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餐四季
“待一陣子?什么意思?”林北星眨巴著眼睛,看來還沒和張萬森在一個頻道上。
“小區(qū)封閉了,暫時出不去了。”
“什么?沒聽說這兒有病例?。 绷直毙恰班帷钡囊幌抡酒鹕?。
“可能就是剛剛的事情吧。”張萬森放下電話,也坐到沙發(fā)上。
他在想這究竟是老天爺對他的賞賜,還是對他的懲罰。
林北星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喂,媽,”
“北星啊,你現(xiàn)在在哪兒???”林媽媽著急地發(fā)問。
“還在張萬森家里……”她越說越小聲,怕是又要挨爸媽一頓批評。
“哎呀呀,他那邊的小區(qū),我們看新聞說封閉了!不過你別擔心,我看到說有人負責物資供給的?!绷謰寢尠参康馈?p> 林爸爸搶過電話也著急忙慌地說道:“是啊是啊,你就在那兒呆著,就當春節(jié)再多放幾天假了!”
他這次難得的沒有潑一頭冷水。
要是在往常,肯定又是一頓“苦口婆心”——說女孩子要矜持,要賢惠,諸如此類的話。
“知道啦,哥呢?”林北星聽得心里暖暖的,獨獨沒聽到那個以她為天的大哥哥的叮囑。
“北星,我在呢,有啥事兒嗎?”這哥哥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心里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句也不曾開口。
“我現(xiàn)在回不去,媽又腿腳不便,小黑就指望你了哈!”都這時候了,林北星還跟他打趣。
“這不還有爸呢么?”林大海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這個任務重大。
“嘖,怎么回事啊你?”林北星嘆了口氣,感慨林大海榆木腦袋:“我不在家,你要多陪陪媽媽,懂不懂?”
“哎喲喂,這還用你說,你只管照顧好自己,還有那個張萬森,他人呢?”
“在我旁邊呢,怎么啦?”
“讓他接電話!”
“哦。”
“林大哥好,”張萬森猶豫著接了電話,唯唯諾諾地稱呼道。
“你要認我這個大哥呢,你就好好對林北星,知道不?”林大海盡力裝出一副黑幫老大的口氣。
“知道了,哥?!睆埲f森抿抿嘴,這個大哥終于不帶著有色眼鏡看自己了。
掛了電話,兩人坐在沙發(fā)的兩端默不作聲。
張萬森在想著神秘莫測的、千百年來也未經(jīng)證實的難題。
林北星想著沒帶換洗衣服,今后這段日子該怎么過。
總歸是各有各的苦惱。
“時候不早了,你去洗漱吧,我給你拿衣服?!彼D(zhuǎn)身進了臥室,獨留北星一人在那里坐著。
“我是要干嘛來著?”許是累了,不知怎么的,林北星腦袋里空空如也,似乎忘記剛剛為啥要來找張萬森。
“哦,對,我是來吵架的!”正說著,就“噌”地站起身,打算進臥室理論。
沒成想張萬森剛好出來,差點撞個正懷。
“你洗洗睡吧,這些給你,都是干凈的。”張萬森還是靦腆地說著話做著事。
林北星猶豫了一下,接過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哦”了一聲。
“我為什么要吵架來著?”她背過去又暗自咕噥。
如果不是吵架,那為什么過來。
“不會我有戀愛腦吧?!”林北星在洗漱間刷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瞪大了眼睛,驚訝于這個暗藏的秘密。
“下午剛剛分別,晚上就又屁顛屁顛過來,不是戀愛腦是什么?!”林北星越想越恨自己不爭氣,在洗漱間狹窄的空間里來回轉(zhuǎn)悠,時不時氣得跳腳。
“北星,你好了嗎?”張萬森在門外問道。
她已經(jīng)進去洗漱間多時,遲遲未出,只依稀發(fā)出一些嘈雜的跺腳聲。
張萬森本不想打擾她,但怕她出意外,還是喊出了口。
門開了,北星濕漉漉的頭發(fā)滴答著水珠。
“你進去吧?!绷直毙遣桓铱磸埲f森。
怕自己太粘人。
“你怎么了?”張萬森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你進去快點洗漱睡吧,今天回來路上累了一天了?!彼龜[擺手,走進了原來睡覺的房間。
上次走的時候,她沒收拾這里。
但是現(xiàn)在映入眼簾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和毛巾,放在床頭的熱牛奶,以及已經(jīng)開好的床頭燈。
林北星不禁嘴角微揚:“想不到還是個居家好男人。”
還沒吹頭發(fā),她就懶散地向后一仰,身體呈一個大字。
“北星,吹風機我拿來了,你記得吹頭發(fā)。”林北星剛迷迷糊糊睡著,就快進入夢鄉(xiāng),依稀聽見門外有聲音。
“哦……”她起身,耷拉著腦袋,穿起拖鞋,也沒在意穿沒穿反,搖搖晃晃開了門,接過張萬森手中的電吹風。
張萬森只看到她半閉著眼睛,轉(zhuǎn)身回去連門都沒關(guān),“噗通”一聲又倒到床上。
“星星,晚上洗頭要吹干頭發(fā)再睡,不然會偏頭痛的?!彼⌒囊硪碜哌M房間,叮囑北星。
“嗯……”北星身體沒動,嘴巴哼哼了一下。
張萬森踟躕著不敢向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妥。
猶豫再三,他終于下定決心,把林北星從床上扶正,電吹風插了床頭的插頭,準備給她吹頭發(fā)。
林北星實在太累,頭像貞子一樣四散著頭發(fā),坐也坐不穩(wěn),直直地向后倒去。
張萬森無法,只好扶正。
倒下扶正,倒下扶正,如此往復。
無奈,他只好坐在床邊,微微將北星的頭朝自己的肩膀撥動,讓她倚靠。
靜謐的暗夜里,只有吹風機的“嗚嗚”聲掩蓋了悸動的心跳和不平穩(wěn)的呼吸。
張萬森臉上被吹得干巴巴的。
“哎喲!”林北星冷不丁叫喚了一聲。
吹風機靠得太近,燙到了她的耳朵。
原本,她早就醒了。
難得的和張萬森靠這么近,不得抓住機會多體驗一會兒。
可惜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
他姿勢不對,外加長時間握著吹風機,一不小心就燙到了他的心肝寶貝。
“怎么了?”他聽到叫喚,立馬放開兩只手,關(guān)了吹風機。
林北星沒好意思說自己假裝睡覺,等他吹干頭發(fā),只好自己摸了兩下耳朵:“沒事,剛做夢了。”
說完訕訕地笑笑,眼神瞟向一邊,氛圍略略有些尷尬。
張萬森看看手中的電吹風:“是燙到了嗎?”
“沒有沒有!”林北星連忙擺手。
“那個……你快去睡吧,我頭發(fā)也干了,不用吹了?!彼{(diào)整好寬大的睡衣,正襟危坐。
“哦,那我、我出去了……”張萬森拔了插頭,邊走邊把電線繞在吹風機手柄上。
“咔嚓。”門輕輕關(guān)了,徒留鎖頭的入軌聲。
是夜,萬籟俱寂,唯有兩個沉默的人兒,心有余味的呼吸。