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軍。
安寧的歷史不算好,但卻是知道他的,泱泱華夏五千載的歷史中,這樣的風(fēng)liu人物,也只出了一個!
魏晉,他生在歷史上最混亂、最繽紛錯綜的時候,卻也是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的時候。
在當(dāng)時,社會的主角無疑是眾多世家貴族子弟,他們的一舉一動,始終是魏晉的主流。但若說到所有世家中最舉足輕重、也是最富戲劇性的,答案便只有一個--瑯琊王氏。華夏的歷史上,不曾有一個門閥堪與其比肩。
它不僅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中的“王”,也是朝堂上九十多位宰相的姓兒。
安寧想想便覺得震撼,九十多個宰相呀,不是菜市場上九十多個蘿卜!
“謙恭未篡時”的王莽姓王,同樣,名垂青史的,還有縱情山水之間,寫下“蘭亭集序”的王右軍?!疤m亭集序”中有二十多個“之”字,寫法卻是各不相同,更譽為“天下第一行書”。
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在這樣一段文字中,安寧總不忘,肆意執(zhí)筆揮灑其間的人叫做--王羲之。
“你說你是……王羲之的筆?”想到這兒,安寧便有幾分不敢置信,呆頭鵝一樣傻傻的問向林子墨。
“嗯?!绷肿幽c頭。
“所以……”安寧一瞬間似乎明白些什么,卻不敢深想。
“所以……我寫的一手王右軍的字。”林子墨補充。
聞言,安寧將眼睛瞪的老大,什么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什么叫真人不露相,什么叫低調(diào)的華麗!
安寧這會兒才明白,林子墨就是鉆石王老五!若是他肯一揮大筆,銀子簡直就是黃河水--天上來。
國寶!
兵馬俑!
瞧安寧笑瞇瞇的盯著自己,林子墨總覺得她眼神中紅心閃閃,卻不禁開口:“喂喂……你看著我能不能不想銀子!”
安寧叫他一噎,不禁“嘿嘿”笑道:“對不起,我說銀子……不對,我說林大官人你什么時候心情好?!”
“呃……”聽到安寧“林大官人”的叫法,林子墨不禁表情“扭曲”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調(diào)整回正常檔,很是小心的問,“心情好……你要干什么?”
安寧福了福身,細聲細語:“等‘您’心情好的時候,寧兒為你‘紅袖添香、素手研磨’,伺候‘您老’寫字。”
說完話兒,安寧接著禮節(jié)性的一禮,樣子是十足的大家閨秀……家小丫鬟!
林子墨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你……你,你給我正常!”
“所以……你是同意了?”安寧小眉毛一挑,很有混混、流氓的味道,可卻招來林子墨的不屑:“我?guī)讜r說了不答應(yīng)?!”
安寧“呵呵”一笑,也不與林子墨繼續(xù)玩笑下去,幾日來的陰霾心境不見,便索性在床上坐下,與林子墨細細商議“化書法為銀子”的具體策略。
說著說著,安寧興奮點不禁第N+1次華麗麗的點燃:“這么說,‘蘭亭集序’是當(dāng)初是你寫的?!”
林子墨皺眉:“跑題了?!?p> “好吧?!卑矊幦跞醯挠悬c失望,繼續(xù)轉(zhuǎn)入正經(jīng)的,“你的意思,我要抬案子出去,當(dāng)場揮墨嗎?”
林子墨點點頭,心中想的是小鎮(zhèn)中興許沒有幾個識貨的人,這樣一來,有個噱頭大概能多換些銀子。
安寧抬頭看了林子墨一會兒,唇瓣動了幾動,終究沒有說話,但在心中暗暗說的卻是--“辛苦你了!”
并不去深究安寧滿是感激的眼神,林子墨灑然一笑:“嗯,就這樣罷!”
咚咚咚!
正當(dāng)安寧想繼續(xù)說話時,敲門聲卻在適時傳來,安寧看了一眼林子墨,便立即起身應(yīng)著:“來了!”
一開門,正是夫婦老兩口,頭一回看見老伯,是慈眉善目的樣子,蓄著白花花的長胡子,好像不倒翁一樣,一見便叫安寧覺得親切,“老伯、婆婆,快進來罷?!闭f著,便將老兩口讓了進來。
“聽你婆婆說,小丫頭很有主意,可是想要去洛梁為你叔叔治???”老伯一面往里走,一面向安寧問著。
“是?!卑矊幉浑[瞞,這會兒卻是答的更干脆了,有小墨在。
老伯笑笑:“丫頭,你知道洛梁離鎮(zhèn)子有幾天的路程嗎?你有足夠的盤纏嗎?你一個人能料理了你叔叔嗎?”
老伯一句三問,卻句句問在點子上。
但安寧卻也答的從容:“路程的事兒我問了婆婆,乘馬車日夜兼程大約要十日,盤纏我現(xiàn)在沒有,但是我有辦法弄到,至于最后一點,我一個人可以的?!卑矊幠隁q是不大,但說的卻是異常堅決。
“好!”老伯不禁為安寧擊節(jié),“憑你小丫頭的氣勢,我和你婆婆相信,你一定能治好你叔叔的??!”說著,老伯從袖中掏出一個布口袋,塞在安寧手中。
“老伯,你這是……”安寧知道口袋里裝的是什么,老兩口的銀子不能收,想著,安寧便要推拒。
老婆婆見狀,不禁上前將安寧小手扣上,“收著,我老兩口膝下無子,留著多余的銀子也沒有用,幫了你,也算積下一分德。”
安寧搖搖頭,心知老兩口的銀子來的也不易,堅定道:“婆婆,我不能收,你們的好意安寧記在心里,但爺爺說過--無功不受祿的。”
“丫頭,你……你這是何苦!你一個小丫頭,兩手空空,要怎么到的了洛梁?!”婆婆不禁有些動容。
安寧搖搖頭,“安寧不能?!?p> 說著,安寧退后一步,向老兩口深深鞠了一躬,抬起頭來,一字一句說:“安寧只求二老一事,可否借文房四寶與我,定感激不盡!”
老兩口拗不過,最終卻只能應(yīng)下。
第二日,當(dāng)安寧與蕭無傷一同離開時,身上卻只是背著這幾樣?xùn)|西上路,是標(biāo)準(zhǔn)的窮酸的相兒……
但安寧心中卻是暗自祈禱,希望一會兒小墨的字能賣個開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