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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唐

第二十四章 公主進學(xué) 板磚無敵(上)

興唐 午后方晴 3787 2011-07-18 09:59:15

    碧兒前面帶著路,后面李令月拉著李威的手,半步不離。

  清晨的太陽照在她圓乎乎的小臉上,好看是好看,但傲氣十足。

  李威哭笑不得,自己這個小妹從自己這里嘗到了甜頭了,越來越有半步不離的傾向。難道真成了自己的尾巴?

  那面褚紅色的高墻就近了,到過大明宮,東宮已經(jīng)熟悉了。但還沒有到達(dá)太極宮,對著高墻那面,李威心中委實很好奇。

  一步步地跨出,黃綢布鞋,在青石板上踩出細(xì)微的聲響。響聲便震散了此許晶瑩剔透的露珠兒,撒了一地綠草銀星。

  通訓(xùn)門就到了,籠罩在左庫房巨大的陰影里,莫名地讓李威生起了一種畏懼。

  ………………………………

  “那些兒大儒委實可惡,一個個才學(xué)不及我,卻給了我一個中下的考評?!痹S彥伯氣憤地說著。

  “一些酸儒兒,彥伯,你計較什么,要么我替你出口氣,讓他們將你的考評改過來,如何?”

  “多謝國公相助?!?p>  “那我們就走吧,”賀蘭敏之和藹可親地拉著許彥伯的手,一道上了馬車。

  ………………………………

  “元年春,不書即位,亂故也。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鴆毒,不可懷也?!对姟吩疲骸M不懷歸,畏此簡書?!啎?,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従簡書?!R人救邢。民安方國泰,刁民群小亂魯,君即位不書也,可悲可嘆?!崩喜┦靠粗旅娴囊蝗簩W(xué)生,搖頭晃腦地講著《春秋》。

  但也不迂闊,因為唐朝奉行的民族政策,戎狄豹狼,點出蕃胡本質(zhì),卻略過不講。

  “夏六月,葬莊公,亂故,是以緩。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fù)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凹咀觼須w”,嘉之也。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唬骸斂扇『??’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后枝葉従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wù)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昬亂,霸王之器也?!斨畞y,十一月后莊公方葬也。何故,慶父不死,魯難未己。慶父者,莊公庶兄,魯公上卿也,莊公崩,謀上犯子般閔公也,所以有亂。大盜不死,國家不平也?!?p>  李威正好帶著李令月走了過來,聽到這段講解。笑了一下。

  自古以來只有國泰民安的說法,可這位老先生將它顛倒過來。再說魯國那段時間的混亂,純是慶父制造的,是魯國上層階段的爭斗,與老百姓有何關(guān)系?

  眼睛看了一下屋內(nèi)諸人。

  李世民于弘文殿,聚書二十萬卷,設(shè)立了弘文館,匯聚人才。外帶了一個小小的任務(wù),選皇族與權(quán)貴子弟,入館學(xué)習(xí)經(jīng)史書法。但許多開國功臣家族倒了下去,成色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了。這一間講室里面全部坐著歲數(shù)較小的弟子,包括李旭倫在內(nèi)。

  只是這個老四不象李令月調(diào)皮,正在授學(xué)時間,不敢過來打招呼,只是驚喜地看著他們。

  李威愕了一下首,算是示意了。

  博士已經(jīng)伏了下來,說道:“臣叩見皇太子?!?p>  語氣很卑恭,越是這些老儒,越是尊重儒家的名份。

  “請平身,”李威帶著微笑,將他扶起來道:“孤的妹妹今天前來就學(xué),還望先生多多指導(dǎo)?!?p>  弘文館早就接到通知了,不過李令月在李威處搞七搞八,耍了好一會兒賴,才讓李威勸過來。所遲到了一會兒。

  說完了,李威回頭,卻看到李令月大咧咧地走到學(xué)堂里,東瞅瞅,西瞅瞅,瞅中了正中的一個位置,來到哪里,老氣橫秋地指著一位李威也不認(rèn)識的少年,說道:“你,讓開。”

  少年有些不甘心,大約是得到了通知,忍了忍,最后不情不愿地挪動了位置,將自己座位讓給李令月。

  李威道:“公主,快過來給先生見禮?!?p>  “為什么要見禮,是他應(yīng)當(dāng)向孤見禮?!?p>  老博士雖然是大儒,但并不太方朽,想到李令月在皇上與皇后心中的位置,說道:“殿下,公主年幼這個禮就免了?!?p>  這不是學(xué)生,是姑奶奶,那個禮嘛,得了,老朽受不起。

  “嗯,下午籍田,要不要跟我過去?!?p>  李令月只好站起來,走到老博士面前,說道:“見過先生?!?p>  甚是不恭。

  老博士連忙答道:“臣不敢。”

  讓李威啼笑皆非,這個課象這樣下去,還能教好么?得,還是先胡弄幾個月,等到父母親回來,讓他們煩惱去吧。

  老博士又來到李威面前低聲說道:“殿下,臣有一事相詢?!?p>  “不敢,請先生發(fā)問?!?p>  “公主現(xiàn)在讀過什么書?”

  李威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在他想法中,只要將李令月哄進了弘文館,就算完成了母親交待的任務(wù)了。

  老博士又說道:“是這樣的,弘文館與國子監(jiān)授課相似,書學(xué)時先教《字林》,后教《說文》、《石經(jīng)》,算術(shù)先教《五曹》、《周髀》、《五算經(jīng)》,后教《張丘建》、《九章》、《海島》、《綴術(shù)》等課目。經(jīng)義先教《論語》、《孝經(jīng)》,后教《尚書》、《左傳》、《公羊》等課目。就不知道與東宮崇文館那邊相不相同了?!?p>  我怎么知道相不相同,不過李威臉上一怔,他都疏忽了一個問題,這里是弘文館,不是崇文館,崇文館所有儒生皆是為他一人服務(wù)的。但弘文館卻有若干名學(xué)生,并且按年齡分成了幾等。

  也就是說,李令月進了弘文館等于拖了這十幾個少年所有人的腿了。

  看到李威怔忡的神情,老博士說道:“太子不必?fù)?dān)心,子曰溫故而知新,這些少年子弟,正是心智尚未成熟之時,課目多學(xué)一遍,也是大有幫助。”

  李威愕然,心里說道,你要拍我父母的馬屁,連其他的學(xué)生都不顧了,好不好,何必說得大義凜然。

  手招了招,將李令月喊過來,問道:“《字林》有沒有讀過?”

  李令月到底讀了多少書,李威也沒有在意,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但知道她識一些字。

  “讀過了,”李令月驕傲地說。

  李威發(fā)現(xiàn)自己問錯了,《字林》七卷,收錄了一萬多個字。就象《新華字典》一樣,看過的小學(xué)生很多,可是能認(rèn)識多少,是一個疑問。于是又問道:“看過多少?”

  “反正看過就是,我哪兒知道看了多少?”

  得,等于沒有問。

  “那么《說文》呢?”

  “也看過了?!?p>  李威抹了一把汗,又問道:“還看過什么書?”

  “《論語》、《左傳》、《公羊》、《禮記》……”

  “你別說,說了我頭暈,”李威連忙打住,終于明白她看過了的意思,是看過了,大約曾經(jīng)翻開看了書里面的樣子。這就是所謂的看過。

  思考了一下,對李令月說道:“你還是先回去坐下吧?!?p>  又對這個博士說道:“我們到后面商議一下?!?p>  自己不來罷了,來了也不能真讓弘文館這群少年成為李令月一個人的陪讀。但又不能不考慮李令月,恐怕母親在此,也不好讓弘文館成為小妹一人的學(xué)堂,畢竟要考慮一下宗族與權(quán)貴的想法。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的,況且老四也在其中。說不定這本身就是父母對自己一個考驗。

  弘文館自從昨天傍晚接到李威送來的消息后,也在頭痛。如果是其他弟子,慢慢跟后拖吧,不可能為一人耽擱其他人的。但李令月,那個敢這樣做?再說這樣猛的送來,本身就不合制度。但這個誰敢提出來?

  聽到李威的話,老博士立即點頭。

  兩個人進入后堂,李令月看了看李旭倫,喊道:“四哥?!?p>  李旭倫應(yīng)了一聲,李令月又看到自己旁邊坐的小胖墩,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是跟著李威講故事時學(xué)到的。

  小胖墩唬得一愣一愣的,坐在哪里都不敢回答了。

  李旭倫說道:“他叫尉遲文斌?!?p>  “鄂國公尉遲寶琳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祖父?!?p>  “那么三車和尚是你的叔祖了?”

  “什么三車和尚,我的叔祖中間有一個是窺基大師,不是三車和尚?!?p>  “太子說的,你叔祖叫三車和尚?!?p>  一聽是太子說的,小胖墩又不敢作聲了,過了半天才吱唔地問道:“什么三車和尚?”

  “你家里面的人難道不知道?好,孤說給你聽,”開始擺龍門了,將自己聽李威講的三車和尚的傳說,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記性很好,幾乎一字不差。

  “那個,那個,公主,你說錯了,”小胖墩郁悶萬分,他這個叔祖確是唐三藏收的徒弟,可怎么扯到了前世佛法世界羅漢身上了,什么時候又弄出了三車,一車美女,一車書籍,一車美酒?

  “難道你膽敢說太子說錯了?”

  “是啊,是啊,是你家人沒有告訴你?!闭犞鵁狒[,一群少年齊聲反對。

  尉遲文斌嚇得又不敢作聲。

  李威與一干儒生商議了大半天,最后決定還是一邊學(xué)一邊看,看李令月到底認(rèn)識多少字,兩邊將就。難題還是踢給了弘文館。但沒有時間了,下午就要到東效外籍田。

  走了出來,見到李令月正在講三車和尚故事,到了結(jié)局了。然而他看到了賀蘭敏之,邊上還站著一個人,碧兒輕聲在他耳邊介紹道:“這是許相公的孫子許彥伯,你們以前見過面的?!?p>  李威皺了一下眉頭,許相公就是許敬宗,紅極朝野,他孫子怎么也與賀蘭敏之走到一起。而且最不妙的是李令月在講三車和尚故事。當(dāng)時自己也只是隨口說的,沒有想到傳說是錯誤的。

  尉遲恭是西域入長安的胡人尉遲氏之后,這一脈不但出了尉遲恭,象現(xiàn)在的有名畫家尉遲跋質(zhì)那及乙僧父子,也就是大小尉遲,也是這一脈族人。他們在長安同樣有不少族人居住,因為是胡人,有不少人喜歡出家為僧。窺基法師是尉遲敬德小妾的子女,叫尉遲洪道。自幼死了母親,因此性格孤靜,受族人的影響,喜歡佛法。不是三藏尋人的,是他主動投入三藏門下,倒是尉遲恭舍不得,送了許多東西。這大約就是三車的誤會。

  另外尉遲恭居住的環(huán)境也有關(guān)系,尉遲宅與楊宅皆在長壽坊,坊內(nèi)有許多寺院,其中有名氣的就有永泰寺、大法寺、崇義寺。不過長壽坊在西市南二坊處,人煙已經(jīng)漸漸稀疏,除了楊宅與尉遲宅還有閻立本的宅子外,其他皆是民宅,要么有許多家廟。

  就算羅漢找錯了地方,也不會投奔于尉遲府上的,盡管尉遲府確實很大。

  既然這個賀蘭敏之敢當(dāng)面折辱自己,這個機會是不會放過的。

  腦海里思索著對策,腳步?jīng)]有停下,果如他所料,賀蘭敏之已經(jīng)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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