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李德全看著一身灰塵的素月,衣衫還是那一身。心里感動,更多的卻是欣喜,這些日子,李德全度日如年,守在康熙身邊片刻不敢離開,如今看著狼狽不堪的素月,李德全的心才算落地了。
素月歡喜的拉著李德全問道“萬歲爺怎么樣?”
李德全眼眶一紅,淚水滴落“還好,萬歲爺?shù)戎隳亍?p> 素月原本被李德全一嚇,腳都不穩(wěn),又聽著康熙安好,忙著沖進大帳。
康熙在屏風后躺在床上靠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素月忙繞過屏風,看著形消枯瘦,臉色蠟黃的康熙,忙著撲上去,拉著笑意盈盈的康熙。
“你回來了”康熙撥了撥素月額間散亂的發(fā),笑看著素月。
素月將手中的袋子提起給康熙看“萬歲爺,這是金雞納霜,西洋傳教士帶來的專治瘧疾的藥,瘧疾就是我們所說的寒熱之癥”這幾日,袋子不曾離過素月的手。
康熙握著素月的手,笑著“朕相信你,苦了你了”
素月?lián)u頭,將袋子里的藥拿出來,拿給李德全“用溫水,舀一勺,攪勻”
李德全接過藥,滿臉喜色的下去準備。素月將藥袋子擱在康熙床邊的矮凳上,拉著康熙的手,笑意盈盈的將遇到那兩洋人的事情說給康熙當笑話聽。
“你倒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康熙點了點素月的額頭,諷笑著素月。
素月點頭“可不是嗎?不過我覺得,一定是上天庇佑萬歲爺,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呢”
“素月藥來了”李德全端著盤子遞給素月,高興的看著眉開眼笑的兩人。
素月拿過一杯,放在鼻下聞了聞,欲喝下去,被康熙伸手搶了過去。
“素月,奴才已經(jīng)試過了”李德全忙著出聲,康熙瞪著素月,怒斥“藥能隨便喝?”
素月被吼傻了,愣愣的看著康熙將藥喝了下去。也不知道這藥什么時候能見效。
“萬歲爺,奴才看讓素月先下去梳洗吧,這身衣服已經(jīng)十余日沒換過了”李德全看著康熙已經(jīng)用藥,太醫(yī)院的藥也帶了回來,素月一身灰塵疲憊也該清洗了,何況那些藥還需要細細研究,比對方子,一時半會也出不了什么結(jié)果,素月守著也無濟于事。
康熙點頭“去吧”讓李德全去伺候素月,素月此時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臟亂,苦笑的跟著李德全去梳洗。
熱盈盈的水汽撲面,素月坐在浴桶里疲憊的靠著桶邊,昏睡過去,邊關(guān)戰(zhàn)場,除了素月并無其他女子,故而素月一人在營帳沐浴,并無其他人,昏睡過去也無人知,李德全守在門邊,想著素月一身灰塵,需要時辰梳洗,也不急,悠然的在門口等待。
“師傅,素月還沒有出來么”貴安捧著茶遞給李德全,才擔憂的問道,素月十幾日不曾休息,如今營帳中并無其他人,貴安擔憂素月出事了,也沒人知曉。
李德全手一抖,心里暗算素月進去也有一個時辰了,就算素月要多沐浴一會,水也該冷了,卻沒有聽見素月叫人備水,李德全慌了,臉色鐵青“快,進去看看”
貴安一把拉住李德全,為難的說“師傅,素月可是女子啊”李德全也是慌急了,才沒想起這些,可是現(xiàn)下素月定然是出事了,這軍營之中哪去找女子,這該怎么辦?
貴安看著李德全來回踱步,也焦急擔憂,半響才驚呼“師傅,不是有毯子么,我們打著毯子進去,將素月裹住不就好了”
李德全一聽,贊賞的看著貴安,兩人忙著將一旁準備的毯子拿好,走了進去,遮遮掩掩的走到浴桶旁,將毯子蓋在浴桶之上,抱起素月,素月早已昏去多時,又被冷水泡了這般久,身子滾燙。隔著毯子都能感覺到溫度燙手。
李德全吩咐貴安去尋個婆子,將素月擱在榻上,吩咐侍衛(wèi)守著,才去請?zhí)t(yī),李德全不敢告訴康熙,就怕康熙身子在因為此事更重了。
貴安原本想去城里請個婆子,跑去營地牽馬,不想馬官一聽,給貴安指了條捷徑,原來,營地伙房有個婆子,夫家姓周,漢軍旗的人,是以前戰(zhàn)死將士的妻子,將士戰(zhàn)死后,將軍可憐這婦人無親無故,也無家可歸,就留她在伙房幫忙,也有十幾年了。貴安著急,就跟著去看,想著畢竟知根知底總是放心些,若是不礙眼倒是可以用。誰曾想,貴安一看就滿意了,那婆子大概有四十多歲,紅光滿面,一身衣裳雖然破舊但是干凈,整個人也拾掇的整潔,許是長年跟著將士征戰(zhàn),瘦瘦黑黑的,極其精神。貴安帶著婆子回營帳,一路上重復叮囑數(shù)遍讓她好好照顧素月,看著婆子連連點頭,才讓婆子進帳,貴安焦慮的在門口候著,遠遠的看著李德全帶著太醫(yī)而來,忙迎上去,跟李德全報告一番,三人才候在營帳門口等著。
半盞茶后,婆子走了出來,疑惑的看了李德全和太醫(yī)一眼,跟貴安稟報“姑娘在發(fā)燒,下身還有騎馬磨破的傷口,現(xiàn)在還流著血,衣服已經(jīng)給姑娘穿好了,其他的也都辦好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李德全帶著太醫(yī)忙著進去,看著簾帳放了下來,只有素月的手伸出來放在床邊,暗想這婆子倒是會處事,才指使的太醫(yī)上前看診,李德全此時悄悄的跟貴安叮囑,讓貴安把婆子留下,這些日子需要婆子照顧素月,貴安點頭應承下來。
“李總管,姑娘身子虛弱,又勞累過度,受了風寒,現(xiàn)在高燒,老臣開些退熱的藥,另外給姑娘的傷口上些止血生肌的藥,后面在慢慢調(diào)理”太醫(yī)把完脈,走到桌子邊開了方子,又拿了一瓷瓶藥,交給李德全。
李德全看著手上的東西“有勞太醫(yī)了,請”笑著示意太醫(yī)可以離開,等看著人出了營帳,臉垮了下來,神色凝重。
貴安奇怪的看著李德全,半響才開口“師傅,怎么了,怎么還不給素月抓藥,上藥”
李德全沒有說話,拿著東西匆忙的跑了出去,囑咐貴安不許跟。貴安被李德全的舉動弄得糊涂,又不敢違抗李德全,只好焦急的來回在房間踱步。
一盞茶后,李德全帶著一位背著藥箱,一身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著李德全帶著那人去給素月把脈,貴安半知半解的。這位大夫貴安見過,是素月去京城的時候,留下在各地侍衛(wèi)其中一位尋找的大夫,貴安有點印象,看著李德全此舉,貴安雖是滿腹疑問,但也不敢再問。
“肖大夫,如何”李德全看著大夫把完脈輕聲問詢。
大夫提著藥箱走到桌邊,拿起筆墨開了方子,又在藥箱低下拿出兩瓶藥遞給李德全才開口“姑娘身子虛,勞累加上受寒,這會有些高熱,你按照第一張方子抓藥退熱,等熱散了按照第二張方子抓藥調(diào)理,姑娘身上應該有傷口,這白色的瓶子是止血的,一次用完,這個白色紅嘴的瓶子是生肌的,按照草民的法子,姑娘三日后就能下床了,只是這幾日傷口不能碰水,一定注意”
李德全連連點頭,又將太醫(yī)開的方子遞給肖大夫問“這張方子可合用”
肖大夫看了一眼,搖頭“此方子卻是能退熱,只是效果差了些,藥也猛,不適合姑娘現(xiàn)在虛弱的身子”
李德全掩下心里的驚懼,感激的笑著應道“多謝大夫了,是我大意了,這幾日還要勞煩大夫了”
肖大夫點頭,被李德全送到營帳門口,才讓貴安帶著肖大夫離開。李德全將藥給了婆子,并再三叮囑小心照料后,才親自去抓藥,幸而軍營里有軍醫(yī)藥房,李德全將藥交給婆子煎煮后,才去康熙大營。
康熙正躺在榻上,許是因為素月歸來,或是金雞納霜有了效果,康熙雖還是病容憔悴,眼神卻有光亮,整個人精神了許多,看著李德全進來,笑問“素月呢”
李德全離開后就是梁九公在侍候康熙,此時正給康熙端水,李德全繞過屏風低頭上前回答“素月累了,奴才自作主張讓素月休息呢”
康熙眉頭微皺“怎么不讓她過來歇著”
李德全漸漸抬頭,為難的看著康熙“萬歲爺,素月身子弱,聽貴安說素月十幾日來不曾休息,此時更加虛弱,況且萬歲爺病著,奴才怕”怕康熙看著素月受傷心里難受讓身子更重,也怕這些糟心的事現(xiàn)在就攤開,也怕他們侍候不利的事暴露,故而不可能將素月帶來,至少不是此時。
康熙一聽,自然明白李德全的意思,他這寒熱之癥軍營中不少人得了,素月此時身子弱,自然更不能待在這??滴觞c頭,算是明白了,有吩咐李德全好好照料素月,詢問了一會,有些困頓,才休息。
康熙服用了金雞納霜病情好轉(zhuǎn),加上素月帶來的調(diào)理藥品,身子一日日康復。素月第二日也醒了過來,傷口結(jié)痂愈合得不錯,就是身子還虛,不過四日后也能下地走動了。
康熙和素月倒是休息好了,難為李德全守著這個秘密,每天心驚膽戰(zhàn),連帶著貴安也草木皆兵,幸而后來的藥都是那肖大夫備的,才讓李德全微微安心。
與此同時,與葛爾丹之戰(zhàn)也越發(fā)激烈。左右大軍交替行軍,征戰(zhàn)葛爾丹。首先集中火銃火炮,猛烈轟擊駝陣,將駝陣轟斷為二,然后揮軍渡河進攻,以步兵從正面發(fā)起沖擊,又以騎兵從左翼迂回側(cè)擊,噶爾丹大敗,倉皇率全部撤往山上。
康熙正與素月用沙盤演練,帳外傳來號角之聲。
素月滿臉喜色,將小旗放下,向著康熙道賀“恭喜萬歲爺,得勝了”
康熙大笑,一掃陰霾,這幾日好事連連,先是康熙病愈,素月身子也大好,葛爾丹又被康熙的大軍打的連連倒退,這幾日與葛爾丹交戰(zhàn)都是大勝,掃平葛爾丹指日可待。
“萬歲爺,裕親王,兩個佟大人求見”李德全門外通報,聲音也是激動不已。
“進來”康熙大笑著走回桌案后,看著三人,笑意盈盈的大手一揮,示意免禮。
福全卻還是跪地,臉色凝重“萬歲爺,大阿哥不見了”
康熙一僵,臉色的笑意瞬間退了下去,喝問“福全,什么意思”
李德全忙著跑去營帳門口守著,福全才開口“葛爾丹大敗逃走,大阿哥追敵,現(xiàn)在不知去向,臣找過,除了大阿哥佩劍和隨大阿哥親兵的尸體,找不到大阿哥”
康熙一掌拍在桌上,聲音震天,怒吼“福全啊福全,朕就是看著你穩(wěn)重,大阿哥莽撞才將他交給你,你是怎么對待朕的信任的,福全,朕的兒子若是有什么事,你是賠朕一個兒子啊”康熙越說越火,情緒激動,猛的咳嗽幾聲。
福全不語,素月?lián)目滴?,忙著上前去給康熙順氣,被康熙一掌推開,跌坐在地。
康熙走到福全面前,指著福全,搖頭晃腦,咳嗽得更厲害。素月被康熙一推,到?jīng)]什么感覺,反正也不痛,起身又去拉康熙,拍著康熙的背給他順氣,幸好沒被康熙推開。
“皇上,此時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臣以為現(xiàn)在尋找大阿哥要緊,請皇上下旨,臣等去尋找”佟國維跪地請旨。
康熙此時也順了氣,坐在臺階上,手扶著臺階上的御案“福全,跟朕說實話,你有什么看法”
福全低頭,半響才悶聲回到“臣以為,現(xiàn)在有三個可能,一:大阿哥追敵迷路。二:大阿哥戰(zhàn)死被葛爾丹泄憤。三:”
“閉嘴”康熙阻止福全說下去,那般奇恥大辱,康熙受不了,說都讓康熙難過。康熙沉默一會,冰冷的聲音說道“你們立刻去尋,活見人死見尸”
“是,臣遵旨”三人領(lǐng)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