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求婚

　　蕭治定下的時間是第二日午時之前，意思是要一起吃午飯。

　　王清月一到酒樓便也沒著急說事。

　　“寶兒不是在備考嗎？怎么有時間想起我來了？”

　　距離上次見面相隔有三個多月，他語氣里掩不住的幽怨小情緒一下就被王清月捕捉到了。

　　要不是有事要商議，王清月可能在近期還想不起來出門，她本是比較宅的性格，平時又要學習、管家……

　　說起管家，也不是王清月自愿接手的。

　　主要是年紀到了，旁的姑娘到這個時候也都陸續(xù)在長輩的看顧下接手自己的產(chǎn)業(yè)或?qū)W習管家之道。

　　另外就是王綺覺得她日后要入朝堂做官，到時候不一定有精力打理庶務，不如趁現(xiàn)在多積累經(jīng)驗，日后忙起來這些東西也熟練了，不用太費心。

　　當然，真到了她入朝為官那一日，王家的掌家大權(quán)八成還得歸還王綺，她可舍不得女兒累死累活兩頭忙。

　　扯得有些遠了，言歸正傳。王清月如今時間上不寬裕，忙起來時常顧不上相思，哪日好不容易想起來也會因為累或者沒時間無法出門，更何況她本就不是熱烈的性子，談戀愛看起來也是不溫不火的。

　　“我這段時間確實很忙?！眲e人不知，他有韓松遞信總該知道，她沒有撒謊。

　　“正是說呢，這么忙還要約我出來，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同我說了。”

　　王清月自認他倆結(jié)婚的事尚且算了不得，但這個了不得和他想得那個似乎不大一樣。

　　沒等王清月想出法子平息他的怨氣，就見他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并溫柔地撫平了腿上的衣袍褶皺。

　　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王清月正心想著是不是不用說點什么了，忽又聽他道：“寶兒還是先坐下陪我吃頓飯吧，不然…我怕是要以為這‘事’要比‘我’在寶兒心里更重要了?！?p>　　……呵！哪是不生氣？簡直怨氣沖天喲！

　　“好，先吃飯。”王清月爽快回應，并拿起菜單認真詢問蕭治的點餐意見。

　　天香樓的名號在洛京都是排得上的，王清月和蕭治這幾年也來過幾次，對他們的菜品還算熟悉，很快結(jié)束了點餐。

　　等著店家將菜品上齊，兩邊侍奉著用過飯，再把杯盞碗盤之類的撤下去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劉玉泉和晴空、晴明等幾位近身侍從知道主子習性，不敢再進去打擾，換成兩撥，一半守門一半用飯了。

　　室內(nèi)蕭治不緊不慢沏好茶，親手給王清月斟上茶湯放在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按在白玉一般的瓷盞上，一雙手竟比那精巧的茶杯更像是藝術(shù)品。

　　王清月端起茶盞看他一眼才淺淺酌了一口茶湯，茶香溫潤，入口回甘，一切都很正常，偏偏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往常他也會照顧她，但今日他的姿態(tài)不像尋常照顧……有種，放下身段伏低做小……在、討好她的感覺。

　　不應當！

　　想到這兒王清月斷然否決，不可能的，她所見到的蕭治，哪一刻不是尊貴無雙的？只有旁人伺候、討好他的份才對。

　　心里否認得決絕，手中的茶盞卻莫名沉重起來，讓她有些端不住，只好暫且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味道不好嗎？”蕭治看她飲了一口便一言不發(fā)將茶盞放下，臉色也冷了下來。

　　心道他所猜想之事莫非要成真了？！

　　“沒有，味道很好?！睔夥詹粚?，正事兒還得說，王清月一時拿不準該怎么開這個頭。

　　“不是有事要說？”蕭治倒是比她還痛快些。

　　“對。”王清月點頭，“我…我想……”

　　“等等?！笔捴瓮蝗淮驍嗨脑?，“說之前不如先讓我猜一猜。”

　??？？猜…？她正經(jīng)求婚不好嗎？

　　不過吧…確實有點緊張，那、求婚之前先玩?zhèn)€游戲好像也行。

　　王清月思索之后點點頭：“好?！?p>　　“約我出來要說的事必然和我有關(guān)。”

　　王清月點頭：分析得對！

　　“但面有難色、話語間有所考量，是有求于我？”

　　王清月遲疑點頭：求婚、也算求吧？

　　“能讓你都覺得棘手的事可不多。”蕭治輕笑著，右手虛握成拳置于下唇處，眼尾卻添了一抹紅，低垂的發(fā)絲很好地遮蓋住他眼中的狠厲，嘴上卻用輕松的語調(diào)玩笑道，“莫不是…要同我退婚了？”

　　王清月繼續(xù)點、頭點不下去了，當場一個大動作，猛然轉(zhuǎn)頭看他，腦子里像是有根筋沒跟上節(jié)奏，轉(zhuǎn)不過彎直接卡在了那兒。

　　什么鬼？！什么退婚？??！是誰造謠？??！這是想害她全家?。。?！

　　“這么驚訝，難不成我猜中了？”蕭治虛握成拳的右手輕輕蹭了蹭下唇才展開放回腿上，眼里的狠厲早已消融，他甚至微笑著回了王清月一個溫柔的目光。

　　“怎么年紀大了還學會任性了？”蕭治嘆氣，一副包容寵溺的模樣，“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討你喜歡了？你說出來，我聽聽能不能改。”

　　原來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真的來源于生活，王清月頭一次在現(xiàn)實里聽人用“我哪里不好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嘛”這種話來挽留另一半，雖然話并不完全一樣，但意思相差無幾。

　　阮綿綿不是說大反派超級……嗯，怎么看著還挺無害的？甚至有點兒、戀愛腦？？

　　王清月挺震驚，震驚于蕭治都腦補到這份上了還沒對他發(fā)飆，脾氣可真夠好的，屬實是讓她都不得不稱贊的情緒穩(wěn)定的好伴侶！

　　but！震驚什么的先緩一緩，有些話她得說在前面！

　　“我們結(jié)婚吧?！?p>　　聲音微小卻堅定，態(tài)度認真且誠懇。

　　“你說什么？”蕭治顯然沒想到這個轉(zhuǎn)折，表情短暫呆滯，在王清月重復之前飛快回神給了她答復，“好！”

　　生怕她后悔似的。

　　“那，我回家就同母親說，讓她找人算個好日子?！蓖跚逶乱娝饝猛纯?，滿心歡喜，手指不住摩挲著袖中的檀木小方盒。

　　“好?！笔捴文樕弦灿辛苏媲械男σ?，眼里都染了閃著喜悅的光。

　　王清月掏出小盒子，鄭重地往蕭治身前一推：“按照之前…我聽說的一個地方的習俗，求婚要送戒指，你平時沒有戴戒指的習慣，我就準備了扳指給你?！?p>　　蕭治接過盒子，深深看了一眼王清月微紅的臉頰，猜出這枚扳指意義不同，打開蓋子的動作輕柔了許多。

　　潤白無暇的光面羊脂玉扳指躺在大紅色錦緞縫制的綿軟小墊上，更顯得玉質(zhì)潔凈無垢。

　　王清月一手拿起扳指，一手拉過他的手，把扳指套在他的手上，“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大小正合適。”

　　她本想收回手讓他仔細看看扳指好不好看，卻被他反手拉住，握得更緊了。

　　“我以為你這么久不見我，是厭煩我了，還好…是我多慮。”蕭治很清楚自己不是個會討人歡心的性子，之前有姑娘哄著他也是看上他背后所代表的權(quán)勢、他的臉。

　　王清月本就不看重那些權(quán)勢，他的臉如今也不及新一茬的少年郎君新鮮，蕭治的懷疑自認很合理，他認真想過要不要去迎合她的喜好，卻不知她的喜好究竟是什么。

　　畢竟這些年，她從未對哪位郎君表現(xiàn)出過喜愛的意思，除了他。

　　“沒有厭煩。或許我總想著我們會長長久久，以后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便沒有太在意現(xiàn)在的時光。我以后會注意?！蹦茏屖捴萎a(chǎn)生退婚的聯(lián)想，王清月知道自己其實也有錯，并且很快找出犯錯的關(guān)鍵。

　　“好。”蕭治笑言，“之前我還在想，拖到最后你要被官媒所的人按著頭同我成婚怎么辦，所幸沒到那一日?！?p>　　提起這個話題王清月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我是打算明年科考結(jié)束再說這事兒的?！?p>　　“那怎么改了主意？”

　　王清月不太想提那些難以入耳的流言，換了一種說法：“我昨日才意識到成親過晚有損你的聲譽?！?p>　　提起聲譽蕭治瞬間聽懂了王清月的意思，料到是那些風言風語傳入了她的耳中。

　　“是我消息閉塞，讓你承受了不必要的流言，抱歉。”

　　“我答應過你，你一日不定側(cè)夫我便一日不催你成親?！敝劣诹餮?，聰明人不會把那些話拿到明面上說，傻子說了，他轉(zhuǎn)手就能處理掉，蕭治自認沒有人能讓他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