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息陣緩慢而又穩(wěn)步向前,朝主洞口一步一步的移動。
群蛇雖然大急,但先前吃虧不少,不敢強攻。
凡龜息陣所過之處,群蛇無不退讓。
從龜息陣的靈光盾的縫隙間,伸出無數(shù)的長毛和弩箭,閃著烏光,引而不發(fā),遠望去,龜息陣就像一個巨大的刺猬,緩緩爬行。
有幾條烏蛇性格急躁,見了此方陣,騷動不安。它們在原地弓身一彈,躍上半空,朝龜息陣中央飛去。
龜息陣中的人一陣騷動,發(fā)出一陣驚呼,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豎起了如林般的長矛,射出飛蝗般的羽箭,夾雜著許多刀槍劍戟之類的法寶,朝幾條烏蛇狂攻而去。
這幾條烏蛇不知道跟這些陰靈宗妖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亦或是在摩天嶺蛇谷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居然奮不顧身舍生忘死的向龜息陣發(fā)起自殺性攻擊,幾條烏蛇不避矛林箭雨,吼叫著噴吐著毒液像一根巨木般砸向龜息陣的中央。
先是長矛刺入烏蛇身體的聲音,污血橫飛,毒液四濺,接著是人的慘叫聲,不知是被毒液侵蝕還是被巨大的蛇身砸中。
陰靈宗弟子迅速圍攏上來,要用兵刃將落入陣中的幾條烏蛇宰殺。烏蛇自然不甘引頸待戮坐以待斃,在陣中吼叫著,翻騰著,撕咬著,噴吐著,垂死掙扎,做最后的困獸之斗。
歸零真地方狹小,僅有半畝見方之地。經(jīng)幾條巨蛇這一番折騰,頓時陣腳大亂起來。
其他的烏蛇見了,齊聲吼叫,向龜息陣狂沖過來。
孟曜被烏蛇這種不要命的自殺式攻擊驚呆了,但隨即反應過來,率幾人沖上去與烏蛇死戰(zhàn)。
在眾人的瘋狂圍攻下,幾條落入龜息陣的烏蛇在殺死了數(shù)人擾亂了陣型后,終于一命嗚呼,再也不動了。
而此時陣外的烏蛇們已經(jīng)沖到龜息陣前,冒著被殺傷的危險,瘋狂攻擊。
陣中的長矛、羽箭以及再次飛出,攻向襲來的烏蛇。
一時間,激戰(zhàn)再起。
許多烏蛇不顧身上被長矛羽箭刺中、血流如注的傷痛,瘋狂沖撞靈光盾。許多盾間的長矛被烏蛇的身體摧折、斷裂,維持靈光盾的陰靈宗弟子也被撞飛,口中狂奔鮮血。
陣破。
隨后跟來的烏蛇在越過周身刺扎著長矛羽箭的同族的尸體,沖入陣中,見人便咬。
陰靈宗弟子大亂,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防御,只能三五成群的與烏蛇纏斗。
孟曜見了,急火攻心,身子晃了晃,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彎刀險些掉在地上。
“孟師兄,怎么辦?”一個陰靈宗弟子焦急的問道。
長嘆一聲,孟曜大聲道:“眾人聽令,立即返回,不要戀戰(zhàn)!”
眾人聽了,便無心在于群蛇大戰(zhàn),紛紛向蛇巢島外且戰(zhàn)且退。
烏蛇哪里肯放過他們,緊追不舍,不時有烏蛇騰空而起,追殺落荒而逃的陰靈宗弟子。
“烏蛇贏了?!狈兑葜L舒一口氣,心中暗喜道。
眾人見陰靈宗弟子敗退,繃緊的神經(jīng)一下子松弛下來。不少人倚著洞壁,還有許多人坐了下來。
孟曜和十余人在慌亂中組成了一個小型龜息陣,拼死沖殺,終于逃出群蛇的重重包圍,逃離了蛇巢島。
而蛇巢島上,伏尸遍野,烏蛇和陰靈宗弟子的尸體交錯壘疊在一起,血腥之氣彌漫,聞之令人欲嘔。
群蛇也追到島邊,不再追趕。
“弟子無能,請長老懲罰!”孟曜帶著一身傷痕,跪在羅長老和魍衛(wèi)面前,說道。
魍衛(wèi)正想說什么,羅長老擺了擺手,道:“孟曜,你且先行退下療傷?!?p> 孟曜如蒙大赦般的感激道:“多謝長老?!鳖I(lǐng)著十余人療傷去了。
魍衛(wèi)嗤笑一聲,道:“羅兄,你可真會護短啊。孟曜率五十人去攻打蛇巢島,結(jié)果大敗而回,死了三十多人,只有十余人回來,你居然輕描淡寫的僅僅讓其下去療傷了?!?p> 羅長老道:“魍兄,孟曜這次又不是主攻,只是試探性進攻而已,為的是探探蛇巢的虛實,何罪之有?我看是有功無過。這次活著回來的十余人,無一不是功法膽識超群者,回到門派多加培養(yǎng),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宗門的后起之秀,有道是兵貴精不貴多,就是這個道理。至于那戰(zhàn)死的三十多人,只能說是大浪淘沙,汰弱留強,去蕪存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修真嘛,人都不能全部升天,更何況是雞犬!”
魍衛(wèi)咂咂嘴,道:“孟曜這次強攻,證明龜息陣是不可行的。這是一種消耗戰(zhàn)的打法,雙方各有死傷。照這樣打下去,我們恐怕還沒有攻入蛇巢,就已經(jīng)死傷殆盡了?!?p> 羅長老嘿嘿一笑,道:“攻入蛇巢,死的更多!”
魍衛(wèi)道:“從烏蛇澤岸邊的襲營開始,到剛才孟曜兵敗而回,我們一共損失了近百人了。宗主命令我們二人統(tǒng)率三百弟子前來圍剿烏蛇,現(xiàn)在已經(jīng)損失了三分之一了?!?p> 羅長老道:“魍兄,還是那句話,此次圍剿烏蛇,乃是汰弱存強,去蕪存菁之事。其實就憑我們二人和三百煉氣期弟子也根本不可能屠滅烏蛇,但至少我們也能給宗主一個交代了,宗主也能給諸位長老一個交代,足以平息眾人的怨氣,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話說這烏蛇在大澤之中早已存在了數(shù)千年之久,當年我們陰靈宗的開派祖師鴻冥老祖飛臨摩天嶺,建派于此之時,烏蛇就在這大澤之中了。這么多年來,我們陰靈宗與烏蛇沖突不斷,不過倒是烏蛇死傷多,我們死傷少。但偶然有幾百年,烏蛇之中忽然誕生了幾個不世出的修真奇才,修成筑基期,才讓我們吃虧不少。而今日,這烏蛇澤中至少有兩條筑基期烏蛇,看來今后我們陰靈宗又有苦頭吃了?!?p> 魍衛(wèi)有些不耐煩,擺擺手道:“殺幾條烏蛇得了。宗門剛剛收服了萬木草堂,理應聚攏兵力乘勝追擊,繼續(xù)進攻其他的修真門派,誰知道卻發(fā)生了常沖被殺之事,讓我們前來和這些畜生糾纏,真是窩火?!?p> 羅長老道:“此次一舉攻克萬木草堂,那是拜宗主暗中策劃多年安插內(nèi)鬼所致。至于其他門派中有沒有我們的內(nèi)應,也許只有宗主一人知道。不過萬木草堂之事,足以令其他門派心生警惕,恐怕會像篩沙子一樣把門派中每一個人的祖宗三代都查一遍,看看誰可能是內(nèi)鬼。下次再想復制萬木草堂的這種戰(zhàn)果,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闭f完一陣感慨。
魍衛(wèi)道:“羅兄不必如此。讓這些門派去查吧,搞得他們內(nèi)部人人自危,個個提防,豈不是更好?所以我說嘛,要趁此機會全力南下,逐個攻滅各個門派,一統(tǒng)山北之地?!?p> 羅長老道:“這些正派修真宗門的人數(shù)數(shù)倍于我們,若他們聯(lián)合起來,團結(jié)一心,我們?nèi)f萬沒有獲勝的可能,最多只能憑借摩天嶺的護派大陣,困守一隅,難以發(fā)展壯大。不過現(xiàn)在白壁山三派和烈炎門爭奪正派盟主之位,明爭暗斗不止,其他各個小門派和修真家族也搖擺不定,不止擁立誰好。所以,現(xiàn)在宗主的意思是坐山觀虎斗,暫停攻伐各派,但時常保持對各派的攻伐壓力,靜觀白壁山三派和烈炎門的爭斗,待其出了結(jié)果,再做定奪。”
魍衛(wèi)訝道:“待其出了結(jié)果?這怎么行?!如果白壁山三派和烈炎門登上了正派盟主之位,必將整合了整個山北宗門的實力,到時候我們再攻伐各派,將會和正派聯(lián)軍激戰(zhàn),我們豈能有獲勝的把握?”
羅長老笑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白壁山三派和烈炎門有一方自動退出競爭盟主之位,那我們立即撤出萬木草堂,收縮兵力,死守摩天嶺,再不南下。不過,嘿嘿,這雙方利欲熏心,遇到這樣一個露臉出頭的機會,豈能善罷甘休拱手讓人?即使一方當上了盟主,另一方必定心中不服,肯定會暗中作梗,合作之事,肯定會面和心不合。行起事來,必定諸多掣肘。哪若我們,全派上下只聽宗主一人號令,如臂使指,令行禁止?!?p> “依羅兄之見,下一個正派會是誰呢?”
魍衛(wèi)問道。
羅長老略一思索,道:“我猜宗主必定會先吞弱,再攻強。待剪除蠶食了白壁山三派或烈炎門的羽翼門派之后,孤立二派,到時候再攻打他們,必定易如反掌了?!?p> 魍衛(wèi)搖了搖頭,道:“戰(zhàn)略雖然如此,但實施起來未必如羅兄所說的這般容易。正派之中才俊之士眾多,豈能坐視滅亡?”
羅長老說道:“那是自然。大戰(zhàn)一旦爆發(fā),必定不會任由一方操控,一定會超出雙方的控制能力之外,到時候,恐怕真的無法收拾了?!?p> 魍衛(wèi)道:“據(jù)說此次南伐萬木草堂,宗主曾致信毒蠆教杜教主,希望他出兵相助,不過卻遭到了杜教主的拒絕。也不知這毒蠆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難道想等我們和正派相爭,耗盡實力之時,他們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羅長老哈哈一笑,道:“魍兄多慮了,就憑那群養(yǎng)毒蟲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們?若是南疆五毒教,倒還有些可能。毒蠆教的那些亂臣賊子們,嘿嘿。”
兩人侃侃而談,仿佛這里不是烏蛇澤蛇巢島前的戰(zhàn)場,而是二人的書房。
眾煉氣期陰靈宗弟子遠處望著,無人敢上前去打斷二人的談話,而二人聊興十足,似乎把眼前蛇巢島上的烏蛇和眾多受傷**的弟子忘到了腦后,反倒興致勃勃的談?wù)撝奖敝氐木謩輥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