七一我們?nèi)ハ愀叟e辦婚禮！”許世文突然說道。
“哎呀，真的呀？太好了！”吳姨高興得站起來，突然看到我，她又坐下來：“不行不行，馨荷那時候就要生了，她怎么去香港？那我的婚禮可不能沒有馨荷！”
“那，這樣安排好了，五一舉行婚禮，七一去旅游！”老師臉上頓時紅通通的，老頭害羞了。
“我說，我們是老人了，就拿個結(jié)婚證得了，何必浪費(fèi)金錢去辦什么儀式呀……”吳姨對老頭說。
“那不行！我是老頭子了，你還是姑娘呢！我可不能虧待了你！”老頭認(rèn)真地對吳姨說道。
“是的，姐姐別考慮其他，我來操辦婚事！您們倆老就開開心心輕輕松松結(jié)婚吧！”許世文笑呵呵說。
“呵呵，有錢就好辦事！我吃飽了?！辩鋴苷酒饋?，也不知道真為吳姨的婚事高興呢，還是話里有話。
“吳姨呀，我想吃酸的菜，不知道有沒有準(zhǔn)備？”她見沒有人接腔，又回頭說了一句。
“我泡了一些蘿卜，你如果吃得合胃口，就帶回去吧?！眳且陶f著，起身去拿泡菜。
難道她懷孕了？可我算算日子，她和年松結(jié)婚還沒有一個月呢！會不會……..？
不想了，既然轉(zhuǎn)身，就不再管身后事！我看著桌上的菜盤，對自己說。
“玟嬡，你不是最討厭泡菜嗎？”許世文不解地問道。
“爸爸，我現(xiàn)在突然對一切酸味道的東西非常感興趣！”玟嬡坐到許世文身邊，兩個人面孔的側(cè)面很像。
“哦！我的寶貝要做媽媽了！那要注意別感冒了。有什么身體反應(yīng)就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年松，你要多照顧玟嬡，她可能是懷孕了?！痹S世文看著玟嬡，眼睛里流露出濃濃的父愛。
“嗯，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蹦晁筛呗暬卮鸬馈?p> 玟嬡輕輕地笑：“爸爸，年松非常好，非常會照顧我的，他是個非常好的丈夫！”
我的寶貝！聽到許世文對玟嬡這樣疼愛的昵稱，聽到玟嬡這樣評價年松，我突然妒忌得想流淚。急忙起身走到客廳，假裝去拿茶杯，悄悄抹去眼淚。
剛才還要自己別管身后事，現(xiàn)在依然要流淚，我真沒用！
電話響了，是強(qiáng)生：“很晚了呢，我都從媽媽那邊回來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我剛剛吃好，馬上就回來的?！蔽夷闷鹌ぐ?，穿上外套，走進(jìn)飯廳里：“您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p> “咦，你飯還沒吃完呢，強(qiáng)生又在催你嗎？”吳姨急了，拉著我。
“太不像話了，每一次回來吃飯就急匆匆地催！馨荷，吃飽飯再走！再說了，剛剛吃飯就吹冷風(fēng)會涼胃的?！痹S世文頭上冒青筋說出讓我非常難堪的話。
桌上的人眼睛齊刷刷看向我。
“好吧。”我只好坐下，喝著茶。
老師若有所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玟嬡，對吳姨說“快幫我盛飯，吃完我送馨荷回去?！?p> “您別慌，慢慢吃吧，不然爸爸會更生氣了。”玟嬡笑瞇瞇地說道。
此時，她的笑容可以殺死我。
我閉上眼睛，不想去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