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悠閑過冬的時候,危險也悄悄來臨。
這天一大早,子軒和風(fēng)竹帶著小白去山里打獵,與其說是打獵,不如說是郊游。不過經(jīng)過上次摔下樹的慘痛經(jīng)歷,我也就沒有嚷嚷跟著去。等他們走了后,我一個人去后院的池塘,鑿個冰窟窿釣魚,冬日垂釣也別有一番樂趣。
“這位夫人,我路過此地有些累了,可以借貴地歇歇腳嗎?”一個好聽的男中音從我背后傳來。我回頭一看,這是一個滿臉笑容,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先生客氣了,你只管休息。如若想要進屋躺著,也行。如果不趕時間,還可以留下來吃晚飯,一會兒應(yīng)該有好吃的?!蔽业χ?p> “哦?他們說要打獵些什么呢?”
“隨緣了,就像我現(xiàn)在釣魚,也是隨緣。相信今天和先生相遇也是緣分吧?!蔽疫呎f邊摸了摸我的鐲子,“如若先生還不累,不如一起釣魚吧?!?p> “我喜歡釣魚,既然夫人說了,我就不客氣啦?!边@個男人依舊微微笑著。
“你也喜歡釣魚?我喜歡釣魚的時候,自己融入在這片景色中,我喜歡釣魚,是因為可以享受那種悠閑自在,所以我從不在乎是否能釣到魚,如果只是打發(fā)時間,我還會把魚放回去,畢竟魚也是一條生命。先生喜歡釣魚,是喜歡釣魚的什么呢?”我遞給這個男人一支魚竿,側(cè)頭問他。
“夫人的想法很有意思,我喜歡釣魚,是因為那種在靜靜等待中的,把控一切和決定魚兒生死的感覺?!?p> “可惜了?!蔽倚χ鴵u搖頭。
“哦?如何可惜,我愿洗耳恭聽?!?p> “先生可知,這世上原本是因果循環(huán)的,而且萬事萬物都是息息相關(guān)的。這世上我們不能掌控別人的決定,更不能掌控別人的生命,我們能掌控的是我們自己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我記得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一個部落的人,非常尊敬大自然,雖然他們是靠打獵為生的,卻絕不濫殺無辜,也絕不會因為生存以外的事情殺戮。況且釣魚本是一個雅趣,從中看透世俗,從中感受自由,才是真諦。先生以為如何?”我側(cè)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呵呵,夫人似乎話中有話???”這個男人還是笑咪咪的樣子。
我看著他那沒有達到眼中的笑,“所謂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如果先生覺得話中有話,說明先生一定也是話中有話。不是嗎?”
“難怪十七一個冬天都和組織失去聯(lián)系,有了夫人這樣的妙人,我都不想回去了?!边@個男人手里拿著竿,眼睛望著池塘,一字一頓的說。
“我猜到了,但不知先生是想也享受這釣魚的真諦呢,還是尋故人回家呢?”我沉聲問道,手不禁又去摸了摸鐲子。
“哦,我看夫人從看我第一眼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驚訝,不知夫人是如何猜到的呢?”這個男人還是笑吟吟的。
“哎,首先是你穿著和當(dāng)初我撿到十七的時候一樣的黑色衣服,當(dāng)然穿黑色的衣服也不奇怪。還有就是你關(guān)于迷路的借口也實在牽強,大雪封山,你來這里干什么?而且我邀請你留下來吃飯,你直接問我他們會獵些什么動物回來,顯然你是成心等著他們走后,才現(xiàn)身出來的。更關(guān)鍵是你眼中的冰冷,我撿到十七的時候他的眼中也帶著這樣的冰冷,雖然你似乎一直在笑,但是你的笑容從來沒有到達過眼睛。我想這眼中的冰冷恐怕是你們殺慣了人后,對自己一種麻木的表現(xiàn)吧,冷先生?!蔽矣行┩聪У膿u搖頭。
“輪不著你可憐我們,你什么都不懂?!边@個男人的笑容一變,手中魚竿應(yīng)聲折斷,眼睛冷冷的看著我,“你也知道我們殺慣了人?!?p> “我叫陳雨薇,你呢?”我無視他的態(tài)度,沖他一笑,“你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生動多了,可惜沒有鏡子。”
“???”這個男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我是這樣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呵呵,其實你和十七挺像的,其實都還是個孩子。”我就像在和一個多年的小兄弟說話,“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呢?”
“冷八?!?p> “看來比十七到無恨門的時間長啊,對了,十七現(xiàn)在叫陳風(fēng)竹。如果你想做個山中閑客,我們歡迎。如果是其他的想法,我希望你能聽聽風(fēng)竹的想法?!蔽覍⑽沂种械聂~竿遞到他的手中,“冷八,今天晚飯的魚,就由你負責(zé)釣了,還有別忘記把我的那根魚竿修好?!蔽移鹕砼呐纳砩系幕覊m,“我去給咱倆泡壺茶?!?p> 我進到廚房,才緩緩把剛才胸中的那口氣慢慢、輕輕地吐出,我的手心出著薄汗,心跳也咚咚響,我知道剛才要不是如此鎮(zhèn)定和出其意料,可能我已經(jīng)是池塘邊的一具尸體了。我現(xiàn)在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又希望風(fēng)竹早點回來救我,又怕風(fēng)竹打不過他,連累了子軒。我是不是應(yīng)該往茶壺里放點迷藥或者毒藥什么的,這個冷八到底是敵是友。我現(xiàn)在腦子里和過電影一樣。
“深呼吸,深呼吸?!蔽夷瑢χ约赫f。既然他剛才沒有殺我,就沒有道理在風(fēng)竹回來之前殺我,如果能化敵為友是最好,再說我又不會什么功夫,真要露出馬腳,恐怕只能自尋死路了。所以我決定給冷八泡一壺貨真價實的茶。
當(dāng)我端著茶坐到他身邊,他接過我手中的茶一口喝下,然后又恢復(fù)了那皮笑肉不笑,“好茶,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立刻喝下去,后悔了?”
“才沒有后悔,老實說我剛才一直猶豫要不要用迷藥把你迷翻,甚至在想你會不會殺我,我需不需要用毒藥。”我老實地說。
“這倒是實話,不過為什么不后悔呢?”冷八瞟了我一眼。
“如果你信任我所以直接把茶喝下去,那我剛才若放了藥,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樣我會良心不安,如果你很厲害能夠一眼就知道是否下藥,那我剛才若放了藥,豈不是丟了性命。所以我不后悔。”我邊想邊說。
“那你說我是前者還是后者呢?”
我堅定的說,“我信你是前者。”
“你好像太容易相信別人,我是后者?!?p> 我笑了笑,“其實信任是種能力,能讓自己和他人快樂。冷八,除了你自己,你還信任誰?你現(xiàn)在快樂嗎?”
冷八默默念著信任,眼睛望著池塘的某處。
“喜歡釣魚的人,別忘記晚飯還要等著你釣的魚呢!”我轉(zhuǎn)身離開,“我去廚房準(zhǔn)備其他的菜,他們應(yīng)該快要回來了。”
“姐!”我轉(zhuǎn)身就聽見風(fēng)竹緊張的聲音。
“風(fēng)竹回來了,”我對著他安慰的笑笑,“我?guī)е榆幦N房準(zhǔn)備晚飯,你和老朋友好好談?wù)??!?p> 我牽起子軒的手往廚房里走,驀地我停下來對著風(fēng)竹說了一句話,“記得我們是一家人哦,我等著你們兄弟兩個來嘗嘗我的手藝。”我把一家人三個字說得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