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默念著,要不是為了護著太子,也不用假扮商隊。要不是官鹽太過肥油,也不會招致山賊。這都是太子晉惹的麻煩,總有一天這情要他還。
但笑話是這么說,保護太子,原本就是他們江家的責任。
對于南家,說上來也是個世交,他們?nèi)嗽揪鸵黄鹪诰┒奸L大。后來,南老爺?shù)纳眢w漸差,南宸便辭了翰林院侍讀的從五品官職。
原本這個官位也是陪著皇子陪讀,伺讀的位置。一般是給那些上了年紀的夫子,教皇子們讀書罷了。而南宸卻是因為一些淵源,太子晉想要他們陪在身邊,安插的職位。
離開了京都,也有八年的時間沒見。
京都和南家本家,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光是路途就花上三個月的時間。
南宸回到本家后,一直在學習這怎么維持本家與支族之間的關系。隨著南老爺身體的變差,他慢慢的在眾多虎視眈眈的同族弟兄們眼里,掌管家業(yè)。
而江家兩兄弟,在他離開不久后,因為太子晉的事,流放了兩年。雖然獲釋后,還是鹽運司副使,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他們的爹也知道。便把運鹽,監(jiān)鹽的事交給他們?nèi)プ?,常年在外奔走。于是,四人自南宸離開后,八年內(nèi)竟沒見一面。
這回再見,兩人卻是滿身狼藉的見法,甚是有趣。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江和璞已經(jīng)沐浴完,頭發(fā)沒有挽起來,隨意的披灑在肩上,還沾有水珠。
門也不敲,他手里拿著兩瓶酒,沖到胞弟面前,大聲的說:“喝酒去?!?p> “你別鬧了,沒看到阿宸有心煩的事嗎?”
江和璞媚眼一挑,看著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不心煩,喝什么酒?”
江和璞不和他廢話,拖起他往南宸的房間走去。至于位置,早先已經(jīng)打聽好了。
和預想的沒錯,燈還亮著。江和璞可以說是用腳把門踹開的,人還沒進去,已經(jīng)大聲喊道:“宸,出來接你哥哥我。”
南宸對于來了一個瘋子,顯得一點都不驚訝。默默的把書籍放好,在桌子上騰出了位置,看和一臉無奈的雪憶,淡淡的笑。
江和璞粗魯?shù)淖?,看著他們兩個,嗤了一聲,“別像個大姑娘頭回上花轎好不好,大碗酒大碗喝?!?p> “這里,長得最像大姑娘的,是你吧。”
南宸針針見血。
以前在京都,他們四人總是常常背著太傅,躲在小房間或者是涼亭下喝酒。醉了以后,就胡亂的寫詩,相互吹著牛皮,還打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賭。
但是總很容易被太傅抓住,因為他們鬧的動靜實在太大。而往往的結(jié)果是,太子晉一點事都沒有,受罰的只有他們?nèi)?,其中最重的是年長的江和璞。
酒過三巡,三人都微微有醉意。離別五年的陌生感,一下子消除殆盡。
“你真打算一輩子經(jīng)營這間小茶館?”
“你去給我找找有比這間茶館還大的么?”南宸白了江和璞一眼。
“嘿嘿?!边€沒笑完,他頭一歪,倒在桌子上。
三人之中,江和璞可以說是沾酒必醉,卻又是最愛喝的人。
南宸看著他倒下,很明顯的松了口氣。他不是個能玩的人,耍嘴皮子,死皮賴臉扒拉無賴的事,也不是他性子。
江雪憶永遠是溫婉的那個,所以倒酒的工作總是他做。
他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一口喝盡,說:“阿宸,你和蘇小九認識?”
南宸接過他倒的酒,慢慢品嘗,答道:“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
“你不見得是那種隨便把人留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現(xiàn)在趕你們走?”南宸俊眉一挑,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左手揚起來,“需要我找人請你們么?”
雪憶訕訕笑了,南宸很少說笑,即便是傷了情面的話,說出來了,也會做到。
“你和蘇小九,看來結(jié)仇不淺呢。只是因為,她可能傷了阿繡?”
“是?!蹦襄方z毫不忌諱的表達自己的小心眼。
“這就是你的弱點,南繡,她是你的弱點?!苯浄畔卤?,眼光悠悠的看著古色古香的房間。因為溧陽的繁華,就算只是行府,主人家的房間也布置的十分華麗。出去生活必用的以外,一些觀賞的屏風,古玩,掛畫,插畫,刺繡。可以說應有盡有。
“阿宸,太子晉在鹽商里?!?p> 一句簡短的話,驚的南宸捏緊拳頭。
江雪憶繼續(xù)說道:“你離開京都以后,我想你還是有去了解太子晉的事吧。他回來了,就算皇上沒有下令,我們還是幫助他回到京都。”
“不算死罪,但離不遠了?!蹦襄烦了剂艘粫耐鲁鰩讉€字。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說到:“就算太子晉順利回到京都,打算怎么做?你們只是個從五品的外官,連面圣的資格都沒有?!?p> 江雪憶嘴角邊閃過一絲狡黠,“天下路千萬萬,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么要經(jīng)過溧陽的呢?”
南宸看著他細長溫和的雙眼瞇起的笑,忽而覺得自己掉入狼坑,果然本就不應該答應江和璞排除馬車的。
“那蘇小九要怎么處理?”
問題又繞回到玨玉的身上。
江雪憶眨了眨眼,說道:“先看看吧,太子不是可以用來賭的?!?p> 隔天早上,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在天上。
玨玉慢慢的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要是以前,她肯定會尖叫著跳起來,找二哥三哥問個明白求心安。
但是這個月來,經(jīng)歷了與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后,她學會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身上的匕首以及暗器在不在。
很可惜,都不在,身上的衣服都換了。這個把月來,一覺醒來衣服變了個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
她剛做起來,左下肋邊便傳來一陣劇痛,倒抽了一口氣才慢慢記起昏迷前的事??磥砟莾蓚€人還真的是救了自己,只是還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而已。
她捂著傷口,觀察者四周,覺得這樣的布局好像見過。但搜索了一下腦海里的記憶,卻想不起一絲絲在這樣布局的房間里生活過。
門外稀稀拉拉的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玨玉咬著牙忍著痛快速的倒頭裝睡。
南繡“啪”的一聲,把門打開,走到床邊,看著還在睡著的玨玉,奇怪的自言自語。
“大夫說沒事了,今天會醒來的啊?!?p> 小婢荃丫緊跟在后面,小聲著急的說:“小姐我們走吧,少爺說了讓我看著你,不給你靠近她的。”
“你干脆去做我哥的丫鬟算了,墨跡墨跡的,你都像府里那些老嬤嬤了。我再一次告訴你,你要是敢礙著我,我就抓你去打板子。”南繡雙手插著腰,頭上插著鈿花的包子一抖一抖的。
這可苦了荃丫,一張小臉皺成苦瓜。
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兒,聽了少爺?shù)?,小姐脾氣來了也不是那么好忍受的。雖然說她不會打她,但詭計多端的南繡,還是讓她吃不少苦頭。
而少爺那邊,要是逆了他的意思,說不定立馬就拎著她扔出南家大門。
思前想后的,她還是選擇跟著小姐胡來。
“原來是你啊?!?p> 裝著睡戒備著的玨玉聽到南繡的聲音,睜開眼掀起被子坐起來。
南繡看著她原本一臉睡死的樣子,現(xiàn)在生龍活虎的坐在面前,氣的嘴巴嘟起來。
“你騙我,怪不得我哥哥說不能和你走太近?!?p> 南繡最看不得有人騙她,在南宸幾近寵溺下,她已經(jīng)是有點刁蠻不講理了。她鬧氣別扭來,估計只有南宸才能喝止住。
玨玉看著她嘟著嘴,原本歡快明媚的神色慢慢的朝著多云轉(zhuǎn)雨的方向改變,急忙拉著她的手說:“好繡繡,小姑子哪能那么容易就生氣的呢,要不是及笄以后找不到好婆家?!?p> 她也是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心頭的寶疙瘩,一些哄被寵壞的千金小姐的小伎倆還是懂個一二。
南繡聽到婆家,把頭上的兩個包髻搖的快散掉。
“我才不要嫁,誰要去伺候那些烏龜王八蛋,還不如在家里待得痛快?!?p> “是是。阿繡我問你,我怎么會在這里?”
玨玉只是比南繡大兩年多,可是無論在說話處事方面都比她靈活嫻熟,連轉(zhuǎn)開話題也能唬住南繡。
“雪哥哥帶你來的。”一下子轉(zhuǎn)換了話題,南繡也被跟著她的思路轉(zhuǎn)。
小婢荃丫更是看得驚異,南家的阿繡小姑子,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瑕疵必報的小心眼。被她欺負過不計其數(shù)的支族的小姑子們,都咬牙切齒的說她這小辣椒似的潑辣性子,是絕對不會好到好婆家的。
看來,一物降一物。
怎么這兩張肉票會和南宸有關系,看來自己還真的出門沒拜神,犯了太歲,不是一般的黑。
“南宸這么好心,沒有一刀結(jié)束掉我?”玨玉揉著左下肋的傷口,也不管面前是最最崇拜她哥哥的南繡,這話說出口會造成什么后果。
但南繡沒有以往那樣,變?yōu)槿羌钡睦匣⒌教巵y咬,而是跟著玨玉的語調(diào)煞有其事的說:“原本哥哥真的是想一刀結(jié)束掉你的,好在本姑奶奶我開了金口?!?p> “阿繡說謊要打屁股的?!苯丸痹谒齻兊纳砗笮χf。
從十八章開始,從兩千字更為三千字,每日一更。很抱歉,因為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我更字很慢,三千字幾乎要四個小時。感謝一路以來大家對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