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這二太太是做了什么孽呢?怎么就生了那么個孽子?”林蒼玉聽著璇璣的回稟,已經(jīng)是笑得東倒西歪了,“后來呢?是怎么處置的?”林蒼玉興致勃勃的追問道。
璇璣眼瞅著自家小姐那得意的模樣,抿嘴一笑:“二太太將晴雯攆出去了,至于襲人,說是悄悄送到莊子去養(yǎng)著,等將長陵侯府的小姐娶進(jìn)門,再給襲人個姨娘的名分?!?p>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呀,可惜平陽長公主怎么會如了她的愿?”林蒼玉懶懶道,“順天府那邊兒可打點妥當(dāng)了?這件事趕緊了斷了,拖得時間越久越麻煩?!?p> “是?!辫^收起笑容,恭敬道,“二太太已經(jīng)尋了法子同連大人搭上了線,連大人那邊兒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就等著薛氏忍不住行動了,到時候方可一網(wǎng)打盡?!?p> 林蒼玉揉了揉額頭,輕微點頭:“到時候鎮(zhèn)國公那里要處理妥當(dāng),千萬別露出了馬腳,讓他們覺察出什么。”
探春自從嫁入了長陵侯府,日子過得也算安逸。陳安康單純,哄哄就興高采烈;平陽長公主溫和,極容易相處;長陵侯雖然看起來嚴(yán)肅,但是并無什么交集。探春平時除了去平陽長公主的院子陪她說話解悶,就是在自己院子看看書、養(yǎng)養(yǎng)花,偶爾同陳安康玩兒一些幼稚的游戲,時間長了,陳安康對她也是極好,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兒都要給她留一分。探春忽然覺得,林蒼玉說的是真沒錯,陳安康確實是個好丈夫。
這日,探春一早起來,剛剛吃完早飯,在院子侍弄一株海棠花,平陽長公主身邊的丫鬟過來請她去長公主院子一趟。探春一愣,以為自己無意中犯下了什么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換了衣服去見平陽長公主。
一進(jìn)門,就看到平陽長公主臉色不佳的坐著,小丫頭在身后安靜的給她捏著肩膀。
“給母親請安。”探春福身行禮。
平陽長公主虛托一把,淡淡笑道:“不用多禮。早上雙兒做了銀耳湯,你陪我用一些罷?!闭f罷,命雙兒又端了一盅銀耳湯上來。
探春謝過平陽長公主,端起銀耳湯,慢慢喝了兩口。平陽長公主瞧著探春的姿態(tài),越看越滿意,這般懂事的兒媳婦,她很是滿意。
探春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笑著說道:“母親這兒的湯都比別處的好喝。”
“你這張嘴啊,跟抹了蜜似的,說話真會惹人疼?!逼疥栭L公主擺擺手,示意屋子里的丫鬟都下去,這才緩緩說道,“探春,前段時間,你回門的時候,榮國府可有什么異常?”
探春心中一驚,她回門那日,恰好碰見府里的馬車將襲人送出去,她悄悄打探了一番,知曉是寶玉做了糊涂事。如今被平陽長公主這么一問,臉色驀然變得通紅,訥訥的不知如何開口:“沒……沒什么,還是原來的樣子?!?p> 平陽長公主眼睛緊緊盯著探春,聽了她的話,倒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淡淡道:“探春,你如今嫁進(jìn)了長陵侯府,就是陳家的人,日后要處處為長陵侯府打算,為你的夫君打算。切記,你如今同榮國府再沒關(guān)系了!”
探春聞言,猛的抬頭,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母親……”
“記住我的話。如今京都風(fēng)波不斷,出行不宜,探春你這些時日便待在府中不要出門了罷?!逼疥栭L公主垂下眼眸,不理會探春的驚詫,“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罷。若是真覺得無聊了,讓安康多陪陪你?!?p> 探春向平陽長公主行了一禮,便回自己院子了,雖然心中滿是不安,可是卻根本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章元十三年,六月十一。鎮(zhèn)國公牛清應(yīng)戶部尚書之邀,前往蜀道喝酒談天。一行人喝的半醉,下樓時鎮(zhèn)國公撞到了一人,臉色一下子陰沉至極,當(dāng)場大怒,擼了袖子便上前同人打架。同行的戶部尚書、大理寺卿等人見場面難以控制,連忙將鎮(zhèn)國公拉開。
“哼!這就是連仲舒所說的,暴死獄中?”鎮(zhèn)國公掄開兵部尚書的手,怒斥,“我要去找陛下評評理,天子腳下,竟然容得此等荒唐事!”
戶部尚書尚是一頭霧水,大理寺少卿倒是似乎明白了幾分,拉著戶部尚書低聲說了幾句,戶部尚書此時也是一臉詫異,幾人將之前撞了鎮(zhèn)國公的那人結(jié)結(jié)實實綁了去面見皇帝。
皇帝聽完鎮(zhèn)國公所奏之事,眼睛瞇了一下,沉聲道:“召連仲舒!”
可憐的連仲舒從家里急急忙忙趕到皇宮,進(jìn)養(yǎng)心殿之前,當(dāng)值的小太監(jiān)悄悄說了聲:“陛下龍顏大怒。”唬的連仲舒一愣一愣的。
“臣連仲舒,參見陛下,陛下萬歲!”連仲舒一進(jìn)門,便急忙行禮,眼角的余光瞥見地上一排跪了好幾個人。
“連愛卿,當(dāng)初薛蟠打死牛繼宗的案子,具體情況你給朕一一道來?!被实劭跉獠粣偟?。
連仲舒心底一涼,低聲答道:“當(dāng)初,薛蟠同忠順王爺爭搶一個戲子,忠順王爺大怒,命牛繼宗羞辱薛蟠,豈料牛繼宗反被薛蟠打死,微臣趕到的時候,牛繼宗已然斷氣了。本案判薛蟠殺人償命,收監(jiān)于秋后問斬。后來薛蟠暴死于獄中,便將尸體歸還其家人。此事,鎮(zhèn)國公亦是清楚?!?p> “哼!”皇帝冷哼一聲,“暴死獄中?那你看看這個又是誰?你怎么向朕解釋?”皇帝顯然已經(jīng)到了震怒的邊緣。
連仲舒往旁邊瞄了一眼,雖然比之前蓬頭垢面的模樣相差甚遠(yuǎn),可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正是宣稱暴死獄中的薛蟠!
“陛下,微臣當(dāng)時命仵作驗明正身,確是薛蟠無疑,這才定案的!請陛下明察!”連仲舒臉色一變,高呼道。
“陛下請為老臣做主??!老臣的孫子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兇手尚逍遙法外,老臣心有不平,心有不甘?。 辨?zhèn)國公說起自己的孫子,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哀聲連連。
皇帝瞧著地下跪的幾人,沉默不語,良久才說道:“薛蟠,你是如何從獄中金蟬脫殼的?”
薛蟠自從見了皇帝,就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蜷縮成一團(tuán)。此時聽到皇帝的問話,顫抖著聲音道:“母親買通了獄卒,找了個人將我替出來的?!彼彩莻€識時務(wù)的,此時此刻唯有老實交代了。
“好一招偷梁換柱、偷天換日!”皇帝將手邊的茶杯一下子掃出去,茶杯摔在地上,茶水、陶瓷渣滓濺的老遠(yuǎn),“朕的肱骨之臣、國之棟梁,連一個犯人都看不住,朕養(yǎng)你們有何用?”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一眾人見皇帝暴怒,急忙磕頭回話。
“給朕查清楚!此案涉案人員,一個都不準(zhǔn)漏!”皇帝單手按在桌上,咬著牙道,“大理寺卿主審,順天府伊、忠順親王協(xié)助審問,朕要知道當(dāng)中都有哪些彎彎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