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慌不忙
玉兒也走過來，將剛?cè)ト∵^來的筆墨紙硯輕輕放下。
兩人雖是有眼色地配合，但心里不免忐忑。
剛也是一直瞧著小姐的表情，想著小姐是不是話趕話，被那趙小姐激得僅是這樣一說，其實并不準(zhǔn)備真的核賬，這樣她們就少不得要想個由頭給小姐找個臺階下，因此便快快地走了過來好隨機應(yīng)變。
可眼瞧著小姐面上淡淡不像有假的樣子，且她們離得如此近也沒見小姐有任何暗示，只好斂了神色隨在一旁，預(yù)備見機行事。
戀竹見小廝們安放好了椅子，便沒說話走過去坐下，眾人的視線都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
右手將文房四寶移到方便寫字的位置，一本賬簿拿到近處放好，手指就放在冊子上，左手一探取過那架老紅木算盤，上下一揚，啪地放到架子上，手指利落地將算珠歸位，一氣動作行云流水，由一雙雪白纖細的手做來，尤其優(yōu)美。
抬頭，視線在眾人面上掃過，看著眼前各人的神色。
顧媽媽等林府過來的人是擔(dān)憂，并且?guī)缀趺總€人臉上都有濃濃的不解之色，不怪之前趙婉瑩那么囂張，原主確實如她所想，對于這些俗務(wù)是從不上心也從不粘手的，莫說是看賬簿打算盤，便是在她面前提都不能一體的，此刻真是不知小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性子可以轉(zhuǎn)變，算盤不能也一下子就學(xué)會了吧？
嚴(yán)二總管臉上有好奇，有沉思，也有探究，種種表情錯雜交織在一起。打算盤于他來講自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他吃飯的家伙，可靜王妃一出手，他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會打算盤對這樣家世出身的女子而言并不稀奇，可他驚訝的是王妃將算盤擺在左手的位置，據(jù)他所知，大周朝會用左手打算盤的人并不多，幾乎可以算是一項絕技。因此不由眼睛直直地看著，不錯眼珠地盯著王妃的每一個動作。
趙婉瑩卻是簡單了，從戀竹說要核賬開始，她就嘴角譏諷地挑起，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回了小杌子上，專等著戀竹當(dāng)眾出丑一般，心里頭早已想好了各種說辭，只等戀竹找借口說不核賬的時候好給她難堪。
但剛剛見了戀竹不慌不忙的動作，再看過來的視線就多了些不確定，心中那種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讓她幾乎坐不住。
戀竹垂眸，遮住眼底了然的神色。
一段時間沒有摸算盤，不知道手生了沒有，但她對自己的底子還是很有信心的，輕輕吐了口氣，集中注意力，手上開始動作。
、右手快速翻動賬簿，時而提筆飛快記下一串?dāng)?shù)字，左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上下翻飛，視線在賬簿與算盤之間來回變換，口訣早已爛熟于心，算珠相互碰撞及算珠與橫檔碰撞發(fā)出的噼里啪啦的清脆的響聲，一時間，偌大的廳堂便只有這打算盤的聲音回蕩。
手、眼與腦的并用，帶給眾人視覺與聽覺的震撼，自信的神態(tài)，嫻熟的手法，瞬間震懾了已看到傻眼的眾人。
面上俱是驚詫，但其中各人心思卻是大不相同。
如嚴(yán)二總管之類此中高手，更多的是信服，他們這樣已經(jīng)摸爬滾打多年的老行家，自然知道主子是沒法選的，可若能遇上個真正懂行的，自然就會看得出哪個手下的人是有本事可用的，因此不由面上有了喜色，恭敬又加了幾分。
顧媽媽等人一水的喜不自勝表情，看那樣子，若不是戀竹還在集中精神算賬，她們就要鼓掌叫好了。
及至趙婉瑩，戀竹甫一動手，她就失態(tài)地站了起來，此刻眼睛瞪得大大的，兩只手握著手里的帕子，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攪動。
戀竹不受影響，全神貫注核賬，一氣呵成算出想知道的結(jié)果。
一本賬冊已是翻到底，旁邊的紙上也是記了幾個旁人看不懂的數(shù)字，自然看不懂，那都是阿拉伯?dāng)?shù)字?？蛇@不妨礙所有人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戀竹絕對是打算盤的高手。
戀竹記下最后一個數(shù)字，將筆放回原位，看著得出的幾個數(shù)字，沒理眾人神色，眉頭微皺。
以前跟著大哥看多了比這復(fù)雜得多的賬目，只一瞧剛剛記下的幾個數(shù)字，便知道這賬目絕對有問題，想到這是自王府劃到自己名下的鋪子那摞取的賬簿，個中緣由便大致了解了幾分。
可她并不打算此時就這個問題問嚴(yán)二總管些什么，有時候問別人不如自己去了解，反正問題就擺在那里，她想要知道什么，不如自己去看好了。
想到這里，心下有了打算，便推開賬簿站了起來，面上并沒有得意之色，頗謙虛地沖著眾人笑道：“獻丑了?！?p> “小姐，你好厲害啊，我看得眼都花了?！迸匀诉€沒開口，靈兒已經(jīng)第一個沖上來，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看著戀竹的眼神亮晶晶明顯閃著崇拜。
“靈兒不要胡說，只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在嚴(yán)二總管這樣的行家面前，真是賣弄了?！睉僦癫⒉皇沁^謙，實在是覺得在這些用慣了算盤的古人面前，縱然自己不差到哪里去，可也并不見得出彩，只是不會被比下去罷了。
“王妃實在過謙了，小的今兒個真的是長了見識，有幸見到如此好手法的左手打算盤。”嚴(yán)二總管聽到戀竹這樣說，立刻抱拳站了起來，斯文的臉上不禁浮現(xiàn)笑意，他的眼神中，除了原本的恭敬，更是多加了幾分信服。
“嚴(yán)二總管謬贊了?！睉僦駴]有喜不自勝，不過是占了個古代不是人人都能習(xí)得左手打算盤技能的便宜而已，算是僥幸，可有了這一層，不得不說原本預(yù)計的效果更好了幾分，只看趙婉瑩的臉色便知。
戀竹并未提及剛剛算出的結(jié)論，扶了玉兒的手又坐回位置。
“今兒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即是想了解些狀況，也不好誤了大家用飯，這樣，這賬簿就先留在我這里，回頭我看完叫小林子將王府的賬簿送過去，嚴(yán)二總管自先去忙，可好？”賬簿就等她實際了解了情況再問，反正鋪子該是她的還是她的，自己的賬簿自是要留下來，王府的賬簿之所以暫時留下來，是為了對比對比，好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
此刻她有更急著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