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不大的破舊銅鏡里映出了齊月的容貌,果然跟自己原先的樣子相比沒有什么變化,只不過看上去貌似小了一點“嗯……錢婆……”齊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這么喊她,所以聲線明顯的顫抖起來,“說吧,大丫頭!”錢婆正在專心的比劃著齊月新衣服,絲毫沒有注意到齊月膽怯的表情。
“我現(xiàn)在是多少歲啊?”齊月試探著問了一句,錢婆似乎被點醒了一樣,歪著頭想了半天,“反正你現(xiàn)在也才十六歲,之前應該沒有跟左家的人說過,要是他們問起你來,你就照實說吧!”
十六歲?怪不得自己看著自己像是完全沒有發(fā)育成熟的一樣!難道說重復過一下高中時代算是天使大嬸給自己的補償嗎?齊月嘟著嘴看著自己的身子,她都快忘記了自己的高中時代是怎么過的了!怎么會有重復過的說法啊?這個算不算自己賺到了呢?
“秋萍,快去看看左家的大馬車來了沒有?”錢婆拉開了一直膩在齊月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只要齊月?lián)Q上衣服的話,就算是打扮齊整了!只要有個好賣相,就一定能拿到錢的!
叫秋萍的小丫頭留戀的看了看齊月,轉身出了門。錢婆三下五除二的扒下了齊月身上穿著的破爛衣服,這個動作讓齊月渾身冒起了無數(shù)的雞皮疙瘩!就算是自己的親媽也沒有親密到這個地步啊!
“大丫頭,趕緊穿上衣裳,左家的人馬上就來了,自己打扮打扮!”錢婆一扭身,自己也在一邊打扮起來。
死婆子,只管扒不管穿的!果然很有間歇性精神病的潛質!齊月恨恨的想著,但是手腳一刻不停的穿上了錢婆給準備的新衣裳,冷病了在古代可是沒有吊針打的!
雖說是扮演個落難的大小姐,可是難得這個假的大小姐跟自己的名字還是一樣的!不然恐怕齊月自己也會精神分裂的!齊月為難的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古代的衣服也真夠難穿的!自己費了半天勁也沒規(guī)規(guī)矩矩的穿齊整。
這個時候錢婆扭轉身子來看了看,“賤蹄子,夠沒見過世面的,這么一兩件衣裳都穿不上身,這會子就擺起小姐的譜來了!”一邊說著錢婆一邊幫著齊月整理衣服,同時也相當順手的扭了齊月幾下,齊月的眼淚順勢在眼眶里面蔓延,這個時候可真的是連掐死錢婆的心都有了!小姐?小姐個鬼!死婆子全家都小姐!
齊月咬著柔嫩的嘴唇,沒有吭聲,小臉微微的皺著,眼淚也一直在眼眶里面轉來轉去,這樣梨花帶雨的模樣被跑進來的秋萍給看見了,秋萍怯怯的喊了聲“月姐姐”,話音都還沒有完,頓時就被錢婆一把拽過去厲聲喝斥起來:“小賤貨,讓你去看左家的馬車來了沒有,卻跑進來瞎叫喚,沒地兒去死??!”
秋萍被這么一拽,小臉嚇得煞白,連聲說道:“看了看了,左家的馬車馬上就到,官道上已經看得見煙塵了!”
錢婆相當不滿的朝地上啐了幾口,嘟嘟囔囔的往門口走去,其他的女孩子也畏畏縮縮的跟著出了門,屋里面只剩下都要快哭出來的齊月和秋萍了!
“月姐姐,你走了我會想你的!”秋萍可憐巴巴的看了眼齊月,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充滿了不舍和無奈,小手從頭上解下一根彩線編織的線繩,“這個是我身上最漂亮的了,給你啦!”說完一轉身趕緊跟出門去了,錢婆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齊月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環(huán)境,被秋萍這個小丫頭一弄,總覺得心里面酸溜溜的,自己都還沒有從生離死別里面回過味兒來,這邊的身份又來了一次分別。
果然沒有多大一會兒馬蹄聲越來越響,錢婆帶著小丫頭們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昨天晚上見到的幾個男人屋里屋外的忙活著,不一會兒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鉆進屋來,四十來歲的樣子,留著一撮山羊胡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齊月就轉頭對著跟進來的幾個男人說:“告訴錢婆子,丫頭我?guī)ё吡?,轉天兒去府上領銀子就是了!”
“丫頭,跟我走吧!我是左府的總管,你可以稱呼我先生!”簡單的幾句話,這個山羊胡子就引著齊月出了門,什么交接手續(xù)都沒有,徑直讓齊月上了馬車!之前的那幾個男人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前一天晚上對錢婆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
齊月上了馬車心里暗自嘀咕,剛才錢婆子不還打扮的么,難道不是為了看這個山羊胡子?哦,對了,她是牙婆,一定是趕著去見下一個買家了去了!唉,也不知道小秋萍會被賣到哪兒去!
隨著馬車調頭駛離齊月住了一夜的土房子的時候,山羊胡子鉆進了馬車廂,“小丫頭,我聽錢婆子說了,你原是齊家的大小姐,家道中落才到了這步田地。嗯……我也不為難你,但是既然進了左家門,你就得守左家的規(guī)矩!不要再想著自己原先的身份,左家也不會虧待你,你自己要守本分!”說完這番話,山羊胡子也沒有等齊月有什么反應,隨即就出了車廂,放下了厚厚的門簾。
齊月從清醒到現(xiàn)在,完全就像是做夢一樣!前一秒還是現(xiàn)代社會的富二代,下一秒就生離死別投胎轉世,而現(xiàn)在打罵之后就被轉手倒賣去別人家為奴為婢,過山車也沒有這么刺激的!
天使大嬸到底給自己安排了個什么命運?。窟@去左家當陪房,究竟是給少爺呢還是老爺啊?大富大貴和衣食無憂以外好歹也給自己個好點兒的歸宿啊!齊月依舊沉浸在對未來絲毫沒有掌控感的迷茫中。
馬車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這左家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的,究竟要把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從空間到時間,齊月的茫然和失神是從所未有的!
齊月定了定神,抬起小手掀開了門簾,細聲的問道:“先生,到你家還有多久?。俊?p> 坐在外面的山羊胡子轉過頭來看了看齊月,臉上和藹的展現(xiàn)出笑容來:“晌午就到了,你睡會兒吧!到家以后你的事情很多的!”
陪房丫頭能有多少事兒?。俊跋壬?,您買我用了多少銀子啊?”齊月不甘心的問道。
山羊胡子一愣,隨即一笑:“小丫頭啊,是不是想為自己贖身啊?別怕,左府上下人都很好的,你去了就是陪我家夫人解解悶子,隨手做點針線活!你的樣子看上去清秀,是像個有底兒的人家出來的!買你用了二十兩銀子,不貴也不便宜,不過……你實在是要走也得問過夫人才行!”
錢婆子果然老道,好點的賣相果然能賣出好價錢來!齊月聽山羊胡子說完,心里莫名的石頭落了地,或許是不用去當陪房丫頭了吧!而且自己似乎還能掌控一下自己的人生。齊月看著山羊胡子笑了笑,溫潤的笑容像是清晨陽光下綻放的小花一樣,頓時讓山羊胡子心情大好,一路上氣氛融洽熱絡了不少!
齊月在昨天晚上遭受了錢婆子抽瘋似的對待之后,今天早晨又起了個大早,十六歲的軀體早就支撐不住了,和山羊胡子隨意聊了聊左家的情況之后,齊月在車廂里面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小姐!小姐!”齊月聽見呼喊聲一睜眼,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過渡空間,眼前的人不是馮坤又會是誰呢?
“馮叔叔?怎么是你?????!”齊月一聲尖叫過后,瞪大了眼睛死盯著馮坤,“我怎么又見到你了?難道我又死了?大嬸呢?她不是說我陽壽未盡么?她竟然騙我!??!”
“小姐!小姐!快別叫了!你沒有死!你是在做夢!”馮坤急忙扶住齊月,軟聲安慰著,“這是在夢里,我好容易跟他們說了來見你,我只能說幾句就要走啦!記住,你在這里所有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總的來說是好的!你爸爸媽媽已經和好如初了,他們也能得個善終,我來就是要讓你放心,不要害怕也不要擔憂!行啦,我得走啦!”
一轉眼,過渡空間不見了,馮坤也不見了!齊月急得大喊,“馮叔叔,不要走?。∥乙丶?!馮叔叔!”
突然之間齊月坐直了身子,滿身大汗淋漓!看看周圍,還是在車廂里面!果然是個夢!這個算是托夢么?
齊月無力的想要揭開門簾出去透透氣,突然發(fā)覺,馬車似乎沒有動,周圍的空氣變得炙熱難熬,而外面嗶嗶剝剝的聲音一直不斷,像是……像是燒火的聲音!
齊月急忙掀開門簾跳下車來,馬上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