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易
佳敏一聽，笑了，說：“外公對敏兒確實(shí)是好！可敏兒還另有一番計(jì)較……”于是佳敏緩緩道來，“您手里的方子，是我千辛萬苦試驗(yàn)出來的，而且我原本，確實(shí)是想拿它們換幾個私房錢使喚。但是，我思量了許多，覺得還是跟張家做這筆交易最妥……”
劉老太爺不解，問：“為什么？外公也不會虧待了你??！”
佳敏說：“外公別急，聽我慢慢道來——原因有二：其一，做為原料的料石砂，至今都沒有在別的方地發(fā)現(xiàn)過。張家是東安首富，雖不至于壟斷所有的礦脈，卻可以號令其他的礦主，全聽他們家的主張。我們手中雖有了新方子，可以產(chǎn)出上的等料石，卻不得不從東安買原料，到時候人家只要提高原料的價錢，我們做的再多再好，也不過是為人作嫁……”
劉老太爺一聽，有如醍醐灌頂，自己可是一時高興得糊涂了，怎么會漏算了這么明顯的一步！
佳敏接著說道：“其二，我父親現(xiàn)在身為東安城城守，雖是東安城的父母官，但少不得要靠以張家為首的本地士紳們持持。這些人大都世代以生產(chǎn)料石為業(yè)，我們到這里之后卻搶了人家的飯碗，怎么能不讓人忌恨？！所謂官不與民爭利，又有‘強(qiáng)龍不斗地頭蛇’——為了我的父親，也不能憑空得罪了張家這些人！”
“正是！正是！”聽到這兒，劉老太爺?shù)睦浜苟家聛砹?，暗道自己這些年不知是歇得懶了，還是人老了就糊涂，怎么會沒想到這些事情？
佳敏看著劉老太爺?shù)臉幼?，又笑道：“可您說說，我現(xiàn)在怎么又改了主意呢？”
劉老太爺一楞，想了想說：“莫非你聽說了，我是想用這個方子幫你舅姥爺一家？”
佳敏點(diǎn)頭說：“現(xiàn)在確實(shí)是這樣想。不過最初的時候，你們大人的事兒，從來不跟我說，我怎么可能有那個打算？最初，我只是為自己著想！您還是要聽我從頭細(xì)講——”于是她又說，“這做上等料石的方子，現(xiàn)在雖是秘密，卻不是什么極難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做出來了，保不住別人不會很快就能跟著摸索出來……所以，最初我只想跟他家換一座礦脈，只做賣礦砂的買賣，余者加工、銷售諸事，一概不管，我只賺個穩(wěn)當(dāng)錢，之后再置些其他產(chǎn)業(yè)……”
劉老太爺邊聽邊點(diǎn)頭：“你這樣想不錯?！?p> 佳敏接著說：“可是，后來我打聽了，也查過今朝的律法——我這才知道，像我這樣一個閨中弱女，不管有什么產(chǎn)業(yè)錢財(cái)，都不能放在自己名下。也就是說，不管我做得多好，都不是我的——這讓我覺得很沒意思……再者，我做的這些事兒，可不是世家貴族的閨秀們可以做的，還要設(shè)法瞞著父母。您說，我能有什么辦法，可以把他家給的礦脈放在我的名下？他們家將來若是有意欺瞞我，我又有什么辦法去對付他們？所以我放棄了和他家做交易！”
劉老太爺聽了，又是不住地點(diǎn)頭，又問：“依你說，張家那里是不能得罪的——那你如今把方子給了我，你的意思是讓我替你出面，去和張員外去交涉？”
佳敏笑著說：“外公您別急嘛，我還沒說明白呢。這是兩碼事——我把方子給您，是想讓助您一臂之力去幫助舅姥爺一家，從今之后，這方子怎么用，作坊怎么開，就是您自己的事兒了。我說那些張家的事兒，只是給您提個醒，至于您會不會跟張家合作，您自己拿主意吧！只是，您要想好了，雖然您的鋪?zhàn)娱_遍了天朝各地，可那張家還有海船，海外可還有更大的一片天地任由您作為！”
劉老太爺說：“有理。不管是為了你父親，能在這里安穩(wěn)做官，還是為了我們以后的生意，我最好是能跟張員外搭上伙，可不能只顧眼前這一點(diǎn)利益?！?p> 佳敏看劉老太爺總算想明白了，她長舒了一口氣，說：“說起來，您目前跟張員外的關(guān)系，可混得挺不錯的，至于將來如何合作，我就不幫您謀劃了。我該好好歇歇了——自打弄這個作坊起，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劉老太爺說：“我送你的那家鋪?zhàn)樱瑫韺憦埰跫s并房契一同給你?，F(xiàn)在那里經(jīng)營著雜貨，若是你想改做別的生意，或是租出去，都可以。如果你不能出面，可以找個信得過的人先幫你看著?！闭f著，他又把先前佳敏抵給他的玉石兔子，從荷包里拿出來還給佳敏，說，“這個也該還你了——”
佳敏接過玉石兔子，把玩了一下，忽然說：“那鋪?zhàn)游揖筒灰?。我只想跟外公求另一件事兒——?p> 劉老太爺問：“什么事？”
佳敏說：“您雖有了方子，可沒個熟練的工人怎么行？這幾日我把冬青訓(xùn)練好了，讓冬青跟著您去開作坊——我要拿冬青換另一個人過來……”
劉老太爺問：“換哪一個？”
佳敏帶著幾分神秘的微笑，說：“小武?！?p> “小武？”劉老太爺搖頭，“他是咱家的客人，又不是奴才。將來郭家到了京城后，他恐怕還是要回郭家的——他的事兒我可做不了主?！?p> 佳敏說：“他的事情他自己會做主——只要您不攔著就行了。您想，他總是寄居在別人家里，這非主非奴的，算怎么回事？說起來他也是個大人了，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yè)才對啊?！?p> “他已經(jīng)有了什么打算？”劉老太爺好奇。
佳敏說：“他的事兒以后你自然會明白——我只跟您說清楚，我跟?？甸_的這個小作坊我要關(guān)了它，方子和冬青都交給您，您的鋪?zhàn)游乙膊灰?，所有關(guān)于料石的事情到此為止，再與我無關(guān)。下面，我要跟您做另一項(xiàng)交易——”
劉老太爺問：“什么交易？”
佳敏說：“我用這只兔子，再跟您抵些銀子出來！”
“又抵銀子，你又想鼓搗什么了？我不會攔你，也不給你和你母親告密，可是再不許弄那些會傷到自己的東西！”劉老太爺唬著臉說。
佳敏笑著說：“我知道。您的囑咐我記下了，這次我保證，會讓自己安安全全的！”
劉老太爺點(diǎn)頭說：“行，都由著你！”忽然他有所感慨地說，“難道那人講的都是真的？”
佳敏好奇地問：“什么是真的？”
劉老太爺含糊道：“沒有什么……”又說，“你要多少錢？”
佳敏伸出巴掌，說，“五十兩，不多吧？”
劉老太爺說：“成！一會兒我就叫人拿給你?！?p> 佳敏又囑咐道：“那您可要背著人些，不能讓我母親知道了——從前你們給我的好東西，都讓她扣著呢……”她邊說邊撒嬌。
劉老太爺笑了：“合著是嫌你母親把得太緊了，才讓你弄出這許多故事來？”于是暗暗感嘆，雖是聰明，終究還是有孩子的心性，那個預(yù)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