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夜話

　　阮綿綿和王云岫的婚期定在兩個月后的月初，王清月和蕭治的婚期定在了同月的月末。

　　王綺先在家里接見了阮家的親家，說定一應(yīng)事宜，確認好各種規(guī)格禮單，后去長安王府拜見長安王。

　　去時她心中還有些忐忑，生怕直面長安王的不滿時不能活躍好氣氛。不是她多慮，是齊君行不止一次說過長安王似乎對自家女兒沒能盡快履行婚約有所不滿。

　　以前她勸過幾次，見實在勸不動只能裝作不知，硬讓自家夫君應(yīng)付過去了，這會兒是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長安王雖不至于把她給轟出來，想必也不會給太好的臉色。要不是時間緊，齊君行這幾天又實在脫不得身，她說什么都不會一個人登門。

　　王綺在心中沉重嘆息：罷了，女兒生來就是討債的！

　　奇怪的是王綺所料想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長安王從頭至尾都表現(xiàn)得特別熱情，熱情得好像不是王家先落了話柄，反倒是他家占了便宜。

　　王綺一頭霧水，但人家態(tài)度好總比不好強，她也就不糾結(jié)了。雙方進行了友好的商談，賓客盡歡，王綺離開時長安王還讓人裝了些小點心做禮物。

　　這么通情達理的親家讓王綺一度十分感動，越發(fā)覺得自家女兒不干人事兒，夜里還忍不住和齊君行吐槽王清月。

　　齊君行是知道個中緣由的，但王清月不打算說，他就當(dāng)不知情，默默聽著。

　　“我總覺得她心里有事兒瞞著我，又實在猜不出是什么?！蓖蹙_蹙眉，轉(zhuǎn)而問齊君行，“你就沒有看出來點兒什么？”

　　這…說實話，齊君行是不想騙自己夫人的。

　　“她素來心思深，有點秘密不奇怪，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甭斆鞯凝R大人選擇不正面接話茬。

　　“等她想說了，指不定又給我一個大驚喜！”王綺可不傻，對自己的枕邊人也足夠了解，一看就看出點貓膩，“你肯定知道，就不能給我說說，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

　　一般情況下齊君行都是很理智的，有王綺在的時候就屬于非一般情況了。

　　“她既然不肯說，就是覺得還不到時機，我若提前告訴你，恐怕…”

　　“說嘛～，我想知道。女兒都更親近你了，還不能讓我從你這兒打聽點兒秘密嘛?！蓖蹙_開始了只有兩人在一處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撒嬌大法。

　　“咳！她打算考個功名，讓官府以后不能在婚嫁上限制她?！饼R君行已經(jīng)很盡力對得起女兒把事情模糊化了。

　　“？？”王綺聽得有點懵，她沒專門研讀過律法，對一些內(nèi)容并不清楚，“還有這種說法？女子考個功名就不用遵守婚嫁方面的律法了嗎？”

　　“也不是這么簡單理解的?！饼R君行開始和王綺科普那條窩在律例夾縫里的特殊項目。

　　比如你得考取什么樣的功名官府才能在給你特權(quán)，又能給到什么樣的特權(quán)。

　　王綺聽得仿佛打開了新世界，越來越安靜沉默。

　　齊君行見她好半晌不說話，就知道她明白了王清月的打算，并不催促她表態(tài)。其實說之前他是有八成的把握拿準(zhǔn)了她不會反對的，剩下兩成交給意外。

　　王綺推己及人，對自己女兒還是有點贊賞和小驕傲的，科舉這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事兒，她女兒都能鼓起勇氣去參加，不怕失敗了被人笑話，敢于爭取自由還眼看著就要爭取成功了。

　　厲害！

　　“我就說長安王的態(tài)度好得有些出奇了，原來是為這個，那他們家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王綺回過味兒來就開始心疼自己閨女，“可憐咱們寶兒，還沒等長大遇著個喜歡的，稀里糊涂得定了親。我要曉得她是這個打算，當(dāng)初說什么也得到陛下跟前陳情，請他收回成命?！?p>　　“話也不能這么說，我看長安王世子挺好的，京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少年英杰，能在不知情的時候心甘情愿等這么多年，不容易，換個人來恐怕早就鬧上門了?！饼R君行畢竟是在朝為官的，對蕭治在外的行事風(fēng)格有所了解，觀他所作所為便知他是真心喜歡王清月的。

　　“再說當(dāng)初，還是人家救了寶兒，憑著這層關(guān)系寶兒對人家的心思也不一定就清白?！?p>　　“以前什么樣難說，反正現(xiàn)在我瞧著咱們寶兒是真心喜歡的。”王綺篤定道，“得了，我就還當(dāng)不知道算了，左右是她自個兒愿意的，我才不做插手小輩房中事兒的討厭婆婆?！?p>　　這秘密聽著確實刺激，但刺激勁兒一過更多的還是惆悵和愧疚，王綺拿自己和女兒一比較，再面對齊君行，心里其實挺不好意思的。

　　好在齊君行是個明白人，知道王清月是個例，大晉建國以來就沒見過的那種，不存在可比性，自然不會拿這個標(biāo)準(zhǔn)要求王綺。

　　王清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jīng)抖落到母親那邊去了，她本意是溫水煮青蛙，就該考功名考功名，該成婚成婚，只要達到了要求，等再過幾年到了取側(cè)夫的年齡限制，官媒所的人不上門催婚，她自然而然接著不娶，年頭長了家里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至于中間走漏了風(fēng)聲…她沒想過，甚至覺得無需在這上面太過操心，家里長輩在小輩的婚事上挺通情達理的，想必不會反對，就算反對也做不了她的主，過幾年照樣得接受。

　　兩邊談妥，王綺同時準(zhǔn)備兩個兒女的婚事，一時間忙到飛起，偏王清月會躲清閑，動不動就讓王綺看著辦。

　　氣得王綺忍不住懟她：“我看等你給自己女兒準(zhǔn)備婚禮的時候讓誰看著辦！？”

　　“祖母給孫女操持婚禮也合規(guī)，要是母親到時候不想操勞，還有她爹呢?！痹俨恍芯妥屗鶑膶m里借人來操持，反正人不能讓尿給憋死，船到橋頭自然直。

　　話一出口氣得王綺直瞪眼：“你再說一遍！”

　　……王清月決定見好就夠，乖乖挑選手邊的婚服料子，并誠懇給出評價：“我覺得這個手感不錯，挺滑的，就是花紋有點太繁瑣，看著太花了……”

　　王綺見她識趣才冷哼一聲沒跟她計較，低頭去看她手頭上摸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