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威脅
“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王妹妹和阮姑娘了?!笔捴涡Φ糜行├洹?p> “不打擾不打擾,世子這是說的什么話,您二位的關系豈是我能比的。”阮綿綿直覺不對,這話怎么聽怎么怪,立馬打算運用三十六計之走為上計,“你們慢聊,我去旁邊看看?!?p> 說完阮綿綿沖旁邊的小白打了個手勢,主仆二人往店鋪另一個極遠的角落走去。
蕭治自如到柜臺前,拿起少年捧出的耳墜打量了一番,淡淡道:“只是看上耳飾嗎?我還以為……”
“什么?”王清月微微皺眉。
“沒什么?!笔捴慰戳艘谎酃衽_后的少年,將手里的耳墜扔回盒子里,意味不明地評價道,“依我看,也不過如此?!?p> 王清月腦子還算靈光,沒有覺得他單純在給那只耳墜下評語,抿了抿唇,決定岔開話題:“他們家款式很多,蕭哥哥不喜歡這個也可以看看別的?!?p> 柜臺上五花八門的耳飾擺得整整齊齊。
“我喜不喜歡有什么要緊?又不是買給我的?!?p> 隔了老遠的阮綿綿假意看著眼前的首飾,忽覺背后一涼。
“……”王清月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心里揣測,他不會是在吃味吧?可綿綿是女孩子啊。百思不得其解,王清月只能干巴巴道:“如果有喜歡的,我可以送給蕭哥哥?!?p> “哼,王妹妹說笑了,我可沒有耳洞?!?p> 蕭治這話說的讓王清月著實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一句比一句噎得慌,弄得她站在原地想當個啞巴。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硬,柜臺后的少年和近身伺候的劉玉泉、韓松都恨不得把腦袋低到地上去。
店里的掌柜帶著包好的首飾盒出來,一眼察覺兩人間安靜得詭異,連忙重整笑容熱情迎上來。
“姑娘,您要的東西包好了?!?p> 晴明上前接過盒子,王清月沖掌柜點點頭,轉(zhuǎn)身對蕭治:“蕭哥哥來銀樓若是有事,我就不打擾了?!?p> 說罷行了個禮就往阮綿綿在的地方走去。
蕭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見她站住才松開,忍著怒道:“許久不見,王妹妹和我無話可說,我卻有話要同王妹妹講。不如移步茶樓?”
王清月下意識看向阮綿綿,思索之后才道:“好,稍等片刻。”
至于他那句明顯帶小情緒的“無話可說”則直接被她忽略掉了。
阮綿綿看王清月過來,蕭治又沒有離開,知道這倆人八成有些私密話要說,識趣得比了個ok的手勢:“我懂,我先回去是吧?”
“嗯?!?p> “那行,你自己小心,我覺得…”阮綿綿往王清月的方向側(cè)身,一手擋住半邊臉悄摸道,“來者不善。”
王清月點頭:“回去路上小心,注意安全?!?p> 送走阮綿綿,王清月跟著冷臉的蕭治進了茶樓包房,找了個位置坐下,心里有些矛盾。
蕭治見她心不在焉地也不著急逼問什么,慢悠悠為她斟茶。
王清月接過茶杯道了聲謝,卻是一口沒喝重新放回桌子上:“不知道蕭哥哥是有什么話想說?”
“多日不見,你我之間生疏許多?!笔捴渭毤毧粗跚逶碌拿佳?,似乎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絲表情。
面對這樣的問題,王清月忽然想起上次見面時自己所表現(xiàn)出的“迫不及待”,兩相對比,確實生疏。
“我這兩日,狀態(tài)不佳?!?p> “難道不是因為王妹妹對我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嗎?”蕭治的言辭很犀利,態(tài)度卻依然溫和。
王清月認真地回看他,扯了扯嘴角:“不是。我只是需要時間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p> “那王妹妹可否告知,究竟因何事狀態(tài)不佳,又需要多久才能調(diào)整好?我也好、早做準備?!笔捴窝壑械睦湟庠桨l(fā)凝重。
女子哄騙起人來,大抵都是這般,當下明明做著冷落男子的事,嘴上卻許諾著美好的未來。
可笑至極!
“我…”因何狀態(tài)不佳自然不能說,而調(diào)整的時間、大概要等她徹底接受,至于什么時候能讓她不再有芥蒂,她確實沒有定論。
想到這兒,王清月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站在蕭治的角度,一個上一次還熱情的戀人突然變得冷冰冰的,怎么都像是遇到了渣女。
王清月重重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怎么就這么麻煩呢?突然懷念以前單身的日子……
憋了半晌,對此王清月只有:“抱歉?!?p> 蕭治聽到這兩個字,心里的火氣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涼到心底,放在桌角的手臂不動聲色收回,胸中生出一縷殺意。
“如此說,便是…你、在耍我?!”
“沒有!”王清月矢口否認,看蕭治的目光很復雜,她想不管不顧地把實話說出來,但理智又告訴她,不該說。
最終理智占了上風,王清月假借飲茶緩和了情緒,借口道:“上次回去,我仔細想過,確實是我孟浪了,或許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了解彼此?!?p> “看來,你后悔了?!鄙洗嗡阏f過,未婚夫妻也應保持距離,是她不肯,今日卻又是她先改了口。
這回王清月沒有在第一時間反駁,蕭治已然明白了她的態(tài)度。
后悔肯定是有的,礙于婚約她無法承認,所以并沒有打算真的和他鬧僵。
王清月不再和蕭治對視,手心握緊,眉眼低垂,目光落在自己裙面的繡花上,看似鵪鶉,實則腦中思緒萬千。
往日逃避的人就在眼前,刻意遺忘的問題被攤開在陽光下,王清月知道,此時此刻,應當拿出個主意了。
面前的人明顯耐心不足,等不了她慢慢接受。
“也許王姑娘說的對,你我確實需要更多的時間相互了解?!笔捴纹届o地轉(zhuǎn)著腕間的金鐲子,“如若姑娘對我足夠了解,今日想必也做不出如此危險的事來?!?p> 此言一出,威勢撲面而來。王清月將重點精準放在被他輕描淡寫而過的“危險”二字上,至于突然更換的稱呼,更像是一個信號。
“姑娘那日提出要親近,于理,婚姻未成蕭某不該答應,可蕭某心悅姑娘,不想姑娘因此對蕭某心生不滿,便違了禮法以討姑娘歡心?!笔捴文亢锼?,表情越發(fā)溫柔。
王清月聽他直言心悅二字,終于把視線重新轉(zhuǎn)回他身上,一頭撞進他柔潤的目光里。
“今日,姑娘后悔了,不想親近了,就回過頭來誅蕭某的心?!笔捴涡τ癁樽约禾聿瑁嫔锨撇灰姲敕謧?,眸子卻在茶霧蒸騰里黑沉沉一片。
“蕭某本該給姑娘一個教訓,讓姑娘明白皇室子弟不可辱,可蕭某胸無大志,耽于私情,舍不下和姑娘的婚約,又不忍姑娘傷心,便想問問姑娘,此時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
他直言舍不下婚約,便是不想鬧到御前借皇權威懾,又說不忍她傷心,就是不想出手對付她或者她的家人,至于最后反問她該當如何,則說明他胸中有怒,心懷不甘,依舊無法容忍她后悔后的所作所為。
她若給不出讓他滿意的答復,他大概是不介意惹她傷心一回的。
皇權當?shù)溃捴未藭r還肯同她說這么多,不過是如他所說,他心悅于她罷了。
最后看似由她來選,可她又有什么可選擇的選項呢?
鬧到明面上王家必定吃虧,私下解決,他決不肯再做讓步,那,最后妥協(xié)的,只能是她。
王清月忽然也有些不甘心,憑什么她就要妥協(xié),接受一個她不想接受的人,還要勉強自己去愛他?
蕭治似乎看出她變動的情緒,沒有出言安慰,反倒說:“王姑娘出身名門,自幼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怕是極少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蕭某亦不想逼迫太狠,可今日不逼姑娘,明日蕭某怕忍不住要逼迫旁人。
旁人終究不是王姑娘,蕭某生不出憐惜之心,若有過激之處……”
“夠了!”王清月陡然起身,她很相信,他能做出為一己之私迫害忠臣之事,圣上英明不會任由他胡來,可他若是偽造罪證執(zhí)意陷害,原書中王家的結(jié)局就不遠了。
王清月一步一步行至他面前,認真看著他精致不失凌厲的面容,胸中稍有寬慰,至少這張臉她是喜歡的。
蕭治收斂了笑,等待著她最后的宣判。他想,聰明如她,今日是要犯傻嗎?
她會不會以為,他在口出狂言,會不會想試一試,他究竟能不能扳倒一個鼎盛世家?
蕭治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面前冷著臉的人長長嘆了一口氣。
“如世子所愿?!?p> 王清月顯露出少有的強勢,一手按在椅背上,一手扣住他的后頸,低頭親吻上他的唇。
誰讓她被美色所惑,誰讓她識人不清,誰讓她先撩撥,誰讓她欠了人家一條命呢?!
她活該!
王清月一邊罵自己活該,一邊放任自己壓在心底的歡喜。
不想承認也不行,心里的理想型和現(xiàn)實中讓她動心的人毫不相干,明知他有種種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喜歡,好似瞎了似的只看得見他的好。
至于所謂被逼迫愛一個不愛的人……
要是真不喜歡,她哪里忍得了被人這么威脅,又怎么可能坐在這兒猶猶豫豫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