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逐與接引
機械車間。
一個正在沉眠的半機械人忽然抬起頭,迷茫的觀察著四周,宛如一個新生的嬰兒好奇的打量著陌生的世界。
周圍滿是陳舊的鐵銹味,不同顏色的電線雜亂無章的卷在一起。前方一座微微泛著烏光的大門擋住了出路,斑駁昏暗的陽光透過天花板上一扇小天窗射入車間,墻上不知被誰畫上了各種顏色的英文涂鴉。
Set me free??!
Long live freedom?。?!
——那個機械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墻上的涂鴉就將目光放在了自己身軀之上。
機械人的機器軀殼由紅、黑、白三色組成。背后脊柱由鋼鐵拼接而成,并連接著幾根顏色不同的粗線,刮痕處是慘淡的灰色,軀殼表層應(yīng)該是由純度不高的鐵制成,流露出粗糙冷硬的黑鐵肌理與質(zhì)感。他的視線繼續(xù)向上挪動,看到胸口處時,一塊被烙印上代號的銅牌突兀的闖入他的視線。
「227960」--重刑犯編碼
痛!
大腦中極致尖銳的痛!
他的大腦忽然感受到一種瘋狂的刺疼,宛若一把鈍刀子正在你腦中快速攪動。半機械人仿佛在不斷抽搐,他用力掙開了束縛四肢的機器,身后的電線也接連脫落。
機械人「227960」痛苦的跪在地上,雙手捂頭,不斷地顫抖。
“我是誰??!”
“我是誰?????!”
他努力回想“他是誰?”這個問題,他不斷捶打著自己的頭部,竭力回憶,卻絲毫無法回想起以往的半點經(jīng)歷。
他癱坐在地上,從滿是玻璃的地上拾起一塊碎片,他不可置信的盯著碎片中的自己。
一顆骷髏般可怖的頭顱被覆蓋上面具,而面具被完全漆成了白色,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劣質(zhì)山寨感,整個身軀中似乎只有雙眼中的忽明忽暗的閃爍著的藍(lán)色瑩光透露出一絲生氣。
半機械人「227960」瘋了似的撕扯、捶打臉上的面具,那面具幾近破裂。恰在此時,一聲巨響從前方傳來。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望去,原來是那扇封閉已久的大門被打開。
天花板上一個巨大的廣播開始響起聲音,“執(zhí)行第63次驅(qū)逐?!?p> “開始...”冰冷的機械電子音不斷重復(fù),門外也開始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他不時依靠著光滑的墻壁踉踉蹌蹌跑地出門外,前面陽光有些刺目,他不禁伸出手臂,試圖遮擋陽光。
來到外面的世界,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周圍全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半機械人。他不知不覺中己跟著人流走出了一堵高大約三四十米的城墻,城墻上布滿了各種劃痕和不明液體,硝煙味在空氣中彌漫,地面上散落著各種機械零件,甚至還有未干的血跡在滴落。
“砰、砰、砰,砰、砰?!?p> “快點滾!滾!”伴隨著槍聲而來的是士兵們不耐煩的催促。
「227960」躲閃之余又奇怪的向城墻之上眺望了一眼,上邊約每隔五米安插一個士兵,士兵都身著淺綠色防彈衣,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時不時地向下方進(jìn)行掃射。
他來到城外,這里和被鋼鐵機械、電路零件所包圍的城內(nèi)不同。城外是一望無垠的荒原,雜草橫生,野花亂放,高聳綿延的山脈起起伏伏,也不時會發(fā)現(xiàn)一些被遺忘的廢棄破舊的建筑物。
忽然間,士兵們開始向城內(nèi)退卻,重型武器和殿后的士兵都死盯著一個方位,他順著士兵們的眼神疑惑的看去,那是一胖一瘦兩個機械人。
那兩個機械人依舊迎面走來,士兵和警衛(wèi)已經(jīng)全部退入城內(nèi)。
為首的高瘦機械人背挎著一把槍管極長的狙擊槍,狙擊槍通體黝黑,科技感十足,似乎極具殺傷力。
他臉部呈棗紅色,瘦骨嶙峋,頭上纏繞著的幾縷繃帶隨風(fēng)不住地飄動,散亂的頭發(fā)被扎成辮子披在身后。破舊的布衣披散開,露出內(nèi)襯的防彈衣。下半身穿著類似古代瀛洲的武士鎧甲,腰間還掛著一把裝潢非凡的武士刀。
而那名略胖的那名機械人身材高大碩壯,臉部皮膚顏色如同燃盡的死灰,腰間挎著一柄左輪。頭部披著一塊黑色麻布,一直垂到腰間,正好蓋住了一卷寫滿古怪字符的卷軸。
他身穿寬大的炭黑色長袍,肩披遠(yuǎn)古鳥類羽毛一般的襤褸披風(fēng),手握一把烏黑的鋼鐵長矛,周圍的藍(lán)色電孤在不跳躍,脖間上巨大的獸牙項鏈凸顯出他的強悍。
胖機械人將手中長矛往地上一杵,雷電爆裂聲炸響,以長矛為中心四周陸地開始蔓延開裂,雖無大礙,可如此神力依舊讓人心悸。
半機械人們不自覺的將手放于胸前,微微垂首,表達(dá)他們對強者的敬畏。
“走吧?!?p> 古老、暗啞、低沉的聲音從胖機械人發(fā)聲器中傳出,他并沒有說明地點,被刪除記憶的機械人「227960」也絲毫不理解話中的意義。
但他還是跟著兩個機械人走向遠(yuǎn)方——和無數(shù)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