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況：“什么事？”
劉氏說：“媳婦分析了這事情的前前后后，似乎根本不是那姓馬的有多么喜歡這個如夢，而是早就對爺心懷嫉恨，用來暗中泄恨的?！?p> “什么？這又是怎么回事?！?p> 劉氏接著講：“媳婦審過妍兒，她說，因為她常要在那二人身邊伺候著，便聽到那二人的一些談話。那馬大人提到過，當年京城某歌坊里，曾有位出眾的美人，原本與大人相熟，可是后來遇到了人稱‘京城第一才子’的上官大人，眼里便只有上官大人一人。偏上官大人眼里又只有李侯府的千金……媳婦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這姓馬的分明早就妒嫉我們二爺，才故意把自己府里的姬妾送給二爺，之后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p> 老太太沉吟半晌，才說：“那個什么歌坊的東西，我也曾有過耳聞。不過就是個玩意兒，憑她也配肖想我們這種門第！原來那東西竟然和姓馬的是一伙的，這卻與當年的事情對上景了！”說著她不由冷笑一聲，但是那些往事似乎她不想再提，轉(zhuǎn)而說“你說的有理！有這種可能?？伤振R的又算什么東西，怎么敢與世家出身的人相比？這姓馬的如今竟然欺到我們上官門上，決不可輕饒了他。”
劉氏說：“老太太息怒。天網(wǎng)已經(jīng)布下，那個馬峻鞍，根本不勞我們出手，自然有人制他。只媳婦憂的卻是，那姓馬的，早就對爺含恨，這次環(huán)江案一出，他會不會狗急跳墻，胡亂攀扯上爺呢？”
老太太說：“是啊。那種下作的事他都做了，只怕狗急跳墻的事情也要做的。這可如何是好？”
劉氏說：“媳婦想，如果留下如夢母子一命，能不能讓那馬峻鞍有所顧忌？”
“這怎么可能？”
劉氏說：“老太太試想一下，將來環(huán)江案發(fā)，按朝庭的律例，姓馬的全家都逃不掉的，如夢的兒子可是他唯一的骨血了。媳婦想賭他為了給自己留下一條根，就不會胡亂攀扯爺……我們只要不動聲色，真當如夢生的是爺?shù)膬鹤泳秃昧?。只是小丫頭妍兒要先藏到鄉(xiāng)下莊子里，免得叫她走漏了風聲。如夢那里更要用自己的人，暫時讓她也不能起疑?！?p> 老太太想了想，說：“也是，事情尚未明了，且讓她們多活一些時候。待到姓馬的伏法之后，再做處置她們不遲！”她看劉氏面有不忍，說，“你可不要太善了，這種事情豈是兒戲？再說上官家是世家，混淆了血脈，便是皇上都要降罪的！”
劉氏不敢再說什么，嘴上稱“是”，聽老太太又囑咐了幾句，不多會兒便退下了。
劉氏回到自己院子里，已是深夜，打聽得煙玉已經(jīng)陪敏兒睡下，這時才想起，自己竟然連晚飯都沒顧上吃，幸好碧玉等人送了夜霄過來。
這時陳嬤嬤回來了，劉氏便說：“碧玉，你們也跟著跑了半夜了，下去吃些東西自去歇著吧，這里有陳嬤嬤即可，不用你們伺候著了?！?p> 碧玉等人下去后，劉氏說：“這一天可把我折騰苦了，陳嬤嬤你也辛苦了。這會子也別講什么規(guī)矩了，先和我一起吃些東西吧?！?p> 陳嬤嬤雖感激劉氏這般看重自己，卻不敢放肆，她給劉氏布好飯，才端了碗另坐到小凳上吃起來。
不一時主仆二人用完夜霄，洗漱過后，便去里屋說話。
這時屋內(nèi)外都已經(jīng)沒旁人了，劉氏才開始悄悄與陳嬤嬤商量事情。
“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送走了？”劉氏問。
陳嬤嬤說：“是。送去了姑娘自己城外的莊子上，已關照了人仔細看守。跟照料如夢的人囑咐過了，若如夢問起那小丫頭去了哪兒，就說送到新宅子里給她收拾屋子去了。”
劉氏撫著額頭嘆息：“我本是怕有人要利用二爺，所以暗地托三哥派人去環(huán)江做些調(diào)查。哪知道官場上的事什么都沒查出來，卻查到了如夢經(jīng)常去臨江閣與馬峻鞍私會的事情……”
陳嬤嬤說：“不是老奴多嘴，雖說您瞞了姑爺是為了姑爺好，但是老太太那里，早晚還是會發(fā)落了如夢母子，只怕到時候姑爺不知實情，卻猜疑您妒嫉歹毒！”
劉氏說：“這些我都考慮到了，不是沒有顧忌！所以現(xiàn)在才拼命地裝‘賢惠’，把張宋二位姨娘向爺面前推。我也知道，如果可以和爺一起面對這些事情，自己就不會這么累，也沒有后顧之憂?？墒?，我真地不想用這種事情去傷害他?！?p> 陳嬤嬤說：“既然我們能在環(huán)江城查到這些事情，只怕知道的人不會少，真地就能瞞住爺了？”
劉氏說：“環(huán)江案已經(jīng)上達天聽，太子插手，勢必要一查到底。馬峻鞍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到那時，還有誰會記得這件事？再者，就算爺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也不能由我把這事兒告訴他。我是爺?shù)钠拮?，只要爺敬重我，我同樣要敬重爺——在我的面前，爺不能沒了男人的臉面！”
陳嬤嬤點頭，說：“姑娘這樣想，自然是對的?！庇终f，“其實我覺得爺未必不會完全沒有察覺，看那如夢姑娘的首飾，件件不俗，豈能全是爺給她置辦的？”
劉氏說：“只怕爺?shù)男乃几静辉谶@些事上面，所以他是真的沒有察覺。不過，還有很多事情還是要著落在如夢的身上——環(huán)江一案，即使如夢手里沒有什么證據(jù)，卻有可能知道一些內(nèi)情。方才從小丫頭妍兒那里，不是也打聽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如夢那里，應該可以敲打出更多。你想想，若是御史不告發(fā)環(huán)江案，若是太子不私下接觸咱們爺，馬峻鞍應該早把什么如煙如夢丟到一邊了，哪會有后來這一出接著一出的鬧劇？馬府的人為什么非要見到如夢不可，恐怕真就有什么內(nèi)情！他們這樣一來卻好，讓我不得不裝成‘妒婦’的樣子，憑他們越想見，偏越不讓他們見……”說到這兒，劉氏感嘆，“我想，這個世界上怕只有如夢，才會怕被別人看出來，她生的孩子長得根本不像爺，不是爺?shù)挠H生兒子！”
陳嬤嬤說：“那她為什么不干脆在環(huán)江的時候把孩子處理掉呢？”
劉氏說：“我猜當時老爺本是要在任上多耽擱些時日的，她算著孩子能生在環(huán)江，到時候有什么問題的話，她還有馬峻鞍做依靠。沒想到老爺突然提早回來了，她在這里沒依靠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兒，試圖挑戰(zhàn)我的耐性，借我的手，或是借我的名義把孩子拿掉。沒想到，上官府在這方面，規(guī)矩是極嚴的，她始終無法下手。而且，孩子畢竟是她在上官府里立身的憑仗，她說不定也矛盾過，是否應該留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