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耳墜
次日,蕭治著人送來一套頭面作為王清月通過考試的賀禮,當(dāng)時王綺也在,母女兩人正在選新一季的布料花樣。
金光閃閃的飾品一亮相,王綺二話不說挑了匹金色印紋的緞子搭配。
“是不是…有些太富貴了?”通身金碧輝煌,王清月率先想到的就是土財主。
“這有什么?誰家姑娘不是打扮得花團錦簇的?”王綺不以為意,“只要樣式挑對了,衣裙做出來還是很好看的?!?p> 這話倒是沒錯,很多艷麗的顏色初見時覺得俗氣,真做好了并不難看,有時還格外出彩。
出門見客參加各種宴會確實需要這些衣服撐場面,王清月也就沒再說什么。
“我瞧著你們有來有往的,比尋常定親的未婚夫妻還親近許多?!蓖蹙_很細心。
王清月:“嗯。母親不是希望我們感情好一些嗎?”
“我看著你們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昨天才見了面,今天又讓人送東西來,你不覺得他太殷勤嗎?”王綺半是打趣半是提點。
“聽母親的意思,他太過上心反倒不是好事?!睋?jù)她所知,那些陷入愛河的小情侶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
“感情還是細水長流的好,你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要在一起過日子,現(xiàn)在就把熱情耗盡,實在不理智?!蓖蹙_選定了最后一匹緞子,對身邊伺候的隨侍道,“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p> 說完拉著王清月的手踱出門去,行至回廊才接上之前的話題:“后宅里的事女學(xué)的嬤嬤應(yīng)當(dāng)教導(dǎo)過才對,我瞧著你對這些似乎一點想法都沒有?!?p> “我這門學(xué)科確實學(xué)得不太好?!睂W(xué)了也用不上,何必浪費時間。
“你可真是,該學(xué)的不學(xué),不該學(xué)的學(xué)了個通透,日后怎么管理你那一大家子?”王綺的語氣難得嚴(yán)肅起來。
“母親多慮,我不打算娶回十個八個在家里安置,人少了,那些東西自然也派不上用場?!奔依锞蛡z人,學(xué)制衡之術(shù)屬實多余。
“什么算少?我身邊人多嗎?還不是要考慮怎樣把一碗水端平?!蓖蹙_沒好氣道。
“小姨她……”
王清月話沒說完就被王綺截斷:“家里的姑娘哪個都能學(xué)她,唯獨你,不能?!?p> 王嫣確實不需要把一碗水端平,因為家里一切都由沈慎說了算,他這個正夫連女主人都拿捏住了,何愁壓不住兩個側(cè)夫。
王嫣可以主動放權(quán),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她和沈慎的感情,但王綺不能,她手里握著的是整個王家的利益,關(guān)乎著所有王家人。
王清月是下一個接過王家權(quán)柄的人,所以她一樣不能。
“我不會學(xué)她,我和小姨選擇的方式不一樣?!蓖跚逶抡J真回道。
“那你的腦子還算清醒?!贝孤涞奶贄l微微飄蕩,王綺重新往前邁步,“正夫需要權(quán)力和體面,情愛反而可有可無,觀你如今行事,倒像是顛倒了。讓正夫陷于感情可不是好的選擇,一旦你身邊有了新人,他難免心生怨懟,你的后宅又怎么安穩(wěn)呢?”
“或許你現(xiàn)在覺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是你主導(dǎo)著他的情緒,他的所做所為皆以你的意愿為先,那是因為你們之間還沒有出現(xiàn)第三個人,你全心全意對他,他便一心為你。
他日,你和其他郎君定了親,可曾想過該如何平衡兩方關(guān)系?”
王清月見王綺情緒緩和,頭鐵道:“母親提起定親,我剛好有事同母親商議?!?p> “怎么,是有心儀的人選了?”王綺納罕,她對這等事不是一直不太上心?
“那倒不是?!蓖跚逶虏缓靡馑嫉卦谒较吕锎甏晔种?,“我不是在備考嘛,精力不夠,相看的事還是緩一緩吧?!?p> 王綺再次停步,直接被氣笑:“你再重復(fù)一遍,方才我沒聽清楚?!?p> “娘親,我還小。”真不用著急著物色女婿。
“方才的話我看你是一句沒聽進耳朵里去。你還???哼!我看你是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主意也跟著大了?!?p> 王綺冷冷瞪著王清月,試圖用眼神威逼她改口,王清月……不為所動。
“好郎君可不會在原地等著你?!?p> “娘親,我會留意著,真遇到好的一定跟你說?!痹谕跚逶驴磥?,這是一種不得不用的托詞。
如她所愿,王綺果然沒有再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對。
“你要自己相看可心的郎君我不反對,但一定要讓我們過目?!?p> “一定?!?p> 想要的目的達到,王清月很快轉(zhuǎn)移話題,說起昨日和阮綿綿見面的瑣事,俗稱嘮家常。
兩人聊著聊著又說起那位蘇家姑娘,聽說小皇孫特意請了宮中御醫(yī)前去給人診治,還送了好些名貴藥草。
至于落水的原因,最終不了了之。
“我看這樁婚事注定無法長久?!蓖蹙_嘆息。
“蘇姑娘無事,兩家不該照常履行婚約么?”王清月有些疑惑,按阮綿綿之前的說法,蘇姑娘性命無礙,劇情是有可能偏移的。
“小姑娘的身體到底還是弱了些,皇家子嗣本就不豐,他們啊,不合適。除非小皇孫堅持,甚至愿意為她放棄某些東西,不然…這門親事不一定能成?!蓖蹙_見慣了圈子里人的行事作風(fēng),一眼就將許多關(guān)節(jié)看透。
王清月則持相反意見,她覺得這門親事還是很有希望的。蘇姑娘體弱已久,皇室在乎子嗣對她不滿肯定也不是一天兩天,但婚事一直沒能取消,這背后一定有著不能取消的理由。只要那個理由、不管是小皇孫堅持或者是別的什么,一直沒有變故,婚約就有望履行。
而且阮綿綿在擔(dān)心劇情跑偏,說明以她的了解,小皇孫和蘇姑娘成婚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這些分析王清月并沒有說,本來她就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并不是真的對人家家里的八卦感興趣。
說服母親不要再給她相看側(cè)夫的人選,她就成功完成了對蕭治一半的承諾,至于剩下的一半,她晚幾年考慮也來得及。
……
蕭治生辰這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王清月帶著禮物前往王府赴宴,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個“小眾局”。
小到什么程度呢?赴宴的人加起來兩只手都數(shù)得完。
還都是一對兒一對兒的!
別問她是怎么看出來的,實在是安寧郡主和她身邊環(huán)繞的三位、小皇孫以及那位弱柳扶風(fēng)不知名卻極可能姓蘇的姑娘中間形成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突然很尷尬,這是什么情侶組團約會的現(xiàn)場???!關(guān)鍵里頭還有個格格不入的1v3……
好在這場宴會的主人公出現(xiàn)得很及時,順利幫王清月解圍。
“都是自家人,王妹妹不必拘謹(jǐn)?!笔捴握f完便把安寧郡主的三位夫郎和蘇姑娘挨個介紹了一遍。
互相打過招呼氣氛漸漸熱絡(luò)起來,桌案依舊分成三組,王清月跟著蕭治落座的同時忍不住在暗中關(guān)注其他人的神色。
初步判斷,現(xiàn)場最不自在的是蘇姑娘,行動舉止格外規(guī)矩,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羞意。
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放不開,王清月瞬間心理平衡,僅有的一絲尷尬消散得無影無蹤。
“聽說王弟請了名動洛京的李老板來府上唱曲?”安寧郡主混跡各大會場,對洛京風(fēng)尚動向了若指掌。
“阿姊消息果然靈通,李老板應(yīng)當(dāng)馬上就到了?!笔捴握f完給了身側(cè)的李玉泉一個眼神,不多時就有一隊抱著樂器的伶人出現(xiàn)。
王清月看著最前方抱著琵琶的年輕公子,莫名覺得面善。
“嘗嘗這個?!笔捴味诉^一個薄透的白玉碗,里面盛放的是顆顆紅亮如寶石的石榴子。
這是王清月第一次這個時代見到石榴,可想而知石榴在如今的大晉是個怎樣稀罕的物件兒。
“外邦進獻的果子,叫做石榴,你嘗嘗看喜不喜歡?!笔捴吻擅畹貙⑼跚逶碌淖⒁饬牧嫒松砩侠貋?。
“看著品相不錯。”王清月很給面子的配合著,沒有表露自己曾經(jīng)吃過。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嘗一嘗”味道的時候,伶人柔軟的聲線再次吸引到她的目光。
江南小曲?怪不得……王清月仔細辨認抱著琵琶的公子的眉眼,終于想起,這位是憐香公子。
“姑蘇時我曾擾了妹妹聽曲兒的雅興,一直想找機會彌補一二,剛巧得知那天要登臺的名角來了洛京,便特地請了人來給妹妹賠罪?!笔捴坞m心有不悅,卻并不阻攔王清月投過去的目光,甚至講了一番格外大度的說辭。
王清月習(xí)慣在說話時直視對方的眼睛,下意識轉(zhuǎn)回頭看向蕭治,突然發(fā)現(xiàn)他雙耳邊的兩縷金色寶石墜似乎……不是他的發(fā)飾。
初見時她就注意過這件精美的鏈條墜子,只當(dāng)是他綁在頭發(fā)上的裝飾,甚至還在心中偷偷贊美過,此刻離得近了她才得以看得仔細,那哪是什么普通配飾,分明是耳墜。
王清月有些不信,忍不住身后拂開他肩上擋著的發(fā)絲,手指停留在他耳垂邊,只差分毫就要碰到垂墜在上的金色鏈條。
這會兒她可顧不得什么江南小曲兒,也記不起眾人圍觀了,等確認那白玉般的耳垂上真有一個掛鉤穿透時才徹底回神,及時收回過界的手。
“怎么了?不好看嗎?”蕭治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甚至十分享受她將所有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王清月微微搖頭,不動聲色瞧了一眼其他桌案后的幾位,還好,不論是裝的還是真的,他們目前都是一副什么都沒看到的模樣。
剛才她過界的親昵舉動“誰都沒看見”。
王清月也沒了聽曲兒的心思,憋了好半晌才在樂曲的聲音下悄悄加了一句:“很好看?!?p> 兩人的距離本就很近,蕭治又是耳聰目明的習(xí)武之人,于是她刻意壓低聲音的話一字不漏傳入了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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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匪途
會更的,保證會更完的! 本來是打算趕在零點前發(fā),但是寫到這個劇情了字?jǐn)?shù)不知不覺就超了,就這也沒寫完這一段,然后晚了點。 剩下的那半段劇情是今晚繼續(xù)還是之后再說……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