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救,覆水難收,還怎么補救?”周貴瞪大了眼睛,搖著頭說道。
“老頭兒,別不知道好歹,既然國公爺有了主意,你就該聽著才是。”郭云龍氣哼哼的說道。
周貴老頭還來了牛脾氣,把腦袋搖晃的如同撥浪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搶走了老漢的女兒,壞了清白,這事能隨隨便便過去嗎?俺是聽說國公爺是忠臣,是好人,才冒死前來伸冤的,要是如此,小老兒就只有告御狀!”
“告御狀,想得美!”高宏圖也豁然站起,大聲說道:“功高莫過救駕,這些弟兄都抱著太子到了南京,還敢告御狀,那是找死!”
周貴老漢一聽這話,頓時濁淚滾滾,嚎咷痛哭。
“苦命的丫頭啊,爹不能幫你們伸冤啊,爹沒臉見人啊!”老頭說著就要撞墻,一旁的人急忙拉住了他。
場面有些失控,顧振華也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都退下去,軍帳之中只剩下了他和周貴爺仨。
“老先生,你別激動,安國軍出了敗類,本爵絕不客氣。只是這種事情不同別的,而且令愛還在人間,就算本爵殺了這幾個人,令愛的清白也回不來了,后半生的幸福都成問題。”
周大奎腦筋轉(zhuǎn)的還挺快,拉住了老爹,急忙說道:“國公爺說得甚是,只是究竟該怎么挽回,還請您明示?”
顧振華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情我愿,索性就撮合了他們?!?p> “那不成,俺們家時代清白人家,絕不嫁給當兵的!”老頭一句話出口,嚇了兩個兒子一大跳,急忙捂住老頭子的嘴。
“國公爺,俺爹他上了年紀,胡說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怪他啊,我們向您賠禮了!”
兩個人趴在了地上,砰砰磕頭。
顧振華擺了擺手:“周老先生,敗壞軍紀之徒,安國軍也不會要的,從今后他們都被開除安國軍。只是這些弟兄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當初我就答應(yīng),不能虧待他們,現(xiàn)在正好兌現(xiàn)諾言。每人發(fā)千兩銀子,五百畝畝土地,殺過韃子的,一顆腦袋再加一百畝。葛韜殺了兩個韃子,算起來能得到一千兩銀子,七百畝土地。放到哪里,都算是一個小地主了,令愛跟著他,不會也不委屈?!?p> 聽著顧振華的話,大奎和二奎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既有錢,又有地,這個手筆可不小啊。他們兩個抓著老爹的胳膊,不住的搖晃,恨不得他立刻答應(yīng)。
“國公爺,這,這好說不好聽?。∽屓思以趺纯次覀冎芗?,給點錢,就把姑娘賣了嗎?”
顧振華想了想,又說道:“老先生,要不這樣吧,本爵向皇上討一道旨意,就說幫著有功之臣完婚,本爵親自當媒人,給所有愿意成婚的老兵,一同主持婚禮,你看行不?”
“行,行?。 贝罂投鼪]口子的答應(yīng),皇帝下旨,國公做媒,這是多大的面子啊,還有什么不同意的。
周貴還猶猶豫豫的,嘆氣說道:“老漢要先見見閨女,和閨女商量商量?!?p> 顧振華毫不猶豫的點了頭,當即就安排周貴他們見女兒去了。
打發(fā)走了周貴,外面腳步聲響起,李旭,郭云龍,高宏圖他們都走了進來。
“我已經(jīng)勸說周老漢同意親事,也算是仁至義盡。不過葛韜等人不能留在了安國軍了,必須開除?!?p> “國公,要是能結(jié)成姻緣,這是天大的好事,何必開除呢,再說葛韜他們幾個都是一等一的勇士。經(jīng)過了這一次,只怕會更加感念國公的恩德,用心做事?!惫讫埲滩蛔竦?。
顧振華哼了一聲:“要是輕輕放過,豈不是鼓勵他們這么干嗎,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到處強搶民女,這還是軍隊嗎!”
顧振華說著,狠狠的一拍桌子:“今天剛剛進行比武,老兵輸給了新兵,為什么,就是因為新兵懂得紀律,能捏成一個拳頭。反觀我們的老兵呢,很多自恃勞苦功高,就肆意妄為,把軍紀視如無物,這樣下去,我們還怎么和滿清對抗?”
顧振華銳利的眼神,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郭云龍,高宏圖等人都不自覺低下了頭,臉漲得通紅。
“這次正好是一個契機,安國軍要徹底整頓。大家回去和老兵說,我顧某人和他們共同患難,大家依舊是兄弟,是朋友。但是軍紀無情,繼續(xù)縱容他們,那就是給安國軍掘墳。軍中的老弱要開除,無視軍紀的要開除,不愿打仗,想要解甲歸田的也要開除。每個人我奉送白銀千兩,良田五百畝,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留下來的人,官升一級,但是有一點,再敢違犯軍紀,本爵一個也不寬恕,該打的狠打,該殺得砍頭,你們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
顧振華平時很隨和,可是真正把臉陰沉下來,聲色俱厲,也是格外的駭人。大家伙只能惟命是從,不敢有任何的不滿。
比武慘敗,壓住了老兵的氣勢,又出了強搶民女的事情,他們也沒法反駁,只能老實的聽著安排。
不過好在顧振華開出的條件太豐厚了,有些在邊關(guān)當了十多年兵的人全都動心了。
整整三天時間,老兵這邊都格外的壓抑,走,還是不走,成了大家最糾結(jié)的問題。
夜半三更,有人突然坐在了床前,淚珠不斷的滾落。再一看旁邊的人,根本沒有睡著,枕頭邊濕漉漉的一塊。
“老胡,我記得咱們倆是一年從軍的吧?”
胡山點點頭:“都是崇禎八年,結(jié)果第二年滿清就入關(guān)搶掠,咱們在巡邏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韃子。被韃子殺得血流成河,還記得高大個子嗎,他就被幾個韃子亂刀砍死了,尸體都讓馬蹄子給踏碎了!”
費斌苦笑著說道:“哎,都過去了,我算是解脫了!”
“哼,你就是一個逃兵,不共戴天的仇你都不想著報了?更何況留在爵爺身邊,飛黃騰達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現(xiàn)在可是千戶了,在往上爬。掛上了將軍銜,那可是光宗耀祖,祖墳冒青煙的事情!”
費斌苦笑著搖搖頭:“老胡,你說啥都好,我是真厭倦了。還真要感謝爵爺,他給了一個當懦夫的機會?!?p> “就你這樣的,留下來也是廢物一個!”
胡山嘴上一點都不客氣,但是眼圈里淚水涌動,忍不住說道:“兄弟,要是哪天我死了,記得給我燒紙,到了那頭,不能沒錢啊。”
“你放心,我回去就提前給你燒點,在那邊存著?!?p> “滾!”
……
經(jīng)過了三天時間,仔細的調(diào)查,其中在顧振華離開的這段時間,違犯軍紀的有二百多人,全部毫不猶豫的開除。還有六百多名老兵不愿意干了,想要解甲歸田。
顧振華說到做到,全都給了他們銀子和田地,妥善的安排了以后的生活。另外還有三百多人身上有傷,已經(jīng)不適合在一線拼殺了,全都安排到了后勤隊伍,有的管馬場,有的管車隊,還有管采購的,總之各得其所。
原本最難的整編工作,在顧振華手上變得格外順利。
“爵爺,小人對不住您老人家,要是有下輩子,一定給您當一個好兵!”葛韜跪在了營門前面,砰砰磕頭拜別。
“用不著下輩子,好好待那個姑娘,早點生個娃子,送到安國軍來,殺敵報國?!?p> “遵命!”葛韜興奮的磕頭,腦門都紅腫了。其他的士兵看的也是眼淚汪汪。
“爵爺,小人們有幸跟著您,是這輩子的福氣!我們給您磕頭了!”
顧振華雖然毫不猶豫的開除了這些老兵,但是對大家還是情深義重,特意發(fā)了公文,讓各地幫著安頓老兵。顧振華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沒人敢駁他的面子,老兵們走的安安心心。
送走了這些心智不堅的問題老兵,只剩不到三千人,人數(shù)雖然少了,但是軍心士氣卻更加凝聚了,戰(zhàn)斗力稍有影響,不過很快就能恢復(fù)。
而且消除了不穩(wěn)定因素,顧振華對軍隊的控制達到了空前的程度,真正做到了如臂指使,惟命是從。
顧振華隨即對老兵進行了重新編制,只保留五個營,其中三個騎兵營,兩個步兵營。毫無疑問,騎兵是全軍的精華所在,每一個都是關(guān)寧軍老兵出身。在武器的配置上面,顧振華也是挖空了心思,他比較傾向于借鑒波蘭翼騎兵的經(jīng)驗。
別看波蘭人頻頻被瓜分,他們也有輝煌的歷史,曾經(jīng)強大的翼騎兵就是波蘭的象征,不止擊敗過莫斯科大公國,還擊敗過韃靼人,有著輝煌的戰(zhàn)績。
波蘭夾在了東西方之間,翼騎兵也就兼顧東西風格,戰(zhàn)斗力強悍,又同時擊敗過東西方的軍隊,正因為如此,才成為了顧振華的首選。作為安國軍的王牌力量,正好和八旗鐵騎一決生死!
不過要裝備一支翼騎兵,還要打造更輕便的鎧甲,馬刀,以及適合騎兵使用的手銃和馬槍,這就需要部署自己的軍工產(chǎn)業(yè)了。
顧振華手上集合了從南北優(yōu)秀的工匠,還有湯若望等人相助,只是遍尋徐州,卻沒有一個既安全,又隱蔽,且富有鐵礦等原料的生產(chǎn)場所。顧振華也有點發(fā)愁,他立刻找來了李濟伯商量。
“這也沒啥難的,徐州雖然是好地方,但是卻不適合屯兵,而且南來北往,商人眾多。生產(chǎn)什么秘密武器,都會被敵人發(fā)現(xiàn),況且徐州又易攻難守。咱們動靜太大,引得韃子大舉南下,就危險了。最好只留下偏師守衛(wèi),主力應(yīng)該挺進中原?!?p> “哈哈哈,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剛剛整編,我擔心力量不足?!?p> “老夫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道爵爺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