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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羽記

第三章 情竇

浮生羽記 噙霜 1402 2022-02-05 19:02:34

  林澤若清凈了幾天,卻不曾想被“劫持”出宮去。

  當午后的暖陽從窗格里灑下時,林澤若正坐在軟榻上就著小桌分茶。細膩白凈的茶沫匯聚又分散,一副花鳥圖在方寸杯口中漸顯乾坤。

  林澤若聽得窗下有腳步輕輕踮過,只當是偷偷去凈房的小丫頭,并未開窗責問。下一傾卻從身側(cè)閃出個人來,唬了她一跳,險些將茶潑在袖子上。

  茶杯被置在了小桌上,蓋兒輕輕扣上。林澤若收好失色,指尖拂過杯上的迎春花樣,略比旁處粗糙的凸起磨著新做的翠云甲脂。斂著眉目她也知得來人是誰——“李公子怎生來了。我還不知道,這大內(nèi)后宮何時如你家后院般出入自由了。”

  對面的人卻相當不客氣,拈了杯子先給自己倒茶,“先莫講這個,我且?guī)闳チ锪锿攘T?!?p>  林澤若挑挑眉:“什么溜腿?”她伸手扶扶簪,卻是個隨時拔簪自保的舉動——哪逃得過武功略高于她的李元輝的眼睛,李元輝輕笑一聲,旋即以武力將林澤若拎走了。

  兩人隨著飛躍宮地上空的鳥群,枯葉一般順著風從十丈宮墻上飄出去了。戲蓮先前正在廂房里弄著針線,此時已睡得極沉。

  李元輝挾著她跳過高門貴府的房檐,從十三街六十二巷的民居店鋪的屋脊上躍過,在一處院落里落腳。

  剛一落地林澤若就從他手里掙了出來,本在宮中獨居,就不重釵環(huán)修飾,悠閑分茶的她只用一只玉簪挽著頭發(fā)。這一番折騰下來,早就亂成了墮馬髻,還多出了兩片劉海。

  “李元輝你搞什么!要是戲蓮發(fā)覺我不見了,宮中必要鬧翻天的!”

  眼前少女臉氣的紅撲撲的,似乎摘下宮墻鎖鏈般的束縛后,脫下了平日里端莊的面具,此時跳著腳罵他的樣子,活像個普通的閨閣少女。

  李元輝忍住揉她頭的沖動,“放心好了,她正睡的香呢。你進屋去,桌上有套衣服是備給你的。難得出宮,我?guī)愎涔洹!?p>  林澤若狐疑地盯了他一陣,想從他臉上瞧出些什么戲弄她的端倪來,卻未成功。

  推開小院的門時,深巷里有個挑著擔的貨郎,一聲聲敲著“驚閨”,小銅魚發(fā)出的脆聲一下下在青石板上跳動著,喚出尋常人家的姑娘。

  糖攤前插著的兔子,脂粉鋪新調(diào)的香料,書鋪前出新掛的小旗,丸子鋪前支的鍋里翻滾著的白玉丸和驛站前新到的一筐筐鮮見的邊疆水果,都是林澤若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

  一連幾天,李元輝都帶她出宮玩樂,甚至挑雞逗狗,偷摘道邊院墻里探出果枝上的枇杷,被灑掃的仆人拎著門栓一路追罵。

  林澤若被李元輝牽著手一路狂奔,一拐角停下就雙手撐膝大口喘氣,才反應(yīng)過來可以用輕功。一抬頭看見李元輝風采依舊,哪有半點狼狽,“你是故意的!”又是一陣追打。

  這幾天戲蓮精神頭不太好,自覺總是睡覺。但自家小姐近來似乎開心的很,也不知有什么樂事,突然就哧哧地笑起來。

  林澤若在廊下逗著那只汕津鸚鵡,似乎心里有許許多多不能與人說的樂事。那鸚鵡一遍遍道著“萬事如意”,就連滿院的靛鵲都因聒噪嫌棄地飛走了,她卻不停的逗弄著那鸚鵡,因著自己滿心的歡樂,連那礙人刺眼的細金鏈都忽視掉了。

  英雄尚且難過美人關(guān),何況她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初次交鋒,她便亂了心神,失了穩(wěn)重,像撲入羅網(wǎng)的鳥雀,像陷入沼澤的鼠兔。

  船在水面上漾出圈圈漣漪,遠處水天相接處鑲一線碧綠荷葉,夕陽半沉染紅了人間,波濤粼粼地閃著金光。

  船上李元輝和林澤若并肩坐著,看日落。身旁的姑娘在勺光籠罩下,小臉上瑩瑩散著芒,像拋光打磨過的芙蓉石,柔和而沉靜。

  他試著去攬她的肩膀。凌澤若耳根子熱的很,沒有反抗,遲疑一下將頭靠在了他的懷里。

  歸航的老翁在小板航上收著網(wǎng),看見遠處小船上男子貼著姑娘說耳邊話。人老了,耳聾眼花,辨不清那是甜言蜜語的哄騙利用,還是指天約地的海誓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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